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娟不由地开始辩驳，“慧安，那时候我和你爸多穷你又不是不知道，实在是没办法中的办法，你要去安阳，光学费就三千多，还有周末的上课，校服，吃饭，住宿，算起来一年一万是跑不掉的，你弟当时进去可是全免的，只要一点校服和周末上课的费用。”

    王慧安点头，“对，我知道，是我成绩不够好，这个我承认的，我遗憾的也只是我自己当时怎么不更加努力，在没有去上高中这件事上，我一直怨恨的是我自己，但是和杨正明这件事，我一直有耿耿于怀的，我就是害怕杨正明不敢拒绝罢了，要说喜欢，可能有一点，那时候太小了，但更多的是拜金讨好，”

    “可是爸爸是怎么做的？他说女孩本来就是要嫁人的，他们家条件这么好，反正早嫁迟嫁都是嫁，不如找一个条件好的嫁了就是了，我当时才多大呀，17岁啊，后来我离开杨正明家的时候，爸爸还去闹什么要青春费，怎么不说当年彩礼六万多的事情。”

    黄娟一边流泪一边说，“对不起，确实是我们做父母的太没用了，当时着急着想买点房子。”

    王慧安一边说一边摇头，“是啊，买房了，可是那房子我有关系吗？不要说产权归属吧，我从来就不敢和你们要什么那房子和我有没有什么关系，我一直都知道的，我不能在家里针，可是为什么我也姓王，为什么我回家就像客人一样？”

    “你们明明是我的爸爸妈妈，可是每次我回去住，就跟客人一样，不，比客人还不如，至少没人骂客人，妈妈，你知道我那时候多害怕吗？每次见到爸爸，我就感觉我做得真不够好，为什么会混成那样子，害怕他骂我废物，害怕他让我滚出去。”

    黄娟闭了闭眼，这点她完全没有办法辩驳，不要说王慧安，就连她自己，也是深受王大城这些年的辱骂。

    可是她依然觉得很生气，还有更多的是无力感，一时头脑也不清醒，“那能怎么办，我和你爸都是农民，只知道去打点工，也没有读多少书，咱们村所有的人祖祖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我不也就是那样过来的吗？你外公外婆也什么都没有给我的，彩礼也是拿回去给舅舅娶舅妈了。”

    王慧安大声道，“是啊，可是妈妈，因为以前的人是那样过来的，所以我必须也是要那样过下去才行吗？我不想那样过行不行，我也没有说不管你们，该负的责任我会负的，家里的什么房子啊山啊地啊我也不争，我知道你们对我的爱就那么多，也是因为环境和教育，你们自己也是深受其害，我也不想要改变你们什么，那我自己离开，过我自己生活啊，我也会负担起我的责任的，以后我也会赡养你们的。”

    黄娟绝望道，“所以说来说去，你不还是嫌弃我们吗？害怕我们过来会增加你的负担，所以不想和我们在一起。”

    王慧安闭了闭眼，“对，我就是害怕，难道不是吗？那个房子算起来我付了六万八，但是我连居住权都没有，我记得很早有一回，我和杨正明吵架，我回家住了两天，我问爸爸我说以后这边也留一个房间给我行不行，爸爸怎么回我的，说我不要脸，和弟弟抢房子，说那个房子是王嘉国的，嫁出去的女儿就是泼出去的水。”

    王嘉国从来不知道那么详细，一听这些，越听越心惊。

    但黄娟可能是自己心里有愧，攻击过了自己以后，更多的听着，却只觉得王慧安是在指责自己做的不像是一个妈妈。

    “我知道了，我明天就会和嘉国走的，放心，不会要你东西的。”

    王嘉国忙拉住黄娟，“妈，姐明明就不是这个意思。”

    姐弟两人对视，王慧安吸了吸鼻子，去抽了几张纸擦了擦眼泪。

    王嘉国则转头拉过黄娟，把她拉到沙发上，“妈，你别急，咱们先坐下来，刚刚不是在说结婚的事吗？咱们不说气话，先把这个事理清楚好不好？”

    说着他把黄娟拉到沙发上坐着，又拉着王慧安过去坐，然后去倒了水端过去。

    “妈，姐，我现在大学了，房子这事，我并不知道你出了钱，不过可能在这里，是要委屈姐姐的，毕竟那是挂在爸爸妈妈名下的，他们现在说给谁，咱们也不能说什么，但这只是他们的说法，真的说以后要给我，我也要给你补偿的。”

    “至于姐说的，不想爸爸过来这边，我也可以理解，妈妈，站在姐姐的角度上，确实是很难过的，我们也应当给姐姐一些时间和空间的，过去是我不知道那些事情，所以不大能理解。”

    王嘉国仿佛下定了决定一样，说道，“姐，就这样，你想怎么做，你就去做，回去或不回去。”

    听到王嘉国的那些话，王慧安心里头的愤怒和不安忽然就消失了很多。

    她抬头看向眼前的青年，长得比自己还要高很多了，脸上还稍显稚嫩，但一脸的担忧。

    黄娟还要说什么，王嘉国又说道，“妈，咱们一件事一件事来，现在先说姐隐瞒你结婚这件事，姐，这件事你得好好解释。”

    王慧安抽了纸擦了擦眼泪，情绪不复前面极端的愤怒，慢慢地平静了下来。

    她看着身边这个眼睛看向窗外头的黄娟，心情有点复杂，伸出手来想去抓住她的手。

    黄娟却用另一只手把王慧安的手抓开。

    但王慧安并没有放弃，又握住了她的手，拢在手心里，“妈，对不起，我不该对你大发脾气，我知道你一个人吃了很多的苦才来到鹏城，一直坚持在这边找我，我知道你是爱我的，对不起，我不该那样和你说话。”

    听了这话，黄娟的眼泪流得更猛了。

    手也不再使劲地要把王慧安的手甩出去，只呜呜地哭着。

    王慧安也哭。

    过了好一会儿，王慧安才说道，“妈，关于结婚这件事，我确实是很适，我和顾楠辰，其实可能是并不合适结婚的，甚至我有想过，以后可能我们是要离婚的，不要说他的条件比我好太多，他上过大学，现在又是研究生，还去美国留学，他的妈妈你见过的，脾气先不说好坏，至少你看她妈的样子就知道她不可能看得上我，更不要提两边家庭条件相差那么大，可是妈妈，我舍不得，可强求一下看可不可以留住这个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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