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迎书友访问口袋小说
首页穿越大清当王爷之香艳与权谋第42章 贪金窃玉俱冠带,知恩识义是红妆

第42章 贪金窃玉俱冠带,知恩识义是红妆

    却说弘昼环抱着袭人,亲昵有加。袭人本就心思慌乱,她虽性情宽和达观,可到底是个未经世事的少女,此刻以奴仆之身侍奉主子,既觉羞涩,又满心惶恐,紧张得不知该乖乖任由弘昼摆弄,还是主动做些什么来取悦主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正迷迷糊糊间,感受着弘昼的摩挲,忽听弘昼笑着吩咐道:“只还有一条,你要晓得名位分寸……”

    袭人一下就懵了,刚刚才因弘昼不计较自己已非完璧之身,还加封自己为姑娘,心里又是感激又是欢喜,觉得这是莫大的恩典,正沉浸在这份意外之喜中呢,怎么这会儿又提到 “名位分寸” 了呀。她心里疑惑,却不敢贸然询问,只是含糊地在弘昼怀里,用蚊蝇般的声音回道:“袭人蠢笨…… 只凭一心侍奉主人…… 哦,还有诸位妃子小主,主子如此恩典,我并不敢当真一味自矜起来的……”

    却听弘昼又笑道:“不是说这个…… 我适才听你们口里口外还是一口一个太太、姨太太的……” 说着,还回头瞧了鸳鸯一眼,“你们有几个也常是这口风……”

    鸳鸯和蕊官在身后侍立着,方才听了半天重要的事儿,眼见着园子里怕是要发生大变故,心里正忐忑不安、犹豫不决呢。这会儿见弘昼把袭人拉到怀里,也不清楚弘昼只是随意逗弄,还是真要宠幸袭人,只觉得自己在旁边看着,又尴尬又羞臊,可园子里的规矩在那儿摆着,主人没发话,她们哪能随便离开呀,只能红着脸,低着头,抿着唇,盯着地砖强忍着。忽然听到弘昼回头说话,蕊官觉得和自己没多大关系,也就没太在意;袭人这会儿正被弘昼亲昵着,有点神思恍惚;倒是鸳鸯冰雪聪明,又贴身伺候了几日,对弘昼的心思性情也摸出了几分,听弘昼突然说起这个,心里一紧,赶忙微微躬身说道:“是…… 总是奴儿们说惯了称呼,失言了……”

    袭人听了鸳鸯这话,也明白了几分,正要搭话,却听弘昼已经说道:“正是,如今,袭人你是本王亲口封的怡红院姑娘,怡红院里自然当以你为主。鸳鸯你们也是本王之贴身奴儿,那薛王氏、贾王氏,本王知道昔年是你们主子,怕也有些恩情,是当得恭敬…… 只是如今,在这园子里,她们并无名分。既如此,便是再下等、没名分的奴仆,也可算是你们的下人了。你们叫惯了太太不太太的也就罢了,只是上下身份可不能不依着规矩来。应当是她们,要听你们吩咐,伺候你们起居,遵从你们的命令…… 你们要是乐意,她们还得用身子来侍奉你们,供你们差遣…… 赶明儿还要再吩咐凤丫头、宝丫头她们,称呼是一方面,可尊卑次序绝不能乱了,若总是改不过来,还一味照着往年的尊卑行事,那就是不知深浅,不遵王命,和那些吃里扒外的家伙又有什么区别?”

    袭人听着弘昼这话,心里暗觉不妙,怕他又扯到之前那些不愉快的事儿上,今儿自己冒死求见自首,本以为会受惩处,没想到一路下来不但没受罚,还得了意外之喜,她本就是个温和善良的人,这会儿又开始担心自己这一得势,会不会害了旁人,心里很是纠结,两头为难。又想起之前听麝月说,两位太太抛却了尊荣体面,忍着羞臊,侍奉弘昼珍珠砂浴,做得挺妥当的,按说弘昼该高兴才是,可却连个奴仆的名分都不肯给她们,让这两位曾经尊贵体面的族内夫人,如今只能屈居一众丫鬟之下,和往昔的晚辈都差着好几层呢。她先前就挺诧异的,这会儿仔细一琢磨,好像略微明白了弘昼的心思和喜好,虽说看着荒唐,可这种种安排似乎都透着一种别样的、难以言说的意味。她心里不禁替两位曾经有恩于自己的主子感到难过,也不知哪来的勇气,竟开口答道:“主子吩咐的是,奴…… 袭人…… 明白的,定以主子之意旨为体统,以主子之封位为尊卑,回头…… 也吩咐怡红院里姐姐妹妹们,多有遵循。只是,主子既说到这里,袭人不能不以心底的话头相告。总是拼着主子责罚,还冒死请主子个示下恩典……”

