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酿和薛姨娘等在内堂的檐下。

    很快桑矜写好的方子让伙计交给两人，梅酿攥着方子看了又看，询问伙计一些注意事项。

    薛姨娘回头望了这间神秘的屋子。

    两人在药堂前抓好药，梅酿刚上马车，薛姨娘却似揣着心事说：“大姑娘，你在这里等姨娘一会，我有件事想询问。”

    梅酿不懂薛姨娘要问什么。

    还是等了。

    妇人小步跑到后堂，她要说的事不能让梅酿听去，故而这才将她支走。

    幕帘后，桑矜没走。

    她其实在等她。

    她可不是白白同梅酿说那些话，她便知依照薛姨娘的性子定会回来，而她，也将她算计在内。

    这妇人不除不行，她比方远还要难缠，若是让她长远在梅酿身边，桑矜要耗费太多心力来对付她。

    妇人坐下，连忙说：“敢问掌柜能否帮我看看？”

    “可以，先拿银子来吧。”

    桑矜在后冰冷的说。薛姨娘这次没有之前怀疑，完全信任。

    从身上取了足够银两放在桌上，妇人斟酌片刻说：“我想问掌柜能否根据一人八字算出他的前程和吉凶？如果能，我愿提供八字，供掌柜您看。”

    桑矜思忖了会，道：“好，拿来。”

    薛姨娘很是欣喜，拿了纸来迅速写下一行八字递给桑矜。

    一帘之隔，桑矜十分平静，她哪里会看八字这些，不过是利用她所知晓的事来猜测。

    薛姨娘如今最在意的事是什么——

    桑矜想了很久，缓缓道：“夫人所写，可是令郎的八字？”

    薛姨娘惊大了双眼，觉得这掌柜可真是神人。

    桑矜继续说：“我从夫人写的八字当中看到令郎才学八斗，身怀志气却不舒啊，夫人，我猜您在府中定不是正室？”

    “是，掌柜说的全对。”

    “那夫人想谋什么，正室之位？或是，令郎的前程？”

    薛姨娘惊魂不定，这人说的太准，准到吓人。

    而她的问又能勾起她心中的欲望，她想也不想答：“自然是我儿前程，掌柜，我从不想什么正室之位，但最近府中主母的公子逝去，这往后谁能继承夫君的位置也不好说。”

    “夫人是想让令郎拼一拼那个位置？”

    薛姨娘点了点头。

    桑矜勾唇笑：“好，我便浅浅为夫人谋一谋，说实话，从八字上看令公子的确有大富之像，流年运也不错，只是，他还是缺了点东西，故而不能达成您的愿想。”

    薛姨娘一惊：“不能？难道我儿夺位失败？那岂不是要拱手让人？”

    帘后声音传来：“或许也没这般严重，我倒是有个办法。”

    薛姨娘的心便像被人狠狠拿捏，刚才还紧张不已，现在又舒缓下来。

    “什么办法？”

    薛姨娘迫切想知道。

    桑矜压低了声音，吐出四个字。

    这四个字让薛姨娘后背冷汗涔涔，心脏漏跳。

    “不，不可，我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夫人，这是最后无奈之法，当然前期你可按照自己的方式来争夺，我所言仅仅是在你做了所有后却依然没能让令郎如愿的后路。”

    不知怎么，尽管隔着一层幕帘，薛姨娘却好像见到后面运筹帷幄的人一样，她之前从未想过这个事，但人心都是被引诱的。

    每个人都有变成魔鬼的潜力。

    等从房中出来，薛姨娘失神落魄，步子走的毫无力气。

    马车内梅酿看到上来的她宛如变个人不由问：“姨娘去了这么久，是说什么重要事吗？”

    ……

    等梅酿回来，顾决早已在府中等候。

    见她手中拎着药包，顾决只淡淡瞥她一眼道：“跟我过来。”

    梅酿很是羞于见他。

    她还觉得她丢了脸，顾决脸色好难看，难道是有人传到他耳边了？

    梅酿忐忑跟随在后，两人进了屋。

    顾决转身看她，眸中毫无波澜，不太像知道事情的样子。梅酿鼓足勇气上前问：“夫君今日为何回的这样早？”

    “去御国寺了？”

    男人声音一出梅酿便心中没底，她怔怔站着，不知要如何回答。

    顾决又问：“拜了送子娘娘，还做了些出丑的事？”

    “夫君——”

    梅酿蹙眉，上前想说说软话让他不要在意：“我也是太着急，我身为正妻却始终没动静，你我到阆州也好几个月了，你瞧，连婆母都派了苍姑姑来催促。”

    “可她最近并不催你了。”顾决道，继续面色冰冷：“你是不是觉得我整日在府衙很闲？”

    他的言下之意是梅酿给他添了很多麻烦。

    梅酿一听苍姑姑最近不催情绪便绷不住了，仰面向他质问：“夫君！苍姑姑为何不催我？若不是你领了那人进府，还有那个孩子，我怎会有这么大压力？我也不至于跑去佛寺去求。”

    顾决冷嗤一声：“所以怪我么？”

    梅酿唇瓣颤抖，无言看他。

    之前两人有多次争吵，最后都是无疾而终。两人明明到了夜晚如此和谐，为何白日她看不到顾决眼中的宠爱？这是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梅酿想到丰草堂那掌柜的话，她还要尽快将张雪燃的孩子弄到自己身边来。

    不禁缓了语气，她上前抱紧顾决：“夫君，你要将她纳为妾室吗？”

    顾决沉吟，低头看她。

    梅酿声音越来越小：“如果夫君真的想，那我可以替你分忧。”

    顾决天生喜欢听话的女人。

    桑矜也好，梅酿也好，在他眼中善于察言观色又懂得低头的女人，便会得他的柔情。

    梅酿的妥协让他心情瞬间变好，顾决大掌覆上梅酿的肩，“你若不介意且能接纳她，自然是好，酿儿，你是我正妻，我怎么也会亏待了你。”

    “像这些没必要的事情往后少做，只要你将府中打理的井井有条，我便会很欣慰。”

    梅酿贪恋地听他说的话。

    她在怀中认同：“是，夫君说的没错，我总是有很多做的不好，所以夫君你不要责怪我。”

    “夫君，你如果要纳那张娘子为妾，我能派人将暨儿接到身边来调教些时日吗？”

    梅酿自然而然说出，她同薛姨娘学了这么久，也学会了适当示弱。

    顾决十分认真看她，随后点了头。

    将张暨放在她身边没什么问题，毕竟她是府中主母，张暨往后可要叫她一声‘娘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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