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传来那三人推杯换盏的声音，酒楼外隐隐传来咕噜噜的车辙声、货郎的叫卖声、幼童的哭啼声。

    烟火气缭绕周围，更显得此情此景、此时此刻无比刺激。

    陆辞寒近乎虔诚地仰望着眼前的俏娘子，像极了一个思慕主家娘子已久的俊长工。

    曲清如在即将吻到他时，顿住，然后扭头，似有若无地在他脸上轻轻划过。

    陆辞寒心念一动，伸手想搂住她。

    曲清如却事先洞悉了他的举动，侧眸警示：“嗯？你眼下可是我家长工，竟敢强迫主子不成？”

    陆辞寒气息微乱，苦笑道：“不敢。”

    看到曲清如眼底的狡黠，他不由得叹了口气，今日怕是要自找苦吃了。

    曲清如努努嘴：“长工，我手疼，你喂我。”

    “听娘子的。”陆辞寒任命夹菜，喂到她嘴边，可曲清如却抿着红唇不张嘴。

    陆辞寒递去一个疑问的眼神。

    曲清如不好意思地挪开视线：“你就这样喂？”

    陆辞寒会意，把菜喂给自己，倾身递过去。

    曲清如这才高高兴兴地搂住他脖子，小口吃菜。

    亲到时，陆辞寒想更进一步，曲清如又往后撤开了：“我要吃虾。”

    陆辞寒长睫颤了颤，叹了一口气。

    曲清如满意地勾起嘴角，她可真喜欢看他吃瘪的模样。

    陆辞寒用余光瞥到她的小得意，有些哭笑不得，自己选的妻子，怎么都得宠着。

    这样鲜活的她，才是快乐的、自在的，无需处处小心谨慎，事事瞻前顾后。

    她在他跟前，越使小性子越好，不必那么懂事。

    陆辞寒很快剥好一只河虾，蘸了酱汁，就那样用指头捏着，递到她嘴边。

    曲清如眼珠子一转，像只狡黠的小狐狸，可惜在陆辞寒这只老狐狸眼里，她什么心思，他一清二楚。

    但他任由她俏皮了，以至于她吃虾仁时，他的指头也遭了殃。

    陆辞寒只能叹气，想转移她的注意力：“娘子可要按摩？”

    曲清如不满道：“我还没吃饱呢。”

    一顿饭下来，曲清如吃得心满意足，陆辞寒这个长工被压榨得哭笑不得。

    他眸光暗沉地看向曲清如，曲清如当然知晓他的意思，却故意拍拍旁边的杌凳：“你伺候得不错，赏你同桌用膳。”

    “不用了，还是省着些工夫让我继续伺候娘子吧。”

    曲清如凶巴巴的：“我说什么便是什么，你一个长工也敢忤逆？”

    陆辞寒有些头疼，下次他定要换个比她厉害的身份，看她还怎么耍无赖。

    他乖巧坐下，拿起刚刚喂曲清如的筷子，一本正经地开始用膳。

    曲清如很久没有这么开心了，今日这酒楼果然送到了她的心坎上。

    以前倒是没察觉她是个财迷，显然是儿时……

    陆辞寒心头凛然。

    他那时赚到银子都会给曲清如买吃的用的，只是后来不知她为何不肯收了，他只能转手给曲母，曲母不收那边给曲琢。

    他没料到曲琢竟然会全部用去吃酒，一丁点儿都不贴补家用。

    直到后来曲清如气呼呼地看他不顺眼，他才知道这些，但是后悔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断了给曲琢的供给。

    曲琢因此私下里骂他骂得很难听，什么狼心狗肺、小白眼狼等，彼时他还是个刚学会读书的孩子，刚学会读书人的礼义廉耻，起初也试图解释过。

    但得知曲琢因此责骂上了曲母和曲清如，他后悔了，又开始暗中少量接济曲琢。

    那段时日，曲清如很讨厌他。

    可他尚且年幼，无法拿捏曲琢，待他长大两岁，境况才逐渐好转。

    好转前，曲清如的日子过得如何，他比谁都清楚，想想就心疼得无法呼吸。

    曲清如将自己的杌凳挪近，忽然小声惊呼道：“呀，你怎得这么不小心，掉了一粒米饭在身上。”

    陆辞寒挑眉看她。

    只见故意在他衣襟上乱捏，陆辞寒呼吸一窒：“骄……娘子？掉落的米饭在哪儿？”

    曲清如隔着衣服在他胸前戳了戳：“喏，在这儿。”

    陆辞寒垂眸，那里明明空无一物，他却还是顺着她道：“哦？是吗？不能浪费粮食，娘子喂我可好？”

    曲清如看他如此识时务，咯咯笑着，煞有其事地似乎捏了点什么，递到他嘴边。

    陆辞寒配合地张开嘴。

    她潋滟的眸光水波粼粼的。

    想想有些不服气，明明她是主子！

    她又“哎呀”一声：“你怎么搞的，掉了这么多米饭？”

    陆辞寒无奈：“难不成我下巴破了口子？还是口歪眼斜之疾？”

    曲清如想像了一番他口歪眼斜的样子，顿时笑得花枝乱颤，一双手攥成拳，在他胸口不轻不重地胡乱捶着。

    陆辞寒放下筷子，眸色陡然暗沉下来，一把揽住曲清如的细腰就吻了下去。

    厢房里有罗汉床，陆辞寒原本想着，她日后来店里查账若是累了，可以歇歇，没想到派上了其他用场。

    明月楼外的嘈杂声依旧。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传来有人上楼的脚步声。

    曲清如紧张了：“莫不是我家‘夫君’来了？寒长工你快……”

    陆辞寒吻住她，不想再听她如此逗趣，封住了她的后话。

    “咚咚咚！”

    外面响起叩门声。

    曲清如悄声道：“定是我夫君来了，寒长工，怎么办？”

    陆辞寒看她演上瘾了，无奈道：“娘子快将人打发了去。”

    曲清如抿唇不说话，等陆辞寒打发人，可直到外面响起第三遍敲门声，他都没动出生。

    她气呼呼剜陆辞寒一眼：“何事？”

    “东家，楼下客观们试完菜了，他们的评价……”

    “你先退下……待会儿……再说。”曲清如语不成调，勉强吩咐完。

    她侧眸瞪身上陆辞寒，张嘴就用力咬，一点儿都没有收力。

    狠狠咬完，她才气急败坏道：“你故意的，都被掌柜的听了去，你败坏我名声！”

    陆辞寒笑道：“什么掌柜的，那不是娘子家的总管吗？他忠心耿耿，自然不会胡言乱语的。”

    曲清如抬眸看向那张绝艳的脸，冷白的肌肤此时白里透红的，妖冶得如同山间狐媚。

    啧啧，真真是红颜祸水！

    这谁受得住啊，她这辈子不会又要折在这张盛世绝颜之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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