    弘昼便问道:“哦?你且说说?”

    袭人整理了一下神色,眼中含泪说道:“主子,昔日里,我们都是府上家生的奴才丫鬟。两位太太,尤其是咱们府上的太太,一向是怜贫惜弱、慈悲宽仁的,就像菩萨一样的好人呀。连鸳鸯姐姐、金钏儿妹妹、玉钏儿妹妹在内,都深受太太的大恩…… 如今太太承蒙主子庇护得以保命,自然一切都以主子所拟定的尊卑为准,名分上肯定会遵循,绝不敢违逆主子的心意,只是这往昔的恩德,我们怎敢忘却呀?太太和姨太太虽说上了年纪,可也依旧是美人儿呢,袭人不敢冒昧地求主子多多宠幸她们,只求主子赏她们一份差事,也好让她们有个安身之处,能为主子尽心效力。凤妃和淑小主都吩咐了,在怡红院里设‘绣衿馆’,专门负责园子里姐妹们的衣着之事,她二人到底更有年纪和见识,比我们这些青涩无知的丫头强多了,也是为了能更好地侍奉主子呀。主子既然恩典我掌事怡红院,可否仍允许她们在这差事上依旧主事呢?否则…… 两位太太也没办法报答主子的恩情,我…… 我也实在无颜去见两位太太了。”

    弘昼想了想,说道:“也罢。倒难为你们这份孝心了。既如此,怡红院依旧由你掌事。这个‘绣衿馆’总司园内衣衫服饰,不封名号,却赐给她们这份差事就是了。” 说着,仿佛又想起一事,回头问道:“说到这里,玉钏儿回来没有?”

    鸳鸯听着袭人那番话,眼眶都快红了,又听到弘昼许了王夫人等差事,心里又是感伤又是欢喜,赶忙答道:“早上便回来了,只是今儿上午,园子里闹腾,主子您也不得空,没敢惊动主子…… 后来又来这里见了袭人…… 姑娘…… 如今怕是和金钏儿在外头房里候着主子吩咐接见呢。”

    弘昼略一思索,伸手拍了一下袭人的臀部,笑着说:“折腾了半日…… 嗯,你不用害怕…… 左不过是昔年侍奉过你们府里哪房没德行的老爷少爷罢了,本王才懒得过问那些。你既然肯在本王身上用心,…… 难得身子也绵软馨香,模样也周正,这份恭顺体贴更是难得,本王有兴致了,总会来亲近的。只是这会儿有事,倒该见见玉钏儿了,你且下去吧,嗯,今儿这事儿可不小,紫英是个得力的,怕是今儿就要进园子拿人了。你可以去见见凤丫头…… 嗯,还有情儿,把今儿的事儿跟她们交代一下,就说本王要清查园子、捉拿奸佞奴仆这事,她们协理园子不力,闹出这些烦心事来…… 哼…… 养着她们是让本王快活享受的,可不是让本王劳心费神的,叫她们可得好好反省反省,还有封你做姑娘的事儿也一并交代一声。” 说着,不知触动了哪根情丝,竟在袭人的唇角轻轻吻了一下。

