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静波哼了一声，她说：“我参加高考有个屁用，我就是想体验下这种生活而已。”

    “你怎么跟校长说的？就这样成了插读生？感觉像是在做梦。”凤庆怡转过身说。

    “跟校长说是没有用的，我直接联系了这所学校的创办人，那个人跟我父亲有生意上的往来，这点小事情肯定会帮我啦，不就是插班读个书么。我说我已经获得大学保送资格了，就是为了体验生活的。”许静波说得眉飞色舞。

    纪无华点了点头，他说：“还是你有办法，这种事情也能办成。我还以为你已经离开了呢。”

    “怎么会，如果要离开，我肯定会过来跟你说一声的啊。”

    几人没有去做课间操，一直聊到上课，平歌重复说“我早就料到了”。上课铃声响了之后，英语老师走进教师，看了看许静波，他面无表情地说了句“欢迎新同学”，然后面无表情地开始讲课。许静波将新领的课本摆在桌子右侧，以此来遮挡老师的视线，然后拿出手机。玩了一会儿手机，许静波看了一眼纪无华，他正在做笔记。许静波没有说话，她趴在课桌上准备睡觉。

    睡了大半节课，下课铃声响了，许静波立即抬头，她双目炯炯地看着纪无华：“纪无华，你饿不饿，我去食堂给你买吃的。”

    许静波说话声音很大，但是几乎没人听到，因为纪无华在教室左侧靠窗的最后排，教室中间和右侧的最后一排都前出他一桌。地处教室这一隅，许静波有种难得的自由感。

    凤庆怡看着许静波，她使劲眨眼，双手合起，说：“我也想吃，许静波。”

    许静波“嗯”了一声，她说：“我帮你带一份儿。”

    凤庆怡笑着说：“不用啦，我开玩笑的。”

    凤庆怡转过去后，纪无华摇头对许静波说：“完了去食堂吃吧，还有一节课就放学了。”

    许静波“哦”了一声，她又说：“咱们可不可以不去食堂吃？”

    纪无华说：“你想去外面吃？时间上恐怕有点紧张。”

    许静波眼睛一眯，她说：“我早就联系好了一家饭馆，就是离咱们家不远的那家馆子，有饭有菜有汤，档次也不算低；我跟老板娘说好了，中午时给咱们留个包厢，他们会按时做好饭菜，咱们去了直接吃就可以，比在家吃还方便呢。”

    凤庆怡又转过身，眼里水汪汪一片，她双手做出祷告状说：“天呐，好贴心，纪无华你真有福气。”

    平歌瞥了凤庆怡一眼，然后歪着嘴整理课本，他身体一抖一抖的，是很有节奏的抖动。凤庆怡看着平歌，用手肘碰了他一下，她说：“咱们四个一起去吃饭吧。”

    平歌咧嘴一笑，说：“好啊。”凤庆怡也跟着平歌笑了一下。

    “你们真要一起去吗，我让老板多加几道菜。”许静波笑着说。

    平歌和凤庆怡同时摇头，凤庆怡说：“今天作业多，再说我习惯在家吃饭然后午休。”

    平歌说：“我也差不多。”

    “真的不一起去吗？耽误不了多少时间的。”许静波拿出了手机，“我联系老板娘，让她加几道菜么。”

    平歌和凤庆怡一齐摆手，凤庆怡说：“别，许静波，我们是真的不方便呀，你能体谅的。咱们可以在周末一起吃饭呀。”

    许静波迟疑了片刻，然后盯着纪无华看。

    纪无华说：“确实不方便，咱们周末再聚餐吧。”

    许静波将手机收回衣兜，她说：“也好，不能强人所难。”

    四人说笑了几分钟，上课铃声响起，最后这节课是生物课。讲课时生物老师不住看纪无华这边，他还让许静波站起来做了个自我介绍。许静波没有丝毫羞涩，站起来后足足介绍了自己五分钟，她着重强调了自己的社会实践能力，毫不隐晦地说出了自己插读的原因，最后在一片热烈的掌声之中点头鞠躬含笑致谢。坐下后许静波下意识地看向生物老师，老师冲她点了点头，满脸的赞许之意。

    生物老师爱好褒奖自己的学生，纪无华学习刻苦的名声就是他发扬光大的。每次给其他班级带课时，他都忍不住搬出自己重点班的楷模学生，尤其是纪无华这种人长得帅、品德端正、态度积极的学生，每次在别的班提起纪无华，生物老师几乎都是这样说的——你们看看一班的纪无华同学，那是我带过的学生中学习最刻苦的了，我不要求你们像他一样刻苦，但你们要向他学习，咱们西北这地方太落后，如果不拼命学习，你们是竞争不过发达地区的学生的。

