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12楼后，丽边走边看。在一个门口停下来后，她用手背叩响了房门。开门的是之前那个高大的白人男人。丽迅速进入房间，反手关上门，双眼扫视房间一圈后，她开始用俄语和男人交谈。

    “戴维斯真不打算放过我们？”

    男人摊了摊手说：“他想要钱，为了贿赂裁判和其他人，他花了很多钱。无论你们还能拿出多少他都要。”

    “那如果我们一分钱都拿不出来呢？”

    “那你们会消失在俄罗斯。”

    “无论如何，我一定要接走纪无华，你们不能动他。”

    “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的。”男人盯着丽的眼睛说。

    “把事情做得这么绝不好吧。”丽用中文说。

    “戴维斯很生气，从来没有人能把他打成那样，而且你们也没能拿出3500万美金。”男人的目光在丽全身上下游走。从刚刚看见这个男人开始，丽就知道他在打什么主意。

    “真是一群负价值的人渣，这样的人真的没有被宽恕的必要。”丽用中文说。

    男人表示自己没有听懂。

    “就算我们支付了3500万美金，纪无华也还是难逃一死吧；你们会一直纠缠我们，直到把我们盘剥干净为止。是不是？”

    男人露出了笑容，他一手抚摸丽的黑发、一手搭在丽的肩膀上，他说：“我可以想办法让你活下来。”

    丽轻轻拨开男人的手说：“你能保证吗？”男人连连点头。

    丽微微一笑，男人的嘴巴这时贴了上来，丽仿佛看到了凑过来的棕熊大头，用手掌挡住了他的嘴唇，她别过头轻声说：“这个地方我不喜欢，这个医院我也不喜欢，我们去其他地方吧。对了，你有车吗？”男人继续连连点头。

    丽又脱下男人的外衣说：“我怕冷，你的衣服借我穿吧。”用鼻尖轻掠过衣服领口后，丽将西装反穿在了身上。男人昂首挺胸，他的意思丽明白——尽管穿，我不怕冷。

    丽一直微笑着，她用手勾着男人腰间的皮带。两人一路避人离开医院到了地下停车场。停车场凉气渗人，声控灯光昏黑暗淡。丽拉着男人的手，男人给丽指引方向，两人跌跌绊绊来到了车前。环顾四周，丽低声问：“有人来了怎么办？”

    男人像头牛一样哼哼：“这个时间不可能有人来的，放心吧。这后面还有一片荒草地，我们也可以去那里。”

    丽笑了笑，她说：“不必了。”

    男人双手环抱住丽的腰身，他准备脱下丽的衣服，丽下沉手肘挡住了，她问男人：“如果你忽然不见了，戴维斯要怎么找到你？”

    男人没有多想，他回答说：“那他就找不到我了。”丽笑着点了点头，她说：“那就好。”男人的手忽然停住不动了。

    “怎么了？你怕了？”丽依然微笑着，她刻意将嘴咧得比之前更开了。

    男人慢慢抬起头，对上丽的眼睛的一刹那，他忽然感到喉咙一凉。男人捂着脖子倒下的时候，丽一大步跳远避开了正在喷溅的鲜血。

    男人扑腾了几下就不动了，丽脱下套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外衣擦了擦脸，然后又用外衣擦拭手中的折刀，细细擦了半天，她将小刀折叠起来放入了自己的上衣口袋。这折刀是大老板给的，品质甚至胜过纪家刃器。这男人虽然是普通人，但绝对是顶尖打手。接着丽开始摸索男人的尸体，取下他身上的钥匙后，她摇了摇头说：“真麻烦。”

    丽再次进入病房时，许静波正站在窗前扭头看她。

    “戴维斯在这里有内应，我刚支走了他。你们趁现在离开俄罗斯，从这里到机场也就半个小时左右，票已经买好了，宾馆的东西我也收拾好了，你们顺路拿上东西就走。”丽一手拔下纪无华的输氧管，她将他慢慢扶了起来，“老徐，一定要把纪无华背出去。”

    许静波愣在原地说：“怎么回事？就这样离开？纪无华还昏迷着，这样怎么走？”

    “不要管那么多，你们只要去机场就行。我先处理一些事情，随后就过去。你们只管走，就算抬也要把纪无华抬回去，总比看他在这里丢了命强！”

    许静波吞了吞口水，她身体的某些部位还在隐隐作痛，她想不出任何理由拒绝丽。

    “老徐，你背着纪无华，我拿东西。快！”

    这个时候值班护士正好过来了，她的年龄看上去比较大，身材比较臃肿。看到纪无华的输氧管被拔了下来，她看都不看丽就直接往纪无华跟前走。丽见状立即横在了病床前，然后将护士挡住并说了一大堆俄罗斯话。许静波在一旁观察——说话的时候，丽结巴了好几下，她的胸膛起伏不已。