    袭人只觉得脸上一阵发烫,上半身都酥麻得厉害,可弘昼既然吩咐让 “且下去” 了,她哪敢贪恋,赶忙红着脸,像只受惊的小猫一样跳到地上,又跪地行了礼,回话道:“主子,袭人并不敢乱了分寸。我那日那般胡来,惊扰了园子,今儿本来是求主子先折辱我再赐我一死的,万万没想到主子竟赐下这般大恩。我…… 我守礼不敢推辞,只当是自己积了几辈子的阴德才换来的罢了。能多活一日,那也是主子的天恩呀,我必定会小心翼翼,只求能报答主子的恩情一二。” 说着,又恭敬地叩了个头,这才退了出去。她也不敢去看在院子外候着弘昼吩咐的几个丫鬟宫女,径直走到厅外,转过回廊,踏上鹅卵石小路,走着走着,只觉得脚一软,差点摔倒在地,这才发觉后背都已经被汗水湿透了,当下便决定先回后院房中换身衣裳。

    那怡红院的正房暖阁,以前本是宝玉的居所,虽说如今宝玉再也没机会回来住了,可几个丫鬟奴仆也不敢占了那屋子,依旧在后院厢房的几间香闺卧室里住着。后来王夫人、薛姨妈来了这儿,袭人、晴雯、麝月等再三恳请 “太太、姨太太可住里头”,可二女哪敢呀,只在厢房末尾处打扫了两间素净房间住下了。今儿袭人求见弘昼,弘昼居然来到怡红院接见,自然是在前头正厅,众丫鬟们都惶恐地躲在后头各自房里候着,也不知道会等来怎样的祸福。袭人这会儿回来,见后头小厅里已经围了好些人,好在王夫人和薛姨妈不在,只有晴雯、麝月、秋纹、碧痕、四儿、五儿、茜雪、坠儿等怡红院的丫鬟们聚在一起,满脸焦虑。袭人一出现,众人便围了上来,“姐姐”“姐姐” 地喊个不停。袭人只得苦笑,她心里明白这场景有多尴尬,只是不敢违背弘昼的意思,只是微微收敛神色,点头笑道:“妹妹们倒难为你们担心了,没事的。我适才去见主子,回了些话…… 本来都做好了主子要罚我的准备了,没想到…… 主子竟是…… 竟是格外施恩,如今,竟封了我姑娘的位份…… 这真是万万想不到的意外之喜呀,我先前可从不敢奢望,只是主子为尊,咱们这些位份什么的,说到底也不过是博主子开心的由头罢了,所以我也不敢推辞。其实这么一来,在太太和姨太太面前倒像是僭越了,这可真是我的罪过…… 只还求诸位妹妹体谅我,莫怪我…… 许我依旧一心对待妹妹们,那就是疼我了……”

    众丫鬟没想到她会这么说,都面面相觑,一时不知如何回应。麝月平日里和袭人最是贴心,最先反应过来,喜道:“这,这可是大喜事呀…… 想来姐姐在里头肯定不容易呢。” 秋纹也跟着说道:“我早知道姐姐必有出人头地的一天,当真是恭喜姐姐了。” 众人也都纷纷附和,嘴上说着恭喜的话,只是这恭喜里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怕是只有她们自己心里清楚了,倒把袭人弄得哭笑不得。

    只有晴雯那性子,往日里袭人不得志的时候,她还会替袭人说话,可今儿见袭人这般得意,心里头就不免有些别样的情绪了,半是打趣半是带着点酸意地玩笑道:“姐姐如今是姑娘了,这可真是主子的恩典,姐姐的造化呀。咱们这怡红院里,如今又多了个主子了…… 确实该恭喜姐姐才是。只是姐姐既然成了姑娘…… 我们几个可都是奴仆呀,下头还有几个小丫头连个位份都没有呢…… 姐姐…… 依着园子里的规矩,要不要…… 瞧我们哪个顺眼,让我们…… 嘻嘻…… 服侍服侍姐姐啊。”

    众丫鬟除了袭人,其实都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子,平日里听着这些风月之事都觉得害羞,这会儿听晴雯这般口无遮拦地打趣,都羞红了脸,嬉笑着嗔怪她,啐了好几口才回过神来,想到这确实是园子里弘昼定下的规矩,万一袭人真有这意思,那可还真不好应对,竟都偷偷抬眼看向袭人。袭人本来压根没往这方面想,被晴雯这么一说,心里莫名一慌,鬼使神差地也偷偷瞧了瞧麝月那起伏的胸脯、秋纹那纤细的腰肢、坠儿那还带着稚气的臀部,心里莫名一阵荡漾,随后又打了个寒颤,暗自想道:“这主子定的规矩,竟是这般让人心里起波澜”,赶忙收敛心神,说道:“莫胡说了”,叫众人安静下来,才接着说道:“只是不好去见两位太太……”

