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婶：“好，不买！”

    她确实不是买衣裳的，哪有那么多布票。

    就是不知道卫民媳妇弄清楚虎妞的家在哪儿没，就硬着头皮问她家里、她爹娘的情况。

    虎妞不觉得失望，还松了口气。

    连亲戚都不是，上来就买衣裳，压力很大，感觉欠了别人啥。

    就算真要嫁给卫老四，就更不该乱买东西，说不定穿回家就被她娘给扒了，送给别人。

    “我爹娘只疼我弟弟，特别不讲理！”

    虎妞说了不少他们不讲理的事，就连车上其他人也侧耳听了起来。

    冯雪柔打个哈欠。

    【他们又不是你亲爹娘，当然对你不好。至于他们现在在哪儿，得等到了市里我再看看，要费点功夫，说不定已经不在了。】

    她也觉得魏淑芬跟陈大庆那种人，活该算盘落空，毁了两个孩子。

    庆婶听了放心多了，能找出来就好，只是要是市里没有，只能想别的法子慢慢找了。

    下了公交，三个人在街上转。

    别说，市里比县里的马路宽多了，还有小洋楼。

    也不知道是哪个有钱人家的，现在挂着办事处的牌子。

    庆婶惦记着冯雪柔寻找的结果，也怕她走丢没法跟卫翠英交代，渐渐就忽略了虎妞。

    卫老四一看这不是机会来了。

    娘的态度他到现在也弄不明白，但他看上这姑娘了！

    自动走慢了点，两个人不远不近的走在一起。

    虎妞瞅了眼他，就抿嘴笑着低头揉搓衣服。

    庆婶为自己的鲁莽后悔。

    着啥急呀，啥都不清楚凭着一股正义感就把人带出来了，现在腿儿都走细了，可能真找不到了。

    就在这时，听见冯雪柔在心里说了句。

    【有了！】

    啥有了、有啥了、在哪儿呢！

    【快二十年的记录，查得我头都晕了，好在总算找到了！】

    【虎妞的亲爹就在共安橘，是副橘长！他们家被当做亲闺女养的孩子叫孟倩倩，她刚知道自己的身世，还给了魏淑芬不少钱，这两天正琢磨怎么才能一直当孟家的闺女，琢磨怎么劝爹娘把虎妞嫁给家暴老男人，早早打死安心呢，夫妻俩也蒙在鼓里。】

    庆婶：“！”

    这啥人啊，倒是跟她亲爹娘一个德行，不愧是亲生的！

    庆婶拉住虎妞的胳膊，找他们去！

    她突然加快速度，还很有目的性得走，虎妞以为她来过市里，想起啥好玩的地方了，结果到了共安橘门口。

    洋气的三层小楼，白色的墙壁、通红的字体，有种庄严肃穆的氛围。

    “婶子，骗你彩礼的是我爹娘，不是我！”

    不会要她坐牢吧！

    “傻孩子，我带你找个人！”

    庆婶自己腿肚子也有点抽筋，但她是最年长的，太拉跨多没面子，硬着头皮拍了下门卫室的桌子。

    “那你们副橘长叫出来！”

    语气僵硬，为了壮胆，特大声，搞的跟来找茬的似的。

    啥胆子，再文盲的人也不敢上这儿来找茬呀。

    “就说他亲戚来了！”

    现在大多数的人都朴实，没那么多花花心思，也不拿乔，还真给找去了。

    过一会儿，就见长着国字脸，冷脸时满是威严感，笑起来反而很亲切的人走了过来。

    “我哪个亲戚来了，没说有亲戚要过来呀！你们是谁？”

    庆婶双腿发抖。

    “我不是你亲戚，有人是你亲戚，不过你要在这说？”

    好几个人探头想听八卦呢！

    孟广义满头雾水，但还是带他们上楼去办公室。

    冯雪柔跟在后头，特意回身瞅了眼。

    【嘿嘿，看不成热闹了吧，没关系我还能看！】

    庆婶差点一脚踩空。

    这时候还惦记着看热闹，不愧是卫民媳妇啊！

    孟广义去同事那借了几个茶缸子给倒水，递给虎妞的时候，觉得这孩子面善。

    虎妞则是头都不敢抬。

    “你们是不是我媳妇那边，我没见过的娘家亲戚？”

    可也没有乡下人呀，除非关系特别远的。

    庆婶：“说了我不是你亲戚，她是！”

    她拉过虎妞，“你就不觉得，你俩长得特别像吗？”

    孟广义仔细看了看，“是有点像，尤其脸盘子，那是我家的远房亲戚？”

    除了远房亲戚他还知道啥！

    人家态度不错，庆婶又生气，忘了刚开始的紧张。

    这糊涂爹当得，亲闺女站跟前都认不出，咋当的啥副橘长！

    “她是你亲闺女！”

    孟广义：“……”

    合着是来捣乱的。

    他面上也没生气，心里却有些气恼。

    “我自己闺女是谁我还不清楚吗？”

    “你清楚个屁！你家那个是假的，这个才是真的！你家那个是你去洪峰生产队抗洪的时候，你媳妇在那边生孩子，让人给换了的！”

    “对了，害你媳妇早产那个，就是换你孩子的人！”

    孟广义懵了。

    虎妞傻了。

    她家的事庆婶怎么知道得那么详细！

    孟广义想起他媳妇生孩子的事了，印象深刻。

    这边刚把群众救完，就有人告诉他，他媳妇为了救另一个孕妇，动胎气要生了。

    没大夫，环境还那么差，自己吃苦没啥，媳妇哪能吃苦。

    偏偏他还有工作，没法过去，看也见不着人。

    好在最后母女平安。

    孟广义还记得后来那个看起来挺憨厚的妇女抱着孩子给他们道歉来着。

    那孩子嗷嗷哭，只听见声音看不见模样。

    因为闹洪水，好多东西都被冲走或者没带过来，就用还沾着泥的衣服翻过来包着。

    他们的孩子虽然也是用衣服裹着，但是是背心，穿在里头的衣裳，很柔软。孩子不哭不闹，抿着嘴还冲他笑。

    “倩倩虽然调皮了点、娇气了点，学习也不好，到底是我孩子。”

    庆婶气死了，“你咋还不信！她亲爹娘已经找到她了，她也知道不是你们亲生孩子，你回家找，应该能找着他们寄过来的信！她还被讹走不少钱！”

    孟广义有些接受不了，这些年好多人说倩倩长得不像他们、性格也不像的话浮现在耳边。

    “不成，我得等下班……”

    庆婶：“下什么班，啥玩意还能比你亲闺女重要！”

    换成她，就算不要这个破班也要赶紧揭穿那个假闺女的皮！

    这时候有人敲门，“副橘，有人抓小偷，小偷抓着了，那人脑袋也被开瓢了，人没了。”

    庆婶：“……你先忙工作吧！”

    是比不上人命重要，好歹虎妞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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