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平安和秦淮茹到军管会借自行车。

    刘凯和钱明、柳娟都出来了。

    钱明推着一辆自行车。

    刘凯拉着李平安非要请客。

    李平安本来不想过去。

    刘凯却说有事情要告诉他。

    李平安只能答应。

    几人到了前门大街贺老头的小酒馆儿里叫了几样儿菜。

    刘凯喜欢喝酒。

    不过这回主要是请李平安。

    李平安不喝酒。

    他们也没有叫。

    猪头脸、花生米等几样菜肴很快就上齐了。

    徐慧真想过来倒茶。

    钱明说道：“茶壶放下就行，我们要谈一些事情，不叫你，你别过来！”

    徐慧真愣了一下，放下茶壶离开了。

    下午三四点钟，小酒馆里根本就没有其他客人，谈点儿事情也方便。

    几人都没有动筷子。

    刘凯说道：“李医生，你又立功了，上级对咱们在鬼子实验室里缴获的东西很重视，所有的实验仪器都捐献给医科大学那边了，能用的东西都被各个实验室瓜分，连翻译出来的笔记本和草纸内容都给他们了，听说医大那边也想研究你说的那种血清治病的方法，你说他们能研究出来吗？”

    李平安摇摇头说道：“我哪知道啊！”

    在那个年代研究使用血清对抗病毒有些困难。

    想要找到带有抗体的血清不容易，更何况血清还不容易储存。

    而且。

    这个年代根本就没有容易大规模爆发的病毒性疾病，连感冒都很少流行。

    不过。

    血清对抗病毒感染的确是一个很好的研究方向。

    李平安也不好说什么。

    钱明说道：“李医生，我们已经将你的功劳上报，说不定上级还会奖励你！”

    李平安很高兴。

    几人都是刚刚吃过饭没多久，都不是冲着吃饭来的。

    谈了一会儿饭菜都没有动。

    柳娟说道：“李医生、淮茹姐姐，你们吃菜啊！”

    秦淮茹摇摇头说道：“我们是来李大哥舅舅家走亲戚的，午饭吃了好多肉，真的吃不下了！”

    “好巧啊！”柳娟说道：“我们也是刚刚吃过饭没多久！”

    徐慧真一直关注着他们这张桌的情况，心说：“若是吃不完，待会儿就能收拾很多剩饭剩菜，几人根本就没有怎么动筷子，剩下的够我们一家三口的晚饭了！”

    几人将要离开的时候柳娟却提出要借几个饭盒将剩饭剩菜带走。

    贺家小酒馆儿距离军管会挺近，钱明和刘凯来这里吃饭也不是一回两回了，徐慧真自然是不会拒绝。

    压下心中的渴望，找了几个饭盒将饭菜装了递给柳娟。

    李平安骑着自行车带着秦淮茹一起回了四合院儿。

    路上。

    他们居然还碰到了徐海。

    表兄弟相互一笑都没有下车。

    回到家。

    母亲徐氏正在收拾几个酱菜坛子，见儿子、儿媳回来立即说道：“平安，赶紧来看看，我买回来四坛子酱菜呢！”

    李平安走过去看了看几个坛子问道：“妈，坛子都是什么时候的啊，年代久远吗？”

    “都是好几十年的坛子，应该是晚清时候的！”徐氏摇摇头说道：“我小的时候明明经常在酱园看到一二百年历史的坛子，怎么这次去就没有了呢？”

    “妈，你那是什么时候，三四十年都过去了！”李平安说道：“现在能找到这些已经不错了，等将里面的酱菜吃完都搬到我那个小院儿的地下室去，没准儿放个几十年就值钱了！”

    徐氏不再纠结酱菜坛子的事情，又问道：“孙蕾究竟怎么样了？”

    李平安将孙蕾的情况说了。

    徐氏听说孙蕾居然生了个儿子，有些气愤的说道：“究竟是谁坏了那丫头的名节啊，这个时候还不出面，难道真的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要了？”