    晴雯这会儿也觉得自己刚才那玩笑话有些过分了,听袭人说起正事,便赶忙出主意道:“我的姑奶奶,你就别想着面面俱到了。太太和姨太太其实看得挺开的,如今要是还揪着往日那些事儿不放,那不是自寻烦恼嘛。就连宝姑娘,前儿来看姨太太的时候,都还反复叮嘱我们呢,说不可太敬重过去的身份,园子里位份才是要紧的,要是惹得主子不高兴了,那可就糟了。她可是亲娘亲闺女呀,都这么说了,你还在这儿不知所措个啥呢?”

    袭人想想也是,当下觉得无可奈何,便说道:“罢了,你们别围着了,都散了吧。我奉命要去两位妃子那儿走一趟,晚上…… 我亲自去见太太和姨太太说这事罢了…… 如今我得先换换衣裳才好。” 这怡红院的丫鬟们平日里本就以袭人为首,这会儿见没出什么事儿,虽说得知袭人晋位有些意外,但总归是喜事一桩,便一个个笑着散开了。

    只是人群中有个女孩,本家姓方,荣府里给取名叫碧痕的。论起来,她也是荣府下人家中稍有体面的奴仆之女,依着贾府的规矩,七岁就进府了,在怡红院里学着伺候人,比袭人、晴雯她们都要小个三四岁呢。她年纪虽小,可这模样和身条儿,倒是出落得越发水灵动人了,尤其是那胸前,随着年龄增长,少女的胸脯渐渐隆起,虽说她自己觉得挺害羞的,私下里连晴雯都打趣她 “哪里像十几岁的丫头,倒和史大姑娘有得一拼了”。只是这宁荣两府里,漂亮的丫鬟众多,她年纪又小,性子还腼腆温婉,光凭这身材上的优势,在一众丫鬟里也不算出众,大家都只把她当个小妹妹看待,也没让她担什么重要的差事。

    可这碧痕呀,别看她腼腆羞涩,不善言辞,心里其实也有着自己的小想法呢。少女怀春,她稍稍懂事的时候,也曾偷偷想过宝二爷的俊秀、琏二爷的倜傥,夜里躺在床上,迷迷糊糊入睡时,甚至还偷偷摸过自己那刚刚发育的胸脯,心里又羞又乱地想过:“我这儿…… 只怕确实比晴雯姐姐的还大些呢……” 按当时府里的规矩,怡红院的丫鬟们,不过是等着宝玉慢慢长大成人,然后从中挑些模样俊俏的,供宝玉亲近狎玩、发泄欲望罢了,就算被主子破了身子、失了贞操,也不敢奢望人人都能像袭人那样,有机会被收为房里人,更进一步呢。碧痕年纪小,平日里依附在袭人等人身边,也没敢有太多别的想法。

    没想到府里突然发生变故,弘昼圈了园子,封了奴仆,怡红院里封了袭、麝、雯、纹四女为奴仆,她却没轮上。本来按她那性子,就跟着大伙一起混日子也就罢了,可到底心里还是有些不甘心的。今儿也不知怎么的,旁人听闻袭人进位,或喜或忧,只有她,像是一下子鼓起了十几年的勇气,听到袭人说 “都散了…… 如今要换换衣裳才好……”,又见众人渐渐散去,竟红着脸,低着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似的,慢慢走近袭人,细声细气地说道:“袭人姐姐,您如今身份不同了…… 既要换衣裳,由妹妹伺候,…… 可好?”

