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青黛拿着病理报告，送给萧璋。

    两人随后又送到汪主任面前。

    汪主任拿着报告，看了一眼，对他们说：

    “走，我们一起去看看病人。”

    其实在今天早上的查房中，汪主任已经看了患者的状况，精神尚可，并告诉患者，建议他们去大医院再去看看。

    但是花臂男和孕妇患者的态度已经转变。

    病房住着三个人，在同房的病友介绍下，他们才知道萧璋医生是沪省专家的亲传弟子，厉害的不得了，关键是那位沪省专家正是这管床萧医生的上级主任，虽然很忙，也许几天见不到一次，但是这里住院的大部分病人都是冲着他的名头来的。

    又有病友说，汪主任是震旦医学院的硕导、教授，梅花医院的心胸外科主任，乳腺、肺部、心脏统统都能治……。

    两人一直在外面打工，很少回本地，这次是为了孕妇养胎，回乡下住下了。

    因为小病才来卫生院随便看看的，要不然怎么找萧璋这么年轻的医生呢。

    谁知道被萧璋医生诊断成重病，搞得两人都忐忑不安，原来打算做了检查就走，但既然有一个沪省着名大专家在，那就没必要东奔西跑了。

    花臂男和孕妇心中顿时生出了希望。

    汪主任带着萧璋、顾青黛来到十八床，让家属回避，拉上隔离的帘子，做再一次的触诊检查。

    孕妇患者知道是知名大专家在做检查，很乖巧地进行配合。

    触诊检查结束以后，孕妇患者汪主任问：“怎么样？”眼中充满了希望。

    汪主任温和地说：“等病理报告出来再说，现在你要好好休息养胎。”

    这期间，也没有做什么治疗。

    三人出了病房，花臂男也走出来了。

    汪主任把病理报告交给萧璋，然后对他说：

    “你去找他谈谈。”说完就走了。

    萧璋看了一眼跟出来了的花臂男，看到他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来到医生办公室，萧璋把手中的报告递给花臂男，说：

    “病理科检查结果，你自己看。”

    花臂男拿上报告，看了一遍，然后讨好地对萧璋说：

    “真看不懂，萧医生帮我分析分析。”

    萧璋道：“病理检查结果：右乳包块穿刺物，乳腺非特殊型浸润性癌（乳腺浸润性导管癌），评分等级：8分……。”

    “什么意思？”花臂男连声问。

    “简单地说，就是恶性肿瘤，而且是最高等级的，已经转移到腋下淋巴结颌下淋巴结、和肺部……。”萧璋面无表情，声音低沉。

    “啊……！”花臂男之前有预期，但还是被这晴天霹雳击中，顿时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张着嘴，目瞪口呆地看着萧璋，……好半天才反应过来。

    “癌症？真的是癌症？……？”

    “你可以转院到大医院去治疗，不过，现在这个状况，手术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萧璋的言语犹如战场的再一次饱和攻击到位。

    花臂男被这个消息击中，几乎分裂成了碎片，魂飞魄散。过了好一会儿，慢慢的，他深吸一口气，灵魂归窍，身体才算重组成功。

    “转大医院？雁池？沪省？”他的嗓子似乎有点哑了。

    “你想过去哪里？有没有熟人？没有的话我可以帮你联系。”萧璋自始至终保持着一个语调。

    “我们……，商量商量。”花臂男低着头，失魂落魄地走了。

    顾青黛在一旁，看着花臂男寞落的背影，心中不忍，不满地对萧璋说：

    “你就不能说得委婉点？萧璋你心太狠了！”

    萧璋叹口气，喝了一口水，道：“师姐，以后千万记得，这种情况，不要给他任何希望，没有期望值才能面对未来的一切，如果伱给他希望，最后没有达成，他会万分记恨你的。”

    顾青黛斜眼看他一眼，依然不满地说：“切，别找借口。”

    以顾青黛的阅历自然还不懂这些。

    下午，顾青黛正在做病历，她估计18床的病人会走，而萧璋则没有认同，在认真地复习，笔记本上记录着汪主任做的病历，铅笔绘制的解剖图。

    他发现上次将自己的手术进行了讲解以后，对以前做的手术，有了更加深刻的认识，手术依有改进的空间。

    只看了一段，手中的笔在办公桌上无意识地点着，发出“嘟嘟嘟”的声音。

    顾青黛也诧异地看着他，说：“萧璋，看不下去，就别看了。”

    萧璋也没有说话，用手支撑着下巴，无焦点地看着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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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医生，我们决定不走了，就在这里治疗。”花臂男一脸愁容走进医生办公室，对萧璋说。

    “保大人还是保小孩？”萧璋问出一个残酷的问题，现在小孩二十四周，强行剖腹产出生不一定能活。

    “什么？”花臂男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选项。

    “因为已经大范围转移，不能再做了手术，如果你去别的医院看，还有人说给你做手术，那肯定是在骗你。”

    萧璋一下子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我们老师知道有个国外厂家，正在推广一种治疗癌症的药物，是一种实验药物，可以申请免费试用，但是这个药物毒性很大，副作用大，胎儿肯定受不了。你自己权衡利弊，再做决定。”

    萧璋顿了顿，冰冷地看着他，等他做决定。

    “我，我要，肯定要的……！”花臂男眼里又燃起了希望。

    萧璋目光依然没有变化，说：

    “但是，孕妇肚子里的小孩才二十四周，现在强行刨宫产，存活率很低百分之三十九。”

    “所以，你选大人还是小孩？”

    更加冷酷的现实袭来，击碎了刚刚燃起来的一点希望。

    花臂男呆住了，身体摇摇晃晃，好像泄了气的气球，几乎站不住了，他找了一个凳子瘫坐下来，双手蒙着头，无意识地搓揉着头发。

    萧璋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满是怜悯，但很快他收起了软弱的目光，再次目无表情的面对，好一会儿，花臂男抬起头，泪流满面，说：

    “我选大！选我老婆！”

    “你老婆那里，你去说？”

    “我，我……。”

    “我们去说还是你去说？”

    “我，我不知道……。”

    最终，还是萧璋和顾青黛去了病房。

    孕妇虽然一直在跟病友闲聊，但是眼睛却紧盯着病房门，看到萧璋医生目无表情地来了，后面跟着脸色不好看的顾医生，和似乎哭过的自家丈夫，顿时觉得不妙。

    顾青黛看着笑意迅速从脸上消失的孕妇，开不了口。

    只听萧璋对患者说：

    “乳腺癌，恶性的，已经转移，你老公想保你的命，继续治疗的话，但孩子保不住了！”语言冰冷似铁。

    “啊……！”瞬间，击溃了孕妇患者的心防。

    花臂男再也坚持不住了，一把抱住孕妇，两人抱头痛哭。一屋子病人、医生寂静无声，这时候，一位护士推着车子进来，看到这一情景，又悄然退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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