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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二哥的集体户

    暑假的时候,我带着对知青乡村生活的好奇和对二哥的思念,踏上了前往他下乡所在地的长途汽车。窗外的风景从城市的的杂乱街道逐渐转变为广阔的田野,绿油油的庄稼随风摇曳,偶尔可以看到远处的山丘和悠闲吃草的牛羊。记得二哥集体户所在的乡名字叫做劝农乡,真是贴切的很。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汽车终于在一个小镇的车站停下。我提着简单的行李,按照二哥给的地址,步行一段路程,找到了那个集体户。一处独立的院落静静地坐落在村子的边缘,周围是一片片绿油油的菜地和稻田,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新气息。

    集体户的建筑简单而实用,一排专门给知青盖的砖瓦平房由东向西延伸,东西两个大房间分别作为宿舍,中间是灶房,炊烟袅袅升起,给这个男女十几个人组成小集体带来了家的温暖。东屋是女生宿舍,西屋则是男生宿舍,虽然条件简陋,但大家都过得井井有条。这个知识青年点因为是父亲单位指定的,所以下乡来的都是单位的子女,大部分我都认识的。

    门前的大菜园子是集体户的骄傲,里面种着各种蔬菜和水果,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这就是他们的蔬菜来源。夏天的黄瓜、西红柿、豆角等,秋天的白菜、土豆、地瓜、大萝卜等(用来储存在菜窖里,冬季吃的。),都是他们自己的劳动果实。

    男生宿舍的阳面两扇窗户只剩下窗框,这成了男生们晚上解决小便的“便利设施”。虽然听起来有些粗犷,但这正是乡村生活的真实写照,简单而直接。

    夕阳西下,集体户的炊烟开始袅袅升起,晚饭的时间到了。集体户的芳姐在给大家准备做些简单的饭菜,参加生产队劳动的哥哥姐姐们陆续回来,集体户里顿时热闹起来。这时,有一位哥哥神秘兮兮地从怀里拿出一只活蹦乱跳的大公鸡。他笑着对我说:“今晚咱们有口福了,这只鸡是专门用来招待老弟的。”

    我惊讶地看着那只公鸡,它羽毛鲜艳,鸡冠鲜红,好大的一只大芦花公鸡。女生们迅速行动起来,有的忙着烧开水,有的准备调料,有的则开始处理这只大公鸡。她们的动作熟练而迅速,不一会儿,鸡毛和内脏就被收拾干净,鸡毛被小心翼翼地收集起来,埋在了菜园子里。

    吃饭时,我好奇地问那位哥哥这只鸡是从哪里来的。他笑着告诉我,这是他去附近村子里“借”来的。他说,那时候的知青几乎把附近村子里的鸡鸭狗都给偷吃光了。他们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生活条件艰苦,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寻找一些乐趣和刺激。

    我听了之后,心中五味杂陈。一方面,我听哥哥回家时说过,知青们在农村生活很艰苦;另一方面,我也为他这种“借”的方式有些担心,虽然在一定程度上给大家解馋了,但也给他们带来了道德上的困惑和矛盾。二哥是集体户长,听了我的问话,连忙对那位哥哥说:“下次可不能这样做了啊。”听语气,看来他们不止一次这样做了。

    尽管心中有些不安,但当那只大公鸡被炖得香气四溢,端上桌时,我还是被它的美味所吸引。女生姐姐用她的巧手,将这只鸡炖得鲜嫩多汁,色香味俱全。我们围坐在桌旁,一边品尝着美味的鸡肉,一边聊着他们着彼此的有趣故事。

    那只大公鸡成为了我们晚餐的焦点,它的美味让我们暂时忘记了生活的艰辛和道德的困惑。我们尽情地享受着这顿丰盛的晚餐,感受着集体户的温暖和团结。

    在那个特殊的年代,知青们生活充满了艰辛和挑战并且要面对物质的匮乏,正是这些经历,让他们更加珍惜生活,更加懂得团结和互助的重要性。

    那只大公鸡的晚餐,成为了我在集体户难忘的记忆之一。让我深刻体会到了知青生活的复杂和多面。

    晚上,集体户的灯光渐渐熄灭,四周变得安静下来。我坐在男生宿舍的窗台前,抬头仰望星空,繁星点点,银河清晰可见,这是城市中难以见到的景象。乡村的夜晚没有城市的喧嚣和灯光污染,星空显得更加璀璨和神秘。

    几个哥哥也坐在窗台聊天,我倾听着他们讲述对未来的憧憬,远处不时的传来蛙鸣和虫叫。

    接近午夜时分,我躺大炕上,听着窗外的虫鸣和远处的狗吠,感受着乡村夜晚的宁静与祥和。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轻轻推开,小宝哥哥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他手里拎着一个大旅行袋,脸上带着神秘的笑容。我好奇地坐起身,问他这是什么东西。小宝哥哥得意地打开袋子,里面装满了新鲜的玉米,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他告诉我,这是他特意为我准备的,明天可以好好享受一顿美味的玉米大餐。

    我惊讶地问他这些玉米是从哪里来的。小宝哥哥笑着告诉我,这是他去生产队的地里摘的。我听了之后,心中不禁有些担忧。因为那时的玉米是不允许提前摘取的,只有等到成熟了,才能收割,以保证粮食的产量。每到夏天,生产队都会安排人员看护这些玉米,防止有人提前摘取,这种行为被称为“看青”。

    小宝哥哥看出了我的担忧,他笑着说,他知道这样做有些冒险,但他想给我一个惊喜,让我尝尝新鲜的玉米。他告诉我,他趁着夜色,悄悄地溜进了玉米地,小心翼翼地挑选了一些最好的玉米,然后迅速离开了现场。

    第二天早晨,我们围坐在餐桌旁,啃着小宝哥哥带来的新鲜玉米。这些玉米经过简单的水煮,变得香甜可口,让人回味无穷。我们一边吃着,一边听小宝哥哥讲述他昨晚的“冒险”经历。

    虽然我知道这样做有些不妥,但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这种小小的“违规”行为,却给我们带来了难得的快乐和温馨。我感激小宝哥哥的用心,也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美味。

    在集体户的日子里,我经历了许多难忘的时刻,比如,晚上几个哥哥们扛着梯子,拿手电筒,到各家的房脊掏麻雀,白天去河沟抓青蛙,都是为了吃到美味。那位哥哥的“借”鸡和小宝哥哥的这次“冒险”摘玉米,只是知青生活的一个缩影。那时的生活虽然艰苦,但他们总能在平凡艰苦的生活中寻找到乐趣,用小小的惊喜和温暖,点亮彼此的生活。

    在集体户的几天时间里,我体验到了与城市截然不同的生活方式。这里的人们虽然生活简朴,但充满了热情和活力。他们用自己的双手创造生活,用勤劳和智慧克服困难,用乐观和坚韧面对挑战。

    该回家了,还有暑假作业没有完成呢。我带着满满的收获和不舍,告别了二哥和集体户的哥哥姐姐们,踏上了回家的长途汽车。窗外的风景再次从田野变回城市,但我的心中,已经种下了一颗向往自然、热爱生活的种子。也许再过几年年我也要去这个集体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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