    袭人一开始愣住了,都不知道该怎么回应,过了片刻,抬眼仔细打量眼前的碧痕,不知怎的,就想起弘昼吩咐的那些话来,虽说都是女子,却也忍不住细细端详起碧痕的眉眼来,但见她眼眸清澈,睫毛弯弯,粉腮泛红,嘴唇娇嫩,整个人就像婴儿般纯真粉嫩,再加上那轻声细语,又恭敬又娇羞的模样,袭人心里竟也泛起一阵涟漪,略一思索,才笑着牵起碧痕的小手,说道:“也好。” 便和碧痕一同进了自己的卧室去换衣裳了。

    约莫过了一顿饭的工夫,袭人已经换下了那身被汗水浸湿的裙衫,换了一套粉蓝色对襟睡莲小褂裙,头发上簪了一朵绸粉八角小珠花,腰间系着一条粗纱灰蓝萝纹腰带,脚下蹬着一双鸳鸯花布千层鞋。她估摸这会儿暮色将近了,也没再叫其他人跟着,只吩咐碧痕去厨房安排一下,以备弘昼万一要留在怡红院用晚膳,自己则独自一人往缀锦楼去见凤姐,准备把弘昼的意思转述给她。袭人向来谨慎小心,见到凤姐后,便依照弘昼的意思,安分守己、一五一十地说着弘昼要搜查封禁园子以及自己被加封的事儿,说完后跪地行了礼,只等着凤姐吩咐。

    那凤姐却是个最会体贴人的,赶忙笑着上前拉住袭人的手,又是呜咽又是笑着说道:“袭人妹妹来晚了一步呀,适才就有宫女来禀报,说詹事府已经派人拿了凹晶馆里的太监王可信和丫鬟花慧了。这园子里这么不安生,惹得主子生这么大气,可不都是我这没眼力见儿的,没把园子打点好嘛,主子怎么惩戒我都是应该的。倒难为妹妹你这么为我费心周全,你这份心意也就罢了,难得的是这性子,可真是帮我免去了不少大麻烦呀。妹妹你可千万别心里不安,就凭你的容貌和品性,寻常的主子姑娘都比不上呢,更难得的是你这片用心。你说主子赏你是你的福气,岂不知我早就料到会有今天,心里还直念佛,觉得这是我的福气呢。”

    袭人哪敢承受这样的夸赞呀,只是一个劲儿地叩头,谦虚地说道:“主子的恩赏,那是万万没想到的,我哪敢真的厚着脸皮把这当成自己的本事,还惹得园子里其他姑娘们心里不舒服呀,实在是惶恐得很,只求妃子教导我……”

    两人就这样说了好一阵子话,这才作罢。凤姐又热情地留袭人吃饭,袭人只说还要去见可卿,凤姐这才作罢,还特意让平儿亲自送袭人出门。这平儿一向和袭人关系好,打心底里为她高兴,在门口拉着袭人的手,又说了好一番贴心话,还再三叮嘱道:“和情妃说的时候,可得缓着些才好呀。” 这才回去。

    且不说袭人去见可卿的事儿,单说平儿送完袭人,转身回了内阁,见凤姐正吩咐传晚饭呢,她平日里就常陪着凤姐吃饭,便也帮着张罗起来,摆上的不过是几样精致小菜,一杯蜜炼花露,一碗梗米饭,又给凤姐递上暖巾,盛了小碗鱼丸汤,这才在一旁坐下,一边轻声问道:“奶奶瞧着,园子里这到底是个什么动静呀?真的丢了什么要紧东西吗?”

    凤姐只是浅浅尝了口菜,问道:“姐儿呢?回房了没?” 平儿回道:“回了,今儿晚了,是小红在外头安排的,已经在后头睡下了。” 凤姐听了点点头,这才笑着说:“你慌什么呀…… 园子这么大,左右不过是一两个丫鬟或者太监,偷摸拿些东西出去变卖典当罢了,以前府里也常出这种事儿。反正咱们又没偷贡品、倒卖皇粮的,和咱们能有什么相干呀?”