    许静波和老徐对视了一眼，两人抬起纪无华就要走。护士刚想拦下两人，丽一只手牢牢抓住了她；护士想要喊人，丽在她后脑勺上劈了一掌，护士瞬间晕倒在地。老徐看得心惊胆战，他心想这到底不是国内，国内哪有丽这样做事的。

    丽从外面关上了病房房门，然后护送许静波、老徐、纪无华离开医院。看到三人上了计程车，丽弯着腰对车内满头大汗的老徐说：“回到国内就安全了，我一会儿就来。””

    许静波忽然有了不祥的预感，她皱起眉头说：“丽姐，一起走，我们不值得你……”

    丽笑了笑，她说：“我不是去送死的，你们几个确实不值得我搭上这条命。”丽这时忽然转过头看向医院门口，许静波顺着丽的目光看去，有个金发护士正站在那里。许静波看不清护士的表情，但她觉得护士正在笑。

    老徐啧啧感叹：“这个外国姑娘真的迷上纪无华了。”

    许静波很好奇，她伸长脖子仔细看，护士似乎长得十分高挑，腿很长，比丽的腿还要长不少。许静波忽然觉得心口有点堵，她看了眼纪无华而后咽了咽口水。

    “你们放心，我一定会找到你们。”丽重重关上出租车门，然后慢慢走回了医院。老徐透过车窗盯着丽看，直到看不见为止。

    “她有什么事非要一个人去解决？”丽这时候不在了，许静波忽然觉得压力很大很大，“这也太奇怪了，她怎么敢打晕护士呢？又怎么敢回去？她不怕戴维斯吗？就因为她精通俄语？”

    “如果你想在国内躲躲藏藏的话，一个市的地头蛇找得到你吗？”老徐反问许静波。

    许静波说：“可是国内人多啊。俄罗斯这么大一个市，还没咱们一个县的人多呢。”

    “早知道就带她去贫民区……”老徐脸色忽然变红，然后他立即咽了声。许静波沉默不语，她只用右手紧抓纪无华的手。

    丽往医院里走的时候，金发护士忽然也开始转身往医院里走。丽重哼了一声，护士走得很快，她小跑着才能跟上。一边追赶金发护士，丽一边仔细观察医院，她觉得这个地方办事儿其实还挺方便。

    护士一直和丽保持着距离，但又没有消失在丽的视野之中。丽知道护士在引诱她，然而她心中没有一丝不安；但一想起刚才忽然闯进来的值班护士，她又觉得哪里不对。这个医院有问题，丽正想着，她发现金发护士已经停下了。

    护士不得不停下，因为这里是楼顶天台，四周无路可去。

    丽反手锁上门，然后一步一步走向护士。

    “你一个人留下来真的很不理智。”丽身后的大水箱后面出现了一个男人，他右手手腕被白色纱布包裹着。看了身后一眼，丽盯着护士问男人：“你跟她什么关系？”

    “没什么关系，但我们都对同一个人感兴趣。”男人慢慢从丽身边走过，走到金发护士的身边后，他停下继续说话，“因为纪无华，我失去了一只手。”说完话，男人将自己包扎着的断腕举起来晃了几下。

    金发护士用俄语骂了声“恶心”，骂完后，她笑着对丽说：“我叫拉达。”

    丽说：“不用说名字，我不认为我们还会再见。”

    拉达歪头微笑，她表示自己没有听懂。男人抢着说：“我叫高峻。”

    丽认真看了高峻一眼，她说：“你们不是普通人吧？”

    高峻点了点头说：“跟你一样。”

    丽睁大眼睛说：“你们知道我的身份？”

    高峻摇了摇头说：“我们知道你跟我们是同一种人，而且你跟我们的上线有过接触。”

    拉达说：“纪无华太漂亮了，我想吃掉他。”

    丽换了俄语说：“早就看出来了，你看他的眼神简直恶心。”拉达微笑不语。

    丽大笑了两声之后说：“纪无华是长得漂亮，我也挺喜欢他；可我接到的命令是杀死他，时间初步定于10月份。”

    拉达和高峻互相对视，拉达说：“可是我们得到的……”

    “你们得到的情报是错的，你们的上线想害死你们。”丽用中文说。

    丽说话时，拉达满眼焦急地看着高峻，她刚成为黑血人不久，还听不大懂中文，她不知道刚才丽说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高峻像个神经病一样忽然抱住头使劲晃了几下，见他这幅样子，拉达更加好奇了，她问丽：“你刚才说了什么？能否再重复一遍？”

    丽盯着拉达看，她用俄语说：“你们得到的情报是错误的，你们的上线想害死你们。”

    拉达听完也跟高峻一样摇了摇头，不过她很快就平静了下来，她说：“这不能说明我们的情报是错的。我们接到的任务是挟持纪无华，然后将他安全带到外蒙古，之后也许他就会被杀掉，时间也许也是10月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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