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之后呢？”艾达颇合时宜地接话道。

    “之后我在阿如列回来后便向他表达了爱意，我们自小便一起长大，互相本就彼此爱慕，所以很快就结了婚。我们一起给阿如诺爷爷安置了衣冠冢……”鸠娜还在滔滔不绝地说话。

    但是阿如婆婆听后却将刀柄插入羊肉之中，她怒视鸠娜道：“你们都是被赤王诅咒的人，是老东西带来的可怕厄运。迟早会波及到所有人……”

    接着阿如婆婆开始进入一种喃喃自语的状态，此刻的她已经看不到所有人。

    唯独口中还在念念有词道：“赤王的灵魂，赤王的灵魂……”

    鸠娜指了指艾达面前的热汤道：“为什么不喝？这是特意为你熬制的。”

    艾达用双手捧起热汤，这时才察觉到自己的双手早已冰凉。

    她终于知道阿如婆婆的眼神为什么会让自己产生不适，因为那里面充斥着一种几乎发狂的自证，她曾被重塑为赤王魂灵的捕捉网，但丈夫轻而易举地就将它剥夺，所以阿如婆婆的后半生一直近乎疯魔一般自证，她要找到赤王的魂灵，以证明她作为网的价值。

    艾达又想起之前看到的编年史，那支几近灭绝的赤团雀部落，它们的目光带有赤色，灭绝时间与阿如诺再次前往沙漠的时间极为相近，是阿如诺屠杀了它们吗？

    晚餐的食物上了一波又一波，最终女人们饱了腹，开始喝起酒来。

    艾达还没有忘记今晚的目的，不过她本就认为之前在清醒的状态中将目的吐露而出具有危险性，更何况阿如婆婆的话语带来的冲击还需要时间去缓解。

    一杯酒进肚，四肢百骸柔软下来，这是沙漠中特有的赤念果酿酒，液体通红，与红酒外形相似，实则度数极高，一杯下肚，人就能进入半醉的状态。

    好在艾达并不是滴酒不沾的人，相反她涉猎各种酒类多年，酒量不说超群，但也是认识的人中数一数二的，只是一杯赤念果酒下肚后，她还是将自己伪装成了半醉的状态。

    鸠娜摇晃着酒杯子，苏莎乖巧地坐在她旁边，女人们喝的东躺西倒，但是没有一个人离开。

    “我看着你的眼睛就知道你要问什么。”鸠娜醉醺醺地看着艾达笑着说道。

    “哦？我还真不知道我要问的是什么。”艾达也一脸醉态地回应道。

    “大家看看这个须弥女人，一看就是水罐子泡着长大的，不胜酒量，随便一喝就显出原型来了。”杂货店老板指着她发出异常爽朗的笑声道。

    “是啊，确实来了这里得跟各位甘拜下风。”艾达有气无力地笑着说道。

    “我知道你想问，我们闹到这么晚，男人们该去哪里，对吗？”鸠娜若有所思道。

    艾达摇了摇头，做出一副爽朗的样态来：“沙漠女人可不一样，男人算什么，女人们想要通宵达旦，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全场沉默下来，半晌后，杂货店老板率先喊了一句：“好！”

    宴会很快行至最欢烈的时间段，女人们醉倒了大半，就连一直喃喃自语的阿如婆婆也喝醉倒地，打起了呼噜，其鼾声震天。

    鸠娜还没有睡着，她看着酒杯，话却是对艾达说的：“你是一个单身女人，又在喀万驿以外居住，身边最好有一个帮衬的人，别的地方或许不需要，但在这里，或许能救你的命。”

    “你是说，雇佣一个仆从？”艾达问道。

    “或者找一个男人。”鸠娜说道，“喀万驿的女人可以凭借经济上的控制力掌控男人，不管你有没有那方面的需求，如果有一个，能省事不少。”

    “我倒是物色了一个不错的仆从。”艾达终于要说出这句话了，她不能显得太刻意，刻意会让她的处境再次变得危险，她不能去观察鸠娜的反应。

    “哦？看来你看中的不止是地毯。”鸠娜颇有兴趣地看着她问道，“是喀万驿本地人吗？若是其他地区的，恐怕不接受喀万驿的交易方式。”

    艾达摇了摇酒杯，语气迟钝地说道：“希特，一个年轻的小伙子，我搬来的帮我搬过几次行李。”

    这句话说出口后，现场顿时沉默下来，就连昏沉睡过去的杂货店老板都惊醒了过来。

    所有人，甚至连阿如婆婆都睁开那只仅剩的眼睛观察鸠娜的反应。

    但鸠娜只是放下了手中的酒杯，语气温和地问艾达道：“你是认真的？”

    艾达后背顿感一阵寒意，鸠娜根本就没有喝醉。

    “为什么不呢？”艾达耸了耸肩，继续以轻松的语气问道，“不过是个仆从罢了。”

    “你知道他隶属于搬运队吧？”鸠娜继续问道，“挂毯你要品相最好的，我还以为你是个有眼光的人。”

    “希特那样的家伙，就算跪下来喝我的洗脚水，我也会恶心地将他的舌头拔掉。”杂货店老板见鸠娜这么说了便立刻接话道。

    “你明明很享受吧？你每次都会让他当着你的面喝掉你的洗脚水啊。”苏莎用天真无邪的语气说道。

    “我是说脏，你明白吗？苏莎，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吧？每次最爽的是你，拿皮带打得最狠的也是你。我们这些女人里，就属你们这些年轻的嫉妒心强，不就是想抽烂他，好让别人也得不着好处吗？”杂货店老板接腔道。

    苏莎哼了一声，扭过头又喝了一杯酒。

    鸠娜抬起酒杯道：“你听明白了吗？这是个脏家伙，用过的人都只会觉得脏。”

    艾达笑了笑，与她对视道：“说脏的人不是到现在也还在用吗？都是口是心非的家伙罢了，放心好了，我没别的心思，只是住在喀万驿附近确实像你说的那样，需要个帮衬。”

    “看来你是认真的，不过他隶属于搬运队，身上还背负契约。”鸠娜说道。

    “契约费我可以出。”艾达觉得自己表现的有些太急切了，但是话已经说出口，自然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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