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糖和余淼淼坐着牛车去县城的时候，被一同进城的村民问香皂。

    她们解释了一路，又卖出两块玫瑰皂。

    到集市后，寻了个空地摆摊。

    这个年代卖东西并不讲究，随便往地上一摆便行。

    但她俩讲究！

    把篮子翻过来，铺上用各种碎片拼接成的小桌布，再摆香皂。

    玫瑰皂和羊奶皂，各堆成两个三角塔，前面再置一块没有包装的样品，弄得比供销社还高级。

    这才吆喝起来：“香皂香皂！玫瑰味的香皂，清洁提香。”

    “香皂香皂，羊奶做的香皂，滋润美白。洗脸洗脚澡都好用。”

    “欢迎试用，不满意不买！”

    “……”

    整个集市，就没有人像她们这样喊的！

    大家都围过来，看着这两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和她们的新奇玩意儿。

    主要是看个新鲜，并没有人买。

    这怎么行？

    苏糖和余淼淼对视一眼，拿出打假期工时干销售的水准，主动出击。

    “这位姐姐，看你长得花容月貌，一定要试试我们的香皂。”苏糖瞄准一位身着钢厂服装的女工，热情地拉她来试用，“试一试，不要钱。”

    玫瑰香皂一打沫，浓郁的香味飘散开来。

    “好香！这是玫瑰花的味道吧？”

    “这可比我家里的肥皂好闻多了，看着还润润的，不知道洗起来干不干……”

    “……”

    又有人感兴趣了。

    苏糖热情地把她拉出来：“你试试就知道了。我家的香皂加了好多玫瑰露和羊奶。洗得干净还不拔干，长期使用美白润肤……”

    一试一个准，两人都问：“怎么卖的？”

    “羊奶皂三毛一块，玫瑰的二毛五。”

    “太贵了，供销社的肥皂多大块呢才一毛六！”

    “……”

    肥皂都舍不得用，谁舍得买这么贵的香皂啊？

    围观者顿时就散去了大半。

    “这位美丽的姐姐，产品不一样。肥皂里有玫瑰露吗？有羊奶吗？没有吧！羊奶多贵啊，你买一块香皂，以后等于天天用羊奶洗脸啊！”苏糖小嘴叭叭叭。

    甜美的声音，配上美丽的笑容，让人难以拒绝。

    钢厂女工想了想，说：“行吧，我买一块羊奶的试试。”

    “好嘞！”

    另一个试用了的女人，迟疑了一会儿，再次抹香皂，就着她们那盆水洗脸！

    苏糖和余淼淼也不管：只要产品好，不怕试！

    最后，那个女人也咬着牙买了一块玫瑰香皂。

    卖两块香皂，费了好大的力气。刨去成本，也就挣了三毛钱。

    挺……难挣的！

    苏糖和余淼淼相视而笑，互相打气。

    这年代物资篑乏，拿着钱也未必能买到东西。

    她们相信刚卖出去的两块香皂，会为她们带来更多的顾客！

    大家来集市都是采买必须品，昂贵的香皂可有可无。新鲜劲儿一过，人群就散了。

    苏糖和余淼淼轮流吆喝，一天下来也只卖出去五块香皂。

    不过没关系，她们不气馁。

    两人把从家里带来的鸡蛋剥壳吃了，攒攒力气才开始收推。

    “今天已经出名了，明天再来！”

    “天天来，总能卖完！”

    “等回头客多起来，绝对供不应求！”

    “……”

    姐妹俩收了摊，去买猪油和猪胰子。

    却发现一个问题：她们没有肉票！出门的时候忘了找穆景云和穆景州要肉票了！

    “要买多少猪油？我可以介绍你们地方。”一个长相猥琐的男人靠近，低声说。

    苏糖和余淼淼警惕地看看男人。

    “就在那边大榕树后面的巷子里，不要肉票，一斤还便宜两分钱……”

    确实诱惑，但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余淼淼道：“想买半斤回家炼油炒菜，既然没有就明天再来。”

    “才半斤？”

    男人顿时没了兴趣，扭头走了。

    余淼淼松了口气，赶紧拉上苏糖离开：“以后我俩别来买肉了，让那两兄弟来。”

    “你的意思是，我们可能被人盯上了？”苏糖也紧张起来。

    “不好说。但我们来了两次都买得挺多的，今天又在集上卖香皂那么惹眼。总之，小心为上。”余淼淼说。

    苏糖猛点头：“嗯嗯！”

    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

    ……

    坐牛车回家的路上，又遇到周三爷。

    上次和妯娌俩吵架后，他至今不理人。看到她俩就摆臭脸。

    孙大娘关切地问：“小余，今天在集上卖了几块香皂？”

    “五块。”余淼淼答。

    “挺好了，第一天就有生意。”孙大娘鼓励道。

    余淼淼颔首：“嗯。”

    周三爷阴阳怪气地问“哟，那你家里成堆的香皂会不会放过期啊？”

    “不会，只要保存得当，香皂的保存期无限。”苏糖认真的回答，漂亮的眼睛里像有星星在闪烁。

    周三爷被她整不会了，扭头看路边的风景。

    孙大娘掩嘴笑。

    苏糖的真诚所向披靡，偏偏有些人不识相，非要自讨没趣。

    “等下给我两块香皂，准备给孙大说媳妇用。”孙大娘掏出四毛五分钱，塞给苏糖。

    “孙大有中意的对象了？”

    “还没有，慢慢相看。”

    “那不着急买。”苏糖把钱还给孙大娘：“都在村里，要用的时候再过来买。”

    她知道，孙大娘只是为了照顾她们的生意。但乡下人攒几个钱不容易，都留着花在刀刃上呢！

    这笔生意，她暂时不做。

    “反正不会过期，我先买好备着也一样。”孙大娘坚持。

    苏糖拗不过，用目光向余淼淼求助。

    余淼淼素手一挥，阔绰的说：“孙大娘别着急，等孙大说媳妇过彩礼的时候，我们送您一块香皂便是。”

    “啊？这怎么使得？”孙大娘惊呼。

    余淼淼说：“您给了那么多鸡蛋，一块香皂不算什么。”

    “对呀对呀！我们今天在集上饿了，还是吃了您给的鸡蛋才有力气。”苏糖附和。

    孙大娘沉默了。

    半晌，问：“你们家里没鸡蛋吃？”

    “没有。”

    就三只母鸡，有时一天有两个蛋，有时几天都没一个蛋。全被穆老太锁她屋里攒着。

    除非穆老太哪天大发慈悲，不然她们根本吃不上鸡蛋。

    “我家里鸡多，下蛋也勤。等你们吃完，再来我家拿。”孙大娘说。

    周三爷震惊地回头：“你疯啦？”

    “你才疯！”孙大娘翻白眼，“我的命都是她俩救的，吃几个鸡蛋根本不算事。”

    “你不是谢过恩了吗？”周三爷皱眉，“我可听说人，你给了一只肥鸡蛋和二十个鸡蛋呢！”

    “还不够。”孙大娘说，“再说，我家的事和你有半毛线关系？管那么宽？”

    周三爷：……

    孙家和周家一点儿亲戚关系都不沾，想管都没理由。

    当然，也确实轮不到他管。

    周三爷吃了瘪，苏糖和余淼淼都挺开心。生意不好的郁闷，一扫而空。

    牛车走得慢，晃晃悠悠的。

    苏糖困了，靠在余淼淼身上睡觉，低声呢喃：“宝，到家再喊我……”

    全车的人都为之一震！

    苏糖喊余淼淼什么？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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