    课上，许静波强打着精神装模作样地翻书。为了给偏心纪无华的生物老师留个好印象，许静波克服了自己睡觉的欲望。生物老师讲了大半节课，然后留下剩余的课堂时间让同学们自习，之后慢悠悠晃到了许静波座位旁，许静波有了一种大山压顶的感觉。

    生物老师站在许静波旁边，看了半天后，他问：“你怎么在看语文？”

    许静波瞬间慌了一下，定了定神，想了片刻，她解释说：“我在大学的主修科目是比较文学，理科并非我的强项。今天我是第一天入学，还没有完全做好准备。老师你看，我连笔都没有，纪无华也没有多余的笔，我不想打扰其他同学，所以就先不做笔记，熟悉熟悉各科课本再说。”

    生物老师一边点头一边说：“虽然你学不学这门课都不要紧，但老师还是希望你能主动参与到课堂中来；学习中碰到难题了就和同学们交流交流，也是一种锻炼。”

    许静波点头应和：“我记住了老师。”

    生物老师点了点头，然后晃晃悠悠地离开了。

    趁着老师给别的同学讲题，许静波赶紧找到了生物课本，然后学着纪无华的样子打开了生物科目的复习资料书，装模作样地看了一阵，她差点又睡着。

    放学之后，四人一起走出校门。许静波留意了一下，凤庆怡和平歌都是有人接送的，接送平歌的车价值至少百万。许静波和纪无华走了大约十分钟，到了吃饭地点，进了饭馆，走进包间、坐好之后的三分多钟里，饭菜已经上得差不多了。一盆米饭、一盆鱼汤，一道宫保鸡丁，一道鱼香肉丝，一道酸烂肉，一道烤鸭，一道毛豆炒土豆，一道回锅肉。都算是比较家常的菜，纪无华不多说话，他拿起筷子就吃，大约20分钟之后，所有东西都差不多被吃光了，许静波啧啧说：“我再加两个菜你吃得完不？”

    纪无华摇了摇头说：“这样挺好。”

    纪无华盯着许静波吃剩下的半碗米饭说：“你又不好好吃饭了，是学习压力太大了吗？”

    许静波“嗤嗤”笑着说：“我哪有什么学习压力，压力大的是你啊。”

    “总而言之，你吃得太少了。”纪无华说。

    “不少啊不少啊，我喝了好几碗汤呢，这鱼有一半是我吃掉的呀。”

    纪无华沉默了片刻，他说：“你们那里是鱼米之乡，你还是不喜欢北方的口味吗？”

    许静波果断摇头，她说：“这条鱼又酸又辣，哪里是我们那边的味道啊，可我很喜欢吃；其他的菜我也很喜欢的，只是我真的吃不了那么多。你就不要嫌弃我的饭量了，我还想不通你怎么就有那么大的饭量呢。”

    “据我估计，这顿饭应该有几百块钱了吧，这样吃下去可不是办法。”纪无华盯着空碟子说话。

    许静波长出一口气，站起身，她说：“走吧走吧，赶快回去午休，下午早点去学校，我好喜欢当学生的感觉。”

    纪无华站起身，然后跟着许静波走出了饭馆。

    “让你这样破费。等我高考完了，一定给你挣更多的钱。”纪无华与许静波并肩行走，一阵鞭炮声忽然传来。

    许静波扭头，她眼睛瞪得很大，且一直面向纪无华。鞭炮声完全消失，许静波开口说：“吃能吃多少钱？一年吃掉我十万块钱算你有本事。咱们挣钱有的是路数，不一定非要让你去打拳，你不要拿出一副拼命的架势来吓唬我，黑拳不好打，我不会再让你用命去赚钱了。”

    纪无华说：“可是我只会靠这个挣钱呀。”

    “无妨无妨，有我在，就算你不打拳也不会饿死的，放心吧。”许静波昂头眯眼。一个不注意，许静波被路上的小石子儿滑了一下，纪无华瞬间抓住了她的手，然后将后仰的她完全托住了。许静波这才不至于滑倒。

    “你在想怎么赚钱吗？太专心所以没注意脚下？”纪无华说。

    许静波站直说：“我在享受包养别人的感觉，你不要打断我。”

    纪无华脸色不变，他说：“打断你的不是我，是那颗小石子。”

    回到小院，纪无华喝了一大杯水，然后开始睡觉。许静波睡不着，就一直鼓捣手机。一点半的时候，许静波叫醒了纪无华，两人收拾几分钟之后就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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