    平儿应了一声,又嘟囔着说:“只是主子好像…… 气得不轻呢……” 凤姐抬眼瞧了她一下,咯咯笑着说:“你这鬼机灵的,昨儿给冯府的东西可送到了?” 平儿点头道:“送了,是差门上太监何公公去办的,他向来办事稳妥又谨慎呢。” 凤姐听了,又抿了口汤,像是陷入了沉思,过了会儿才说道:“袭人向来是个谨慎的人,性子又温顺,模样也周正,还这么用心,主子疼她也是常有的事儿。”

    平儿见凤姐这般淡定,也就没再多说什么。两人用过晚膳后,闲着没事就绞了会儿绒线,这时有小丫头悄悄来禀报,说是弘昼晚上果然宿在怡红院了,门上的丫鬟说唤了袭人去服侍呢。二人听了,也没说什么,随后便各自回房睡下了。

    次日清晨,凤姐梳洗过后,由喜儿服侍着开始装扮起来。挑了几件衣裳,都觉得不太满意,挑来选去,才选中了绣衿馆前些日子送来的一件紫色 “织罗裙”。这裙子做工精细,竟是用棉线细细密密地编织了四层,最内层编得最密实,最外层稍显稀疏,层层叠叠的,隐隐约约能透出肌肤的轮廓,却又看不太真切,只是在胸前处用了更细密的针法,既能遮住身子,又巧妙地衬得肌肤如美玉般细腻,整个人显得妩媚娇艳极了。再看那梳头绾髻,编发做成了五凤朝阳的样式,插上一支温色鹊汇玉簪,把鬓角的长发都挽到了头顶心,特意露出白皙的脖颈,又挑了一对冰晶垂露耳环戴上,往镜子里一瞧,凤姐自己都有些惊讶,往年哪敢想象能打扮得这般动人呀,真就像天仙似的,连喜儿都忍不住夸赞道:“奶奶这姿容,真是让人羡慕死了…… 就是画里的美人儿都比不上奶奶呢,难怪主子这么喜欢您…… 大家都说林姑娘、宝姑娘长得娇美,可依我说呀,便是太太当年,也比不上奶奶您呢……”

    凤姐笑着啐了一口,说道:“你这丫头,别净说些胡话来哄我开心了,你才多大呀,难道还见过太太当年啥样…… 你这瞎话我可不信。哎…… 左右主子今儿也不来,也不知道打扮成这样是给谁看呢……”

    两人正说着话呢,门上来报,说是有大内太监佟客双在门上求见。凤姐心里暗暗称奇,按说如今大观园是王府管束奴仆的地方,大内太监就算有差事,一般也只是在门口传个话,要是没弘昼的旨意,很少会进来见人的。虽说自己在园子里依旧富贵尊荣,可实际上论身份也就是弘昼的奴仆,上不得台面的,这佟客双虽说位份不算高,可到底是场面上的人,自己哪敢有丝毫怠慢呀,赶忙让人请进来,还在厅上垂下帘子,奉上茶水。

    那佟客双倒是客气得很,恭恭敬敬地称凤姐为 “奶奶”,说道:“昔日里其实也曾奉过娘娘的命,来府上拜望过…… 今儿是奉差办事,只是这差事挺要紧的,想着不能莽撞,所以得来跟奶奶您说一声,让您知晓。”

    凤姐哪敢受他这礼遇呀,赶忙在帘子后面起身,微微蹲身行了福礼,忙不迭地和声细语说道:“佟公公太客气了,虽说往日有长辈知交的情分,可如今哪还敢再提那些呀,再说可就折煞我了。别说是王命差事,哪怕就是佟公公您自己有事儿,咱们做小辈的也得尽心尽力地伺候着。公公有什么事儿…… 尽管吩咐就是了。”

    佟客双说道:“是。有两桩事,一是昨儿王府差人到詹事府传了话,说园子里有位姑娘犯了事,奉命今儿就要把人锁拿了…… 这个,虽说这是王府的命令,也是按规矩办事,只是园子由奶奶您打理着,好歹得跟您知会一声。”

    凤姐沉默了好一会儿,越发谨慎起来,正色说道:“公公您这可太抬举我了。咱们都是靠着主子的恩德才能在这儿的,就算没犯错,那也是任凭主子随意发落的,要是真犯了事,该怎么处置,自然是按规矩来办。我也就是承蒙主子看得起,让我管着园子里起居、衣裳这些小事罢了,公公办的可是主子交代的正经差事,哪有我过问的道理呀。只是…… 毕竟姐妹一场,又有往日的亲戚情分在,我这儿就冒昧问公公一句:不知是哪房姑娘出了什么事儿呀?”

