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都这么看着我？”

    夏芷歆走进去，目光扫过几人，“还有，邀我前来的分明是钟小将军，为什么你们三人会在？”

    头一次见三连问的情形出现在夏芷歆身上。

    可见眼前的阵仗的确是有点惊到她。

    邀她前来茶楼一见的是钟南湛，然而这会儿茶楼雅阁中除了钟南湛，还有楚玉华楚沁羽兄妹和孙露妍三人。

    楚沁羽拍拍身边的位置：“歆歆，你先过来坐。”

    夏芷歆目光在他们之间转了转，满心古怪地走过去坐下。

    她刚坐下，性情相对更为活泼的孙露妍就主动领去解释的任务：“歆歆，事情是这样的，我和楚姐姐见今日天气不错便相邀去城外踏青。原本是想叫上你一起的，楚姐姐说你近来正处在风口浪尖上，不便频繁露面，沉寂一些时间更好。说沉寂一些时间后，你在盛京许就不会如现在一般受人关注了。”

    这可未必。

    夏芷歆在心里道。

    她近来这几天都待在院中不露面是真，却不是在沉寂。

    她现在受人关注，待过不久她只会更受人关注。

    却见孙露妍说完后，楚沁羽冲她一笑。

    是略显尴尬的笑。

    夏芷歆一下便领会了真相。

    孙露妍的那些说法估计只是楚沁羽给孙露妍的说辞，实则这并非楚沁羽踏青未邀请她一道的真正原因。

    很快，夏芷歆的猜测得到了更有力的证实。

    孙露妍道：“我与楚姐姐去城外踏青，恰遇到心情不好外出散心的楚二哥，于是我们便结了伴回来。路过这里看到钟小将军就停了马车来一见。”

    夏芷歆抬眼朝楚玉华和楚沁羽看去。

    二人目光闪躲，一副很心虚的模样。

    见此，夏芷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楚玉华和楚沁羽是嫡亲的兄妹，二人同住一个府邸，同一日出府又大致是往同一处地方去，不清楚对方行程的可能性很小。

    可怜孙露妍还在那里傻乎乎的什么都不知道。

    “歆歆你这几日都未出府或许不知，眼下致使楚二哥心情不好的事与钟小将军的烦心事实则是同一件。”

    夏芷歆将孙露妍的话听了进去，但并不妨碍她在旁边看孙露妍的热闹。同时心里也有点庆幸。

    孙家内部复杂，孙尚书宠妾灭妻，孙夫人也就是孙露妍的母亲又只生了两个女儿，分别是孙露妍这个嫡次女和孙露妍的姐姐孙府的嫡长女。孙夫人膝下没有儿子，在孙府更加没有倚仗。

    妾室得宠，庶子和庶女自然也跟着得宠，连带着孙府的老夫人都更偏宠生下了儿子的妾室。好在孙夫人娘家殷实，孙府不敢做得太过，孙露妍的嫡长姐嫁得还算好。

    孙府有所顾忌，但难防小人算计。

    上辈子孙露妍就是遭了孙府庶女的算计，孙府老夫人又偏心庶女，拿丢不起人说事不给孙露妍辩解的机会，匆匆将孙露妍嫁给了一个要什么没什么家中还有个恶母的穷书生。

    婚后孙露妍饱受磋磨，成婚不到两年便香消玉殒。

    那些年夏芷歆偶尔也听说孙露妍日子不好过，可她那时自顾不暇，根本帮不了孙露妍，等再接到孙露妍的消息便是孙露妍的死讯。

    说起来，孙露妍死后她又拖着病躯煎熬着多活了的那一年，孙家以及孙露妍的夫家都接连出了事，她听到有传言说背后促成的人是楚玉华。彼时她只以为是远嫁的楚沁羽得知孙露妍的遭遇，写信让自己的二哥出面帮孙露妍出气。

    如今看来，似乎并非如此。

    楚玉华和钟南湛都没有反驳。

    钟南湛无奈苦笑：“我今日将大姑娘约来一见便是想与你说此事。倒不是想找你帮忙，就是单纯心里郁闷不吐不快，偏又找不到人言说心中苦水。我祖父已赴军中坐镇，此番人并不在盛京，我家中……”

    “我家中祖母母亲和伯母婶婶姐姐妹妹们恨不得我早些娶妻生子延续钟家血脉，被我以各种理由一拖再拖，她们早就急得不行了。说来也不怕大姑娘生气，此前我祖母甚至都动了要上门去为我求娶大姑娘的心思。若不是她老人家心里明白陛下不可能允许夏家和钟家联姻，尚有顾虑，聘礼怕都早就送到勇诚侯府了。”

    夏芷歆：“……”

    前有萧旭尧边吃味边说裴家险些为裴誉来与她说亲，后有钟家。

    想不到她行情居然还不错？

    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这般之下，一听说皇后娘娘有意择我做兰渝公主的驸马，她们都激动坏了，一个个的恨不得我立马就将公主殿下娶进门。”

    “我先申明，并非我瞧不上兰渝公主，兰渝公主身份尊贵又姿容气貌过人，是我高攀了。我一介粗鄙武夫，与公主殿下为配也太委屈她了。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我哪里配啊。”

    “原本只是想找大姑娘吐一吐心中苦水顺便找大姑娘帮我出出点子看看我要怎样才能避开这一桩事，既然大家都在，那就大家一起来帮我出出主意吧，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

    箫兰渝作为大燕朝第一美人，恋慕她想娶她的男子何其多，钟南湛也不是没有过少年慕艾。

    可他作为钟家除了他祖父以外的唯一男丁，他代表的不仅仅是他自己，是整个钟家。

    他可以娶寄养在周皇后名下的兰渝公主，钟家不可以。一旦娶了兰渝公主，不管他愿不愿，世人都会默认钟家是选择了支持承王。

    夏芷歆淡淡掀起眼皮看他，笑了笑：“钟小将军特地邀我一见，当真没有想过找我帮忙吗？我与钟小将军虽自幼相识也有些交情，却远没有到心中有苦水寻对方言说寻对方出点子的地步。”

    钟南湛表情僵住。

    夏芷歆却没有放过他，继续道：“诚然靠我是帮不了钟小将军的，所以钟小将军是冲着太子殿下来的吗。”

    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

    “因着近来那些我与太子殿下有所交集的传言，钟小将军觉得我在太子殿下面前说得上话，故此寻到我处，想让我出面去寻太子殿下让他插手此事？”

    静默。

    是良久的静默。

    好半天，钟南湛才僵着脸勉强挤出笑叹息出声：“大姑娘，你这样直白，一点余地都不留就直接将我拆穿，让我还怎么有脸说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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