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禁城。

    华灯初上。

    秦昊见时间不早，便吩咐让一众内阁大臣回去休息。

    大臣们如蒙大赦，躬身告退。

    张仲文的一只脚刚刚踏入御书房的大门，门口就传来秦昊的声音：“张仲文，你先留下，朕还有事问你。”

    张仲文心中一沉，额头上冷汗狂涌而出。

    皇上不留其他人，偏偏留下自己。

    只怕，是祸非福！

    不过，张仲文一生小心谨慎，给他十个胆子，也不敢忤逆皇上。

    张仲文只得退了回来，来到秦昊面前，硬着头皮道：“皇上，您还有什么吩咐？”

    秦昊的指节有节奏的敲击书案。

    笃笃笃...

    声音很轻。

    每一下，都仿佛敲在张仲文的心坎上。

    张仲文也是三朝元老，为官几十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

    张仲文在这个年轻的皇帝面前，只觉得压力如山，根本抬不起头来。

    许久之后，秦昊的声音缓缓响起：“朕要向天下门阀借兵。可是，门阀纷乱，需要一个首领。”

    “你认为，谁合适？”

    门阀之首？

    张仲文听到这个称呼，心跳几乎要停止。

    毫无疑问。

    门阀之首，意味着滔天的权势。

    可是。

    枪打出头鸟！

    这两年，谁权高势大，皇上就灭谁！

    低调，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张仲文装傻充愣，道：“皇上，臣也不知道啊...”

    秦昊淡淡道：“张家如何？”

    张仲文瞬间石化，心脏砰砰狂跳，魂都快要吓飞了！

    皇上这意思，是要灭张家？

    张仲文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皇上，不行！绝对不行！门阀之首，极其重要。”

    “张家何德何能...”

    “张家远不够资格。”

    秦昊轻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张家不行的话。那中原王家如何？”

    张仲文眉头紧皱，提起王家，他脸色不由有点黑。

    门阀也不是铁板一块，互相之间也看不过眼，也有仇敌。

    比如这中原王家，也是大夏有名的门阀世家。

    只不过，王家跟张家有仇。

    如果让王家当上门阀之首，那么王家肯定要给张家小鞋穿。

    皇上最终会灭了王家。

    可是，在此之前，张家一定会被王家打压，抬不起头来。

    张仲文眼珠一转，道：“皇上，中原王家的威望和势力，足以担任门阀之首。”

    “不过嘛...”

    “这中原王家，跟南楚王家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只怕...”

    张仲文后半句话没有说出来，但是谁都明白他的意思。

    就怕中原王家，对大夏不忠，对皇上不忠！

    张仲文说的是事实。

    中原王家跟南楚王家，确实有点姻亲关系。

    可是。

    联姻在门阀之中很常见。

    你家娶了我家的女儿，我儿子看上你家孙女...

    各大门阀之间，总有着或多或少的亲戚关系。

    要知道。

    南楚王家，是被秦昊下令，满门抄斩，诛灭了九族。

    中原王家却没有被牵连。

    可见两家的关系，并不是那么密切。

    就因为张仲文这轻飘飘一句话。

    中原王家在皇上心目中，反贼的形象就已经定下来。

    王家不犯事也就算了。

    一旦有一天，王家犯事，惹到了皇上。

    结果显而易见。

    抄家都是轻的，重一点的，直接满门抄斩！

    这就是皇上身边近臣的厉害之处。

    哪怕是一个太监，一句无心之语，也会让无数人受到牵连，人头落地。

    不过。

    秦昊不是那种容易轻信别人的昏君。

    他一听就知道，张仲文这是递闲话，故意污蔑中原王家。

    秦昊心中一阵冷笑，却不动声色，又接连说了几家。

    这几家跟王家一样，跟张家要么是生意上的对手，要么是有积仇宿怨。

    张仲文一听，就大摇其头，苦着脸道：“不行啊皇上！根据臣的了解，这几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难以委以重任！”

    砰！

    秦昊瞬间怒了，一拳重重砸在龙案上，呵斥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张仲文，你是不是故意跟朕作对？”

    张仲文见到皇上龙颜大怒，脑海中不由浮现出李牧等一众权臣的悲惨下场，整个人都吓傻了。

    噗通！

    张仲文连忙跪在地上，浑身上下冷汗直冒，低声道：“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臣就算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跟皇上作对。”

    “臣说的是事实！”

    “那些门阀，真的不行。”

    秦昊冷哼一声，道：“他们不行，你行！那就这么定了！就张阀了！”

    “这...”

    张仲文愣住了。

    绕了一圈。

    皇上还是要让张家当这出头鸟啊！

    可是。

    张仲文也不敢直接拒绝。

    毕竟，皇上的火爆脾气，张仲文太清楚了。

    忤逆之罪，欺君之罪，这两顶大帽子扣上来。

    张仲文实在是承受不起！

    一怒之下，管你是谁，直接推出去砍头！

    秦昊见到张仲文跪在地上，身体瑟瑟发抖，知道他心中畏惧，已经有所动摇。

    秦昊嘴角上扬，浮现出一抹笑容，亲手将张仲文搀扶起来，道：“朕知道，你为人谦逊低调，不喜欢张扬。”

    “可是朕身边，能相信的人寥寥无几。”

    “你是朕的心腹，又是朝中老臣，在这危急时刻，应当站出来，为朕分忧啊！”

    张仲文老泪纵横，哽咽道：“皇上...臣...臣愿意为您分忧！老夫这就回去通知张阀，让他们...”

    秦昊这一招恩威并施，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将张仲文这老狐狸，也玩弄于股掌之中。

    事已至此。

    张仲文再拒绝，就实在说不过去。

    他打算回去通知张阀，跟其他门阀联合，跟皇上阴奉阳违，千万不可上了皇上的当。

    秦昊却挥挥手，将张仲文的话打断，道：“此事至关重要！这样吧，朕明日亲自去张阀一趟，亲自见张阀阀主，商议此事。”

    “今晚，你就留在宫中，与朕促膝长谈！”

    张仲文愣住了。

    促膝长谈？

    说的好听！

    不就是怕自己给门阀报信，把自己软禁起来吗？

    皇上好深的心机！

    此刻，张仲文已经彻底明白，自己根本不是秦昊的对手。

    他叹息一声，拱手道：“臣，恭敬不如从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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