顾决气场十足，不发一言便能让人畏惧。

    那钱姓官人刚还笑的欢，忽觉一阵阴风袭来，撇头一看，吓的胆寒。

    无来由笑意停止。

    顾决道：“钱老爷许是看错了，本官的家眷一直在府中未出门，怎会上御国寺？”

    “钱老爷，有时说话要过过脑子。”

    “也是，是钱某人看错了，顾大人，您可千万别计较，小民先告辞，告辞。”

    车内的钱夫人还想笑，忽然被钱老爷拧了大腿，示意车子赶快走，别停。

    顾决冷冷看着车子远去方向。

    手一动，不远处温竹过来，顾决头也不回吩咐：“查一查夫人今日可去过御国寺？”

    另一边，梅酿一路跑回城内，在车中哭了一路。

    她问薛姨娘：“姨娘，我该怎么办，我丢脸丢出去了！这下万一闲话传到夫君那里，他又该和我吵。”

    “我本在府中过的艰辛，现在岂不是更过不下去。”

    薛姨娘轻拍她背哄着：“大姑娘你也不要难过，要我看，让你去送子娘娘的那人就有问题！”

    梅酿顿时不哭，抬头看她。

    薛姨娘：“大姑娘，这次姨娘便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那个你说神秘莫测的掌柜是什么人，她让你去御国寺，却正好碰上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这其中有猫腻！”

    薛姨娘握住梅酿手：“放心吧，这次姨娘替你做主！”

    丰草堂。

    桑矜坐在二楼的窗前静悄悄往下看，就等着梅酿找上门。

    她算无遗策，揣摩人心揣摩的很到位，知道薛姨娘跟着，这个妇人定会怀疑。

    今日梅酿求子的事办砸，出了丑，薛姨娘定会带她上门责问，说不定还想从她这里看出点什么线索。

    桑矜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想到上次薛姨娘差点识破她手上带着药香的事，桑矜早早戴上手套，而后特意换了身衣服。

    一件可以混淆人嗅觉的衣服。

    顾府马车很快到了。

    她转身下楼，来到后堂的房中，早早坐在幕帘后等。

    不多时梅酿和薛姨娘进来。

    薛姨娘很警惕，一进来便左看右看，她看到一块遮挡严严实实的幕布将屋子分为二，一张大桌横在幕帘中。

    梅酿坐下，望着里面道：“掌柜的，你可坑死我了。”

    “夫人何出此言？”

    声音一出，薛姨娘惊觉竟是女子，但又觉得声音好陌生。

    她闻到这屋中燃了一抹香，香中含了男子常用的雪松。

    梅酿想说，薛姨娘摁住她不让她答，她上前一步替她说。

    “掌柜的能算，瞧着也有点本事在身，但为何要让我们姑娘做那些出丑的动作去拜送子娘娘像？今日我们姑娘不但没拜好，还被四周人指责嘲笑，甚至还被无赖调笑，请问掌柜，这便是你的求子之法？”

    “小妇人也在上京生活多年，从未听过还有这种方法来招子嗣，掌柜的，莫不是你在戏耍我们姑娘？”

    桑矜在幕帘后笑。

    她屏住呼吸，冷肃问：“这位说话的是什么人？我看你才是在害你们夫人！”

    她反客为主，一句话问的薛姨娘懵了。

    梅酿也懵了。

    桑矜不紧不慢：“敢问夫人你是否在今日遇到那些旁人嘲笑，被不敬人围堵戏耍的时候没坚持下去而选择逃离？你是不是没依照我说的做完所有程序？”

    梅酿怔住：“…算，算是吧。”

    “哎！夫人，你太糊涂了！”

    桑矜在后拍桌，不停叹气，“是你说要求子嗣，但你却连佛祖给你的小小考验都经不住，这样的你，还怎么让送子娘娘赐你孩子？夫人！到底是子嗣重要还是这些外在重要？你家嬷嬷说我让你出丑？真是可笑，夫人！请问你现在是不是迫切想要个孩子来固宠？那么我给你指明了方向，是你自己不做放弃，又来怪我不对？”

    “夫人，哪有你这般做人的？”

    桑矜一连几问打的薛姨娘措手不及。她听到外面瞬间陷入沉默，只有浅浅的呼吸。

    半晌，梅酿问：“掌柜所言，我今日在御国寺遇见的种种都是佛祖给我的考验？”

    “正是！夫人，试问谁求子便轻松获得？曾有女子在山中野庙求子被野兽吞噬的先例，便可知这条路有多艰辛，你想如果是个人来观音娘娘前就能求成，那观音娘娘岂不是太忙？夫人！有阻碍是好事，更说明是观音娘娘选中了你，如果你当时坚持下去，坚定求子，观音娘娘必会满意，让你心想事成。”

    话讲到这儿，里面传来一声叹息。

    “怪只怪，你没坚持……”

    梅酿急了，慌忙说：“那我再回去行不行？我回去重新做，这次我绝不会嫌丢人，我会一招一式都按您说的来！”

    “夫人，晚了，一切都晚了。”

    帘后人叹息不断。

    梅酿眼眶瞬间红了，她怎知会这样，若她早知道这是佛祖考验，她必会舍弃脸皮，全部完成。

    她望薛姨娘，薛姨娘不知在想什么，自被怼过便望幕帘发呆。

    “夫人，眼下只有最后一计。”

    桑矜给她丢了个希望。

    梅酿眼睛发亮：“什么？掌柜的你还有办法？”

    “我给你开几副药你先拿回去喝，另外，我算出你近期会有被人污蔑之灾，故而，我觉得你应尽快行动，否则让那人占了你的运数！”

    梅酿和薛姨娘一震，这人竟然连污蔑之灾都算出来！

    “您请讲，我要如何做？”

    梅酿问。

    桑矜心想，终于将话题引到这上面，她停顿了几分，再次启唇：“我要夫人您，尽快将那人孩子抢到身边，过继也好，诱骗也好，夫人您是正室，有这个权力，只要有这个孩子，那女人就算折了翅膀的蝴蝶，再也飞不起来。”

    桑矜在怂恿梅酿同张雪燃斗。

    都说两虎相争必有一伤，无论是哪方输赢，梅酿在顾决眼前的形象都会降低，而她之前已让她七出之罪犯了三条，这次，便是第四条的导火索。

    她要慢慢引导。

    桑矜讲完，更大沉默。

    她知道帘外薛姨娘在算计，不仅帮梅酿算计，同时她也在帮自己算计。

    桑矜道：“夫人，我今日该说的话就这些，您请屋外等候片刻，我将方子写给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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