    孙家的赘婿说儿子不是自己的。

    孙蕾也说不是他的。

    看来孩子的确不是姜铁牛的。

    坏了孙蕾名节的那个家伙实在是太缺德。

    将酱菜坛子整理好。

    徐氏带着秦淮茹去做饭。

    晚饭做好的时候李林也回来了。

    吃饭的时候徐氏和李平安都很默契的没有提起孙蕾的事情，更没有要埋怨李林的意思。

    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

    还提它做什么。

    吃完饭李平安带着秦淮茹回医院家属院儿。

    晚上自然是一番缠绵。

    李平安向秦淮茹解释了自己和孙蕾之间的事情，又说道：“长大后我就和她见过两三次，还都是打了个招呼就离开，连孙蕾具体长什么样子都没有看清楚！”

    秦淮茹很高兴。

    丈夫费尽心思的解释证明他是在乎自己的。

    她躺在李平安的怀里说道：“我知道你和她没什么的，从你看她第一眼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们最多是有缘无份，咱们才是有缘又有分！”

    李平安点点头。

    早上起来。

    两人各骑了一辆自行车到四合院儿吃饭。

    在前院儿被阎埠贵拦住了。

    这家伙很是羡慕的问道：“怎么着，李医生，你又买了一辆自行车吗？”

    “哪啊！”李平安摇摇头说道：“昨天和我妈去我舅舅家，回来的时候借了一辆，今天还要还回去！”

    阎埠贵依旧是很羡慕。

    能借给李平安自行车的肯定不是一般人。

    李医生交友广阔啊！

    回家吃了早饭夫妻两人就要离开。

    徐氏说道：“平安，你带点儿钱过去吧，以防万一，孙家可能没什么人了！”

    李平安点点头。

    心说：“孙家没有亲人也没关系，孙蕾穿的那么阔气，她相好能没给她点儿钱？”

    孙蕾可是做过手术的。

    而且还是两次。

    还生了孩子。

    她肯定是要用青霉素的。

    药费至少要一百万往上。

    这些钱都让他出？

    李平安不愿意！

    从家里出来，秦淮茹说道：“李大哥，你这件衣服我洗过了，里面没钱！”

    “我知道！”李平安说道：“孙蕾手里肯定有钱，医药费轮不到咱们出！”

    秦淮茹笑了。

    两人先到了舅舅家。

    舅舅和表兄都不在。

    舅妈说他们爷俩一大早就到乡下收猪去了。

    那个年代和后世不一样，根本就没有大型的养猪场，要到乡下一家一家的寻找。

    每家养个十头八头的算是多的。

    一般都是喂一两头，大多都是喂莲子草、球果蔊菜、鸭跖草等野草，有点儿剩饭、泔水都是好的。

    因为营养跟不上，当时的猪长的很慢，长到一两百斤需要一年以上。

    不过。

    正是因为如此猪肉才特别好吃，猪油香的很。

    “看来表哥是想开了，想要继续干杀猪这一行！”李平安想道：“这样也好，到了票证时代最起码饿不着，没有肉票也可能会吃到猪下水、猪油什么的！”

    他向舅妈打听孙蕾的事情。

    舅妈摇摇头说道：“我知道的不比你妈多多少，我就知道打我嫁进徐家，二十多年了就没有见过老孙头走亲戚，也没有和什么人来往过，你舅舅说老孙头是独苗，到孙蕾这一辈儿孙家就只有一个女儿了！”

    李平安也不失望，说道：“舅妈，我和秦淮如到医院看看，不行就让孙蕾自己出医药费，她总应该有点儿钱吧！”

    舅妈点点头说道：“你这话说对了，从今年春天开始孙蕾这丫头就富贵了，丝绸衣服做了一套又一套，她能没有钱？”

    从徐家出来两人直接去了同仁堂医院。

    等到了医院病房，正好遇到昨天碰到的那个小护士。

    小护士长出一口气说道：“你们可总算过来了，帮帮忙，我想方设法和患者进行沟通她就是不回应。”