    佟客双脸上似笑非笑地说:“是旁宗的人,奶奶您不用太在意。好像是昔日东府的外戚,叫什么尤三姐的。如今在凹晶馆里住着呢。”

    凤姐像是很惊讶的样子,咋舌叹息,随后带着哭腔说道:“竟然是东面三妹妹呀,她可一向是个天真爽朗的好姑娘…… 没想到竟然犯了过错…… 呜呜…… 想来都是我的不是,肯定是平日里我有什么地方没照顾好她,让她没能好好侍奉主子…… 可怜她姐姐,论起来那还是我…… 亲近的人呢…… 这往后可怎么去见她姐姐呀?呜呜……” 哭了一阵,又问道:“不知公公说的还有件什么事儿呀?”

    佟客双说道:“奶奶您真是个善心人。只是这种奴仆犯事…… 天理、国法、家规、族律可都摆在那儿呢…… 是容不得的呀,和您也没什么相干,您倒不用太伤心了。还有一件事…… 这个…… 园子里出了这些事儿,想来就是因为看管得不够严。内务府今儿早上和詹事府商议后,已经下了旨意,调内务府御林军锐健营的一哨兵丁,从今天起看管大观园的四门八角。当然了…… 他们不进园子,只是往后凡是要出入园子的,从今天起,都得核对腰牌才行。这冯大人吩咐了,从园子里面出去的,得请奶奶您这儿给出个牌子…… 从园子外面进来的,暂时由我这儿或者内务府夏公公那儿给出牌子。还请奶奶您留意安排一下呀。”

    凤姐想了想,说道:“这也是应该的。按说园子里确实该多些管束了。佟公公您这是好心提醒我呢,我哪能不懂呀。咱们这些女孩子…… 说到底都是王爷的奴仆,哪有天天往外跑的道理呀。从今天起,就定下规矩,哪怕是丫鬟、宫女,也不准随便出去了。凡事呀,就劳烦小公公们帮忙代劳就是了…… 只是…… 我有个想法,只是我年纪轻,没什么经验,也不知道想得对不对。还请公公您指点指点我。”

    佟客双笑着说:“奶奶您别客气,您说说看。”

    凤姐说道:“我想着…… 锐健营的那些兵丁可都是旗下正牌子的爷们,让他们来做这替咱们这些奴仆看院子的事儿,可真是委屈他们了,就怕…… 还耽误了他们办正经差事,影响了前程呢。要是只领着内务府的俸禄,那岂不是更委屈了?我寻思着,园子里是不是…… 也该表示表示,能不能立个支出的项目,按月给每位爷们发一份饷银…… 虽说不多,但也是个心意,算是弥补一下吧…… 只是…… 男女有别,内外有规矩…… 如今园子出了事,更得谨慎些,我又没经历过这种事儿,也分不清哪个是当官的,哪个是当兵的,更不知道该怎么分配才公平,给多少才合适…… 就想求公公您帮我操办一下这事儿,帮着分放饷银,您看成不?自然,这事儿挺麻烦的,要考虑尊卑、哨领这些,上下左右的关系挺复杂的,我一个女孩子家,实在是弄不明白,公公您就可怜可怜我们,帮我们揽下这个容易得罪人的差事吧,回头我一定好好谢谢您,您看行不行呀?”

    佟客双一听,顿时眉开眼笑的,连连说道:“奶奶您真是太好心了。论起来…… 这么做也是应该的。”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佟客双这才起身说道:“奴才差事在身,得告辞了。” 凤姐赶忙让人送他出门。

