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子了解方勇，知道这都是那家伙能干出来的事。

    不过，猜测是一回事，从别人嘴里确认，又是另一回事了。

    她心里有些乱，分不清该甜，还是该涩。

    “桔子。”有人喊了声。

    是桂花嫂子她们。

    桂花嫂子提着一篮子鸡蛋。

    后面几个嫂子也没空着手。

    桔子把她们往家里带，顺便请秦小花也来家里坐坐。

    秦小花说孩子饿了，要回家给孩子喂奶，摆手，说不去了。

    桔子也没强留，带着桂花嫂子她们，往家里走。

    一进屋，都围到床边，看孩子去了，叽叽喳喳聊得热闹。

    桔子偶尔搭句话。

    话说多了，嗓子有点不舒服，她弯腰，提暖壶倒水。

    田妈妈接了暖壶，倒上几杯水，给她一杯，让她歇着。

    桔子端着水杯，撩帘出去。

    快晌午了，人越来越多，方勇和田大树正说话呢，指缝里夹着的烟，就剩烟头了。

    他一抬头，看向这边，扔掉烟，走过来，“妹妹，看我干嘛？”

    “你好看。”桔子把水杯递给他。

    方勇摇头，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这边，小声说：“晚上回家，让妹妹看个够。”

    阳光晒在身上，有点热，桔子脸微微发红，“看就看，脱光看。”

    方勇弯腰凑过去，“看算什么，我全身上下都是你的，随便摸。”

    “……”桔子脸立马红了，比脸皮，比不过他，轻哼一声，骂了句，“流氓！”

    正好，田妈妈喊，“桔子，你三姨来了。”

    转身回屋。

    屋里人更多了，七大姑八大姨都到了，围在一起问东问西，都夸田妈妈命好，又是孙子又是孙女，儿子女儿过得也好，往后，就剩享福了。

    田妈妈乐得合不上嘴。

    人来的差不多，就开席。

    一到饭点儿，小阳阳就睡了，不吵不闹，不耽搁大人们聊天吃饭。

    厨子手艺不错，鸡鸭鱼肉，都做的特香，很合桔子的口味，她一边吃，一边给铁头和小安夹菜。

    俩孩子吃得满嘴是油。

    方勇在酒桌喝酒，酒桌上没外人，都是以前厂里的兄弟。

    热热闹闹吃了一顿，散了席，送走客人们，方勇电话一个接一个，似乎有急事。

    过了一会儿，小王开车来接。

    方勇问桔子，回不回家。

    桔子想留下，和田妈妈说说话，就让他去忙了。

    晚点来接就行。

    家里消停下来，小家伙还睡着，翠翠刚出月子，也回床上躺着了。

    桔子回田妈妈房间，窝床上啃苹果。

    今儿一天，忙得够呛，这会儿，田妈妈才有空，和闺女说两句话。

    她打开柜门，提出个小包袱，一边解，一边问，“去检查了？大夫说咋样？”

    “都挺好。”桔子咬口苹果，“大夫说，等着生就行。”

    “好就行，你不生，我一宿一宿睡不着觉。”田妈妈解开小包袱，里头孩子衣服，小垫子一大堆，

    “看看，还缺啥，早点准备，万一提前两天，跟你嫂子似的，说生就生，啥都顾不上了。”

    桔子检查东西，“妈，您该睡就睡，您不是说过吗，大夫守着呢，没事儿。对了妈，冯宁也生了，您知道吧？“

    不提这个还好，一提，田妈妈更担心了，坐炕头上，说：

    “听说了，八斤多的大胖小子。孩子个子太大，说要剖腹产，把她爸妈吓得差点晕地上。还好，顺顺当当生下来了。”

    说到这儿，叹口气，笑了笑，“我闺女肯定也顺顺当当的，要是生个大胖闺女，就好喽。”

    桔子笑出声，“妈，我也想生个大胖闺女。”

    检查过东西，就缺点奶瓶奶粉什么的，抽空买就行了，桔子把包袱包起来，让她妈放好，看了眼外头的天色。

    太阳快落山了。

    院子里收拾干净了，铁头和小安在桔子树下踢毽子。

    别看小安人小，伶俐得很，毽子像沾脚上似的，踢多高都能接住。

    好不容易掉下来，轮到铁头了，半大小子玩儿不了那玩意儿，踢一下能掉两回。

    踢了两局，不踢了，从兜里掏出弹弓，拣了俩石头子儿，指着树叶子打。

    他往门口看一眼，喊了声：“爸。”

    方勇来接了。

    桔子坐床沿上穿鞋，“妈，我先回去了，您累了一天，也好好歇着。”

    肚子太大，弯不下腰，坐也坐不太稳，手扶在身后，撑着身子。

    “慢点儿。”田妈妈往她背后放了个枕头。

    方勇走过来，蹲下，给桔子穿好鞋，站起来，扶她下床。

    “妈，咱走？”铁头在外头问。

    “走。”桔子往外走，“妈，我走了，您该睡就睡。”

    田妈妈往外送，忍不住嘱咐，“往后多活动活动，好生。”

    “知道啦。”桔子说。

    田大树和翠翠也出来送。

    翠翠扶着她，说：“明儿早上，我去拿账本，你在家休息几天。妈说得也对，快生的时候，多走走。”

    桔子点头，坐车里。

    方勇帮系好安全带，才绕到另一边，坐驾驶位。

    铁头爬上后座，和姥姥再见。

    方勇踩下油门，背对着夕阳，往东走。

    马上入三月了，路边的树，都绿油油的，墙角开出几朵小花，黄的雏菊，粉的喇叭，还有些紫色的小花，叫不出名字。

    很漂亮，就是天快黑了，都耷拉着脑袋，有点蔫巴。

    老远，就见东头忙活着，车间盖起来一多半了，脚手架上的工人们似乎收了工，一个一个往下走。

    那片空地，有了点厂子的样子。

    “妹妹，想不想下车看看。”方勇问。

    桔子挺想看看，就是天太晚，人家都下班了，她也有点累，还是下回吧。

    再说，方勇办事，她放心，“不了，什么时候盖好？”

    “两三个月吧。”方勇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摸她肚子，“我女儿出生，就差不多了。我帮你看着。”

    肚子里动了两下，像小脚丫子在踢，鼓起来一个疙瘩。

    桔子看着他说：“谢谢老板。”

    “别客气。”方勇抓住她小手，“妹妹，你了解我，我不是好人。账我都记下了，以后，慢慢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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