    病床床头柜上放着一打医院药方纸和一支钢笔。

    小护士绞尽脑汁想让孙蕾写点儿东西可依旧没有成功。

    孙蕾背靠着墙壁坐在床上默默的流泪。

    她的下颌和脖子上都有伤，根本就说不出话来。

    同时。

    她也拒绝配合，不想用书写的方式和小护士进行交流。

    李平安知道孙蕾是上过几天学的。

    舅舅还和他提过，表哥徐海还不如孙蕾呢，以前孙家的账目都是孙蕾记的，徐海有些笨，就那些杀猪的账目都记不明白，还不如孙蕾一个女孩儿。

    徐家的账目都是舅妈在管，最近一两年才交给儿媳刘珊珊。

    孙蕾是识字的。

    李平安将自己救她的过程说了出来，又告诉她姜铁牛已经跑了，不过她生了个男孩儿，又说道：“孙蕾，从始至终我都把你当朋友看待，你要是愿意可以叫我一声‘哥哥’，我没有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你可不能害我，你的医药费怕是要有一百多万，总不能让我给你出吧！”

    李平安将纸笔给了孙蕾说道：“你告诉我，谁能帮你付这笔医药费，或者说你的钱都藏在哪里了？”

    孙蕾仰望着李平安。

    很久，她才接过纸笔写了一行字。

    李平安接过来一看愣住了，却见上面写的是：李大哥，帮我找一个叫侯江的人，只要找到他，医药费就有着落了。

    侯江？

    这个名字李平安太熟悉了。

    也不知道孙蕾要寻找的侯江是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个侯江。

    侯江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以后第一次做手术的患者。

    很不幸。

    他死了。

    看到李平安表情有些不对，秦淮茹也走了过来看了看纸条。

    她没发现有什么不妥啊。

    孙蕾只是让他们帮忙找一个人而已。

    李大哥怎么好像有些吃惊的样子？

    “这个侯江究竟是做什么的，有什么特征吗？”李平安问道：“单单给一个名字不好找啊！”

    他又将纸笔给了孙蕾。

    孙蕾很快又写了几行字，大概意思是说其他的不知道，只知道这个侯江很有钱，出手阔绰，还有就是侯江的肚子上有一个红色的，小指头盖儿大小的胎记。

    李平安看过纸张上的字以后叹息了一声。

    当初自己可是给侯江做过开腹手术的。

    他肚子上的特征依然有些记忆，上面确是有一个这样的胎记。

    秦淮茹也看到了孙蕾写的字，脸红了。

    同时也明白了。

    这么私秘的特征孙蕾都知道。

    两人关系不简单啊！

    孙蕾生下的孩子八成就是这个侯江的。

    只是。

    城里那么多人到哪里去找这个侯江呢？

    三天两天之内怕是很难找到。

    若是找不到。

    医疗费谁出？

    “我知道这个人是谁，我肯定将他的家人给你找来，医药费的事情算是有着落了！”李平安对孙蕾说了几句，又对秦淮茹说道：“淮茹，你在医院等我一会儿，我去通知侯江的家属！”

    说完。

    李平安就离开了。

    孙蕾、秦淮茹甚至小护士都纳闷了。

    为什么是家属？

    怎么不将侯江本人找过来？

    出了病房。

    李平安拿了自行车骑着就往地安门大街那边去了。

    十几分钟的时间就到了大城丝绸行。

    正好。

    侯方城正在门面房盯着伙计们卖丝绸呢。

    他这么冒失的闯了进来，侯方城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开口问道：“李医生，你这是做什么？”

    “侯老板，跟你说个事儿，我可能找到你孙子了。”李平安说道：“赶紧跟我走吧！”

    侯方城更是不知所云，摇摇头说道：“我儿子根本就没有结婚呢，哪里来的孩子啊？”

    李平安将孙蕾之事说了，又道：“虽然我没有很明确的询问过，但很有可能刚刚生下来的男孩儿就是你的孙子，你赶紧跟我去确认一下，顺便将孙蕾的医药费给人家结了，别赖在我的头上啊！”

    侯方城思索了片刻说道：“李医生，只要是这个叫孙蕾的和我儿子处过一段时间，不管孩子是谁的，我都帮她出医药费，赖不到你头上，如果孩子真是江儿的，李医生对我们侯家可是有大恩了！”

    丝绸行也有几辆自行车。

    侯方城让侯大、侯二各自骑了一辆，自己坐在侯大那辆自行车上跟着李平安一起走了。

    等到了同仁堂病房。

    李平安让秦淮茹和小护士先出去，又将孙蕾的伤势重新讲了一遍，说道：“你有什么话就问她吧，她虽然有伤暂时不能说话，不过还是可以将要说的话写下来的！”