    到了门口,两个小太监、四个大内侍卫已经等了半天了,虽说心里不耐烦,可到底知道这是要紧差事,也不敢有丝毫怠慢。见佟客双出来了,便使了个眼色,然后一起往凹晶馆走去。

    这园中本就借着天然地势建了一座小山坡儿,名叫 “翠嶂山”,内外都有小路相通,对着正门的地方有曲径通幽的景致,靠着半月湖那儿又引了一处泉眼,就是沁芳源,那山坡上能看到湖的地方,叫做 “凸碧山庄”,山坡下临水的地方,便是 “凹晶馆” 了,翠竹亭亭,亭子幽静,湖水清澈,从院落里还延伸出一个垂钓木桥,远远望去能看到滴翠亭,是个赏月观湖的好地方,只是往来不太方便,也就越发显得静谧雅致了。昨儿詹事府就已经把凹晶馆里管事的太监抓走了,这会儿佟客双进了内院,门上一片冷清凄惨的景象,几个小丫头见如狼似虎、威风凛凛的几个兵勇跟着一个太监公公气势汹汹地闯进来,哪敢上前过问阻拦呀,都吓得躲到后院去了。佟客双也没理会她们,径直走进正厅,却见那三姐穿着一身抹胸杏花秋衫,粉红与月白的颜色相互映衬,袖口、领边、裙摆上都绣满了杏花花瓣,那质地轻薄如纱似雾,袖腕和腰带处却是紧身的设计,更显得人精神,模样十分可爱娇艳;只见她翘着腿,歪在炕上嗑瓜子呢,见众人这般如狼似虎地进来,也不等佟客双开口,就笑着说:“可算是来了…… 倒让我等了半天了……”

    佟客双倒是态度和气,说道:“是三姑娘吧?您先喝口茶…… 我是奉命办事,身不由己呀。得请三姑娘您挪出园子了。詹事府没有大牢,只有两间地窖,虽说比不上园子里舒服,怕茶水什么的也招待不周,亏待了姑娘您。”

    三姐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身上的灰,那身粉色衣衫随风飘动,松逸得如同云朵一般,她就像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似的,背着手,踱步走到院子当中,又瞧了瞧金鱼缸里的鱼儿,任凭秋风拂过,吹起衣角,那模样就像风卷着杏花花瓣似的,一回头笑着说:“以前姐姐嫁人做妾的时候就哭,说人生就像牢笼一样,我还笑话她太痴心了。现在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呀。不过就是从一个花团锦簇的牢笼,换到另一个暗无天日的牢笼罢了……”

    佟客双自然听不懂她这话里的意思,只能尴尬地笑着听着。却听三姐又是咯咯娇笑个不停,又像是在自言自语,过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早就知道…… 必然会有今天的…… 那些男人呀,只知道在那枕席之上占咱们女孩子的便宜,还觉得是件乐事,又编出些乱七八糟的书,说什么女子要是不守贞洁,哪怕只是心里想想那种事儿,那就是天大的耻辱了。他们哪知道,那都是那些得不到的酸书生编出来的胡话罢了。我呀,心里一直想着,对于我们女孩子来说,只要能遇到个可心的人,能让他快活,我也快活,那就是件开心的事儿。我陪过两个人睡过觉…… 那都是真心快活的,他们都很疼爱我,怜惜我。我也乐意用我的身子让他们舒坦…… 就算有时候疼了、羞了、辱了、哭了,可心里其实还是暖暖的。其实公公您不知道,今儿我还想了半天呢,来的会是个办差的公公呢,还是主子呢…… 见是公公您,我还挺高兴的…… 倒是可惜我这个奴仆没机会尽尽本分,让主子也…… 哎,说这些您也不懂…… 没来由让您懂这些干嘛……” 又叹了口气,才说道:“任凭您带我去哪儿吧…… 走吧……”

    佟客双本就是个太监,哪能理解她这少女的心思和哀怨呀,不过他在大内待久了,见多了嫔妃获罪之类的各种事儿,倒也没觉得太奇怪,只是恭敬地躬身说道:“奴才本来就懂得不多,实在是得罪姑娘了。” 说着,招了招手,四个侍卫冷着脸走上前来……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


同类推荐: 十国联军要灭夏祖龙百万大军降临被迫加入妖精籍的我成为至强四合院:想要钱,我先送你几个亿国门故事原神:我成了空身后的男人疯批美人爱钓鱼,大法官被钓疯了谁家正经男主跟反派殉情啊我有一张大魔头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