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大哥，给他买了两坛好酒，还买了小半扇羊肉，打算除夕夜那晚整顿烧烤，一大家子好好热闹热闹。

    大嫂是个女的，他作为小叔子，倒是不好帮着置办衣物，前儿逛街的时候，便让媳妇儿帮着挑了一件厚实的皮毛外裳，看着很是排场。

    连前不久刚买回去的李娘子，都让牛妈帮着给做了两双厚实的布鞋。

    把媳妇儿捣鼓醒，匆匆忙忙吃了早饭。

    连同牛妈和江娘子在内的五个人，提上早收拾好的替换衣裳，还有两床厚棉被，在铺子门口拦了两辆马车，径直往长河镇赶。

    这次回去，等在陆家老屋过完年，才会回城了。

    虽说城里各方面的条件，都要好上很多，但到底不是自个儿的老家。

    过年这种大团圆的时刻，肯定是要和爹娘兄弟一起过的，还要给天地祖宗敬香拜年。

    他们家是这样，别人家也是这样。

    离年越来越近，街道上就明眼可见地冷清下来了。

    有老家可回的，都选择了回老家，只有零零星星的地道城里人，实在没处可回，也紧紧关上了铺子大门，一心扑在灶房里，灶上的火就没断过，都在准备过年的吃食。

    瓜子花生要自家炒得才香；烫皮玉兰片用河沙炒一些，还要用油炸一些；各种象征着步步登高的米糕，也要做好；还有状元红和各种油炸果子，也该安排起来了……

    家里大大小小的陶缸，都洗净晾干了，就等着装这些吃食呢。

    保管得当的前提下，有些留得住的人家，这些吃食，能吃到明年过完中秋节。

    轻轻掀起车厢的窗帘，看着不断往后退去的景色，就算回的是刚嫁进去的新婆家，方雨桐的心情，也颇有些激动。

    但一想到，明儿就是阿奶的头七，她高涨的心情，就又回落了不少。

    陆文且帮着把窗帘放下，低声道：“难不难受？要不吃个桔子……”

    说完，便跟变戏法一般，将她手里的汤婆子拿走，转而塞了一个桔子进去。

    方雨桐眸子蹭亮，朝男人弯眉一笑，快速剥皮。

    “我也要。”

    陆知义手朝他小叔一伸。

    陆文且舍不得，这些桔子，可是他费了好大劲儿，从贵宾楼那纨绔公子手里弄来的。

    吃一个就少一个，这小子又不害喜，还跟自家媳妇儿抢东西吃，不像话。

    “就这么几个，你婶婶害喜，嘴里没味儿，你吃点别的……”

    说着，长腿儿一勾，就把脚边的那包零嘴儿，踢到了陆知义那边。

    他这么一说，陆知义就有些脸红，手赶忙缩了回来，推辞道：“开，开个玩笑，我刚吃过早饭，还不想吃……”

    方雨桐犹豫了一下，颇有些不舍地掰了小半个递给他，“没事儿，我分你一点儿……”

    “不用不用……”

    陆知义赶忙摆手，婶婶害喜呢，他得多厚的脸皮，才会去抢人家的吃食？

    他狼狈地别开头，弯下腰从布袋子里抓了一小把花生，剥开就放进嘴巴，“您吃吧，我吃这个就好。”

    陆文且也推了推媳妇儿，“对，你自己吃……”

    一路摇摇晃晃，马车很快就到了陆家村。

    老林氏用厚帕子包住头，坐在院门口，已经在那儿望眼欲穿了好几天。

    远远看到有马车驶过来，她就站起了身，见它有减速的倾向，便忙不迭地凑了过去……

    满含期盼地大声问道：“文且，雨桐？”

    “可是你们带着知义回来了？”

    车帘掀开，马车还没停稳当，陆知义便率先跳下了车，喊一声“阿奶”，就朝她飞跑过去……

    “哎呦！真是我的乖孙子回来啦，快让阿奶看看……”

    老林氏一把搂住他，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激动道：“好好好……长高了，也壮实了！”

    陆文且小心翼翼地扶着媳妇儿下了车，牛妈和李娘子也从后面的车厢里出来了，正帮着往下搬东西。

    “阿娘……”

    方雨桐下了车，也开口叫了一声。

    看到小儿媳妇略显苍白的脸，老林氏赶忙松开大孙子，快步上前问道：“雨桐你这是咋了？”

    “脸咋这么白呢？可是晕车来着？”

    “快……快进屋里歇歇……”

    方雨桐点点头，她确实有些晕车，以前她是不晕的，没想到怀个娃子，竟这般遭罪。

    把车钱付了，陆文且上前，从老娘手里接过媳妇儿，扶着进了院门。

    “可是难受得紧？趁着这会儿有马车，正好去镇上让你堂姑父看看……”

    老林氏追上来，出着主意。

    “不用，雨桐这是有喜了。”

    进了院门，陆文且也没啥顾忌了，一张嘴就把媳妇儿怀孕的事儿，倒了出来。

    “有……有喜了？！”

    老林氏一听，惊诧地差点没把脚给崴了，快走几步，从另一侧扶着小儿媳妇，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哎呦呦……好好好！老天开了眼啊，这么快就传出了好消息。”

    “雨桐，你可有啥想吃的？让李娘子给你做。”

    “李娘子！赶紧杀鸡，给咱们雨桐炖个鸡汤，少放点儿水啊，鸡汤要浓浓的……”

    “呕！”

    她话还没说完，老儿子就弯下腰，痛苦地干呕起来……

    “你这又咋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也害喜了呢！”

    老林氏又是心疼，又是恨铁不成钢，手不住地帮他拍背，嘴上对着老儿子却是一顿喷。

    方雨桐一想到那天晚上的大夫，那颗略有些晕的头，都好转了不少。

    果然，陆文且就像被踩着了尾巴的后，立马就跳起来了，“您胡说些啥？！”

    “我这是胃里灌了凉风！”

    “受凉了，懂吗？！人家大夫亲口说的！”

    走在最后的江璃，暗暗撇了撇嘴，说得冠冕堂皇，明明就是害喜。

    老林氏一脸心疼，“着凉了你还穿这么点儿，这不是没罪找罪受么？赶紧加件衣裳，别再把病气过给我们雨桐，人家现在精贵着呢……”

    原本并不觉得冷的陆文且，一听老娘这话，顿时觉得颇有些道理，赶忙翻出装着自个儿衣裳的包裹，翻出来一件衣裳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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