    说完。

    李平安就想出去。

    侯方城拦住他说道：“李医生还是留下来吧，我家这点儿事也不瞒你！”

    他看了侯大和侯二一眼，两人自动走到病房门口，将秦淮茹和小护士拦在门外。

    秦淮茹拉着小护士又走远了一些，再也听不到李平安等人说话。

    侯方城说道：“两边你都熟悉，还是你来问吧！”

    李平安点点头，将侯江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指了指侯方城又道：“侯江应该是你的相好吧，这位是侯江的父亲，你能不能将你们两个是怎么认识的说一说，也好让我们有个判断啊！”

    李平安将纸笔重新给了孙蕾。

    孙蕾哭的更厉害，写了好久。

    足足写了好几张纸。

    写好之后将纸张给了李平安。

    李平安看都没看就给了侯方城。

    侯方城看过之后又给了李平安，说道：“你也看看吧！”

    李平安接过看了几眼，立即就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孙蕾是去年年底到陈家丝绸行买丝绸的时候认识了过去送货的侯江。

    侯江这家伙在和陈雪茹处对象的时候居然还和孙蕾好上了。

    今年年初他们开始同床。

    孩子应该是农历三月份怀上的，现在九个月。

    算算时间。

    一切都对的上。

    李平安正在思索着将整件事情还原的时候却听侯方城说道：“李医生，你能不能跟我过来一下？”

    李平安点点头跟着侯方城出了病房，到门外的时候他开口说道：“李医生，能不能帮我确定一下孙蕾生下来的孩子是不是江儿的？”

    想做亲子鉴定？

    李平安皱了皱眉头。

    你儿子都死了。

    还做什么亲自鉴定？

    就算是侯江还活着也做不了啊。

    不过。

    一道灵光在脑海里闪过。

    他有主意了，随即问道：“没有精确的鉴定技术，不过，你要是知道你家里人包括侯江的血型的话可以大致判断，运气好的话或许能够基本断定是不是侯江的孩子！”

    三十年代开始国内就能输血了。

    这个时候。

    协和、同仁堂等大医院已经有了血库。

    检查Abo血型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知道，我知道，我是o型血，江儿和他母亲都是A型血！”侯方城立即说道。

    说来也巧。

    他们家的人都是测定过血型的。

    三年前旧政富败退的时候也是最黑暗的时候，旧军阀临走之前都想捞一笔再撤退。

    侯家的丝绸行被盯上了。

    几个兵油子过去抢钱和丝绸行的人发生了冲突。

    侯大为了救他受伤了，失血太多，到协和医院看病的时候说是要输血，血库里的血液有限，能自己解决尽量还是自己解决的好。

    侯家全家。

    丝绸行里的所有伙计都验了血，谁的能用就用谁的。

    侯家几人的血型他还记得。

    “还需要孙蕾的血型、她丈夫姜铁牛的血型，还有那个小孩儿的！”李平安说道：“孙蕾母子好办，只是这姜铁牛......。”

    侯方城冷哼一声，回到病房就和孙蕾说了自己想要她和姜铁牛血型进行验证的事情。

    她要是心里没鬼就应该配合！

    孙蕾表示自己愿意配合，还将姜铁牛可能藏身的地方写了下来。

    他要是没有在孙家，肯定是回父母那边了。

    侯方城将地址给了侯大、侯二，两人分别到孙家和姜家去找。

    很快侯大就将姜铁牛带过来了。

    姜铁牛以为孙蕾被自己杀了，在家里躲了一天没人追究才敢到孙家探听消息。

    发现孙蕾没在以后更是坚定了她被自己害死的想法，在家里翻箱倒柜想要找点儿值钱的东西拿着跑路，刚好被过来找人的侯大逮了个正着。

    让护士取得孙蕾、婴儿和姜铁牛的血液进行检验，发现婴儿是A型血，孙蕾和姜铁牛都是b型血。

    李平安思索着说道：“可以肯定的是孩子不是姜铁牛的，有可能是你儿子侯江的！”

    这个结论让侯方城很满意。

    他认为孩子肯定是自己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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