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隽只听得咬牙切齿，难以置信。

    “就因为这个？……我师父又不欠她的，救不救是他的权利，她凭什么杀我师父？”

    墨重瑰说：“她杀的人太多了，要是她能讲理的话，就不会有那么多女子惨死在她手上。”

    沈灵隽心头翻涌起强烈的恨意。

    她本来还以为，师父被害，是因为什么深仇大恨江湖恩怨，没想到，竟然就是这种原因！

    难怪师父临终前，一再嘱咐她藏好医术，不能被人发现。

    师父没有亲人，他的满门，就是他跟三个弟子。

    师兄师姐早已去云游四海，在北易的就只有沈灵隽一个人，如果被平康大长公主发现她的存在，肯定是会连她一起杀的。

    平康大长公主是以为全世界人的性命，都是她手中的泥团，想怎么捏碎就怎么捏碎？

    沈灵隽咬牙问道：“她怎么杀的我师父？雇杀手去的？”

    杏橘老人除了医术极高以外，武功也不弱，而且这么多年治病救人收取酬谢，手里积累有很多好东西，比如唐门暗器等。就连他住的杏花谷里面，都装了层层机关。

    以他的医术，要是没点自保的手段，早就被人抢成十七八瓣了。

    墨重瑰说：“先帝留给她一批大内高手，只听她的命令，什么事都会为她去办。所以她和慧珠郡主才能无声无息地杀掉那么多人，至今都没暴露过。”

    他又继续道：“不过，以东厂的实力，想解决掉这些大内高手，也不是什么难事。你要是……”

    沈灵隽沉声说：“墨督主，我不是不想让你帮忙，但这是我师父的仇，我一定要自己报。师父给了我健康的身体，传了我一身医术，对我恩重如山，要是我连这点事都不能亲自为他做，还有什么脸面作为他的弟子？”

    墨重瑰这次似乎理解她的想法，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

    这时，刚才被派去抓那个年轻男子的叶怀迟来了。

    叶怀迟看过去有些紧张，略带惶恐地禀报道：“督主，属下跟丢了……那个男子刚才从街道上离开，属下追过去，对方就已经不见了踪影。属下派人搜遍了附近，都没有发现蛛丝马迹。”

    墨重瑰露出了诧异之色。

    叶怀迟是东厂武功仅次于他的顶尖高手，而且跟着他这么多年，能力如何他也是清楚的。那男子竟然能从叶怀迟的追踪下，消失得无影无踪？

    看来绝不是个简单角色。

    墨重瑰吩咐道：“继续找，那人很可能是易容的。你可以放点关于杏橘老人小弟子的假消息出去，看能不能把他给引出来。”

    沈灵隽对于此人是谁，也是没有一点头绪。

    感觉对方不像是友善的样子，难道是跟她曾经结下过什么仇怨？可她实在是对他没有印象。

    不过，现在这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给师父报仇。

    墨重瑰看向眼中杀意毕露的沈灵隽，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沉默半响，微微叹息了一声。

    “你先把易容卸掉，回城吧。这些天小心些。”

    ……

    昌国侯府。

    距离褚天铭醒来，已经过去了好几天时间。

    褚天铭人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就是瘦了一大圈，虚弱了不少。

    他的左臂，现在就跟一截腐朽发黑的柴火棍一样，坑坑洼洼布满瘢痕，十分可怖。

    虽然没有再继续溃烂，但肌肉已经坏死萎缩，手臂几乎不能弯曲和用力，顶多就是能稍微抬一抬，动一动几个手指头而已。基本上是等于废了。

    褚天铭开始时还以为他的左臂也能慢慢恢复，但后来发现，左臂没有继续好转，家里也没有再给他请大夫诊治了。

    褚天铭渐渐猜到了这个可怕的可能性，去找昌国侯夫人质问：

    “我的左臂……是不是就只能这样了？”

    昌国侯夫人躲避着他的目光，声音哽咽：“不是的……以后肯定能好起来的……”

    褚天铭从她的表情里看出了答案，顿时就崩溃了：

    “我只有这一条左臂了！要是也不能用，那我就是个彻彻底底的废人！……为什么没有给我治好！为什么不请大夫继续治！你们是不是已经放弃我了！”

    昌国侯夫人老泪纵横：“没有！爹娘怎么可能会放弃你！你之前命悬一线，我们请到了杏橘老人的弟子，才把你的命救回来！你的左臂也是好不容易才保住没有截掉的，但你也知道之前感染成了什么样子……实在是不可能恢复了……”

    褚天铭完全听不进去，狂乱地转过身：“我不信！我要再去找神医继续诊治！我的左臂不能就这么废了！……”

    “你闹够了没有！”

    昌国侯沉着一张脸走了进来，怒斥道：“家里已经给你花了一百万两银子的诊金了，你还想怎么样！那位神医说了，你的手臂能保住现在这个状态，已经是万幸，杏橘老人的弟子都只能治成这样，你上哪再找医术更高的大夫去？”

    褚天铭双眼通红：“那我难道就只能这样了？之前我右手没了，你说还可以练左手，现在两只手都废了，我还能干什么？还怎么上战场？”

    昌国侯也心痛自己的儿子，但他比褚天铭更能接受现实。

    双手全废，肯定是不可能再上战场，但现在上战场也没那么重要。褚家本身都已经风雨飘摇了，更重要是稳住褚家，先度过眼前的难关再说。

    “上不了战场就上不了战场，你的价值和作用难道就只能体现在战场上？你只是双手废了，又不是连脑子都没了，能做的事情还多得是。现在你该想的，是怎么把在你身上花掉的那一百万两银子补回来！”

    昌国侯为了救褚天铭，一口气拿出一百万两银子，几乎掏空了褚家的现金库存，导致褚家的经济状况一下子陷入了危机。

    当然褚家的家业远不止这么点，但变现需要时间，而现在褚家需要花钱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了，一时间就捉襟见肘起来。

    昌国侯这几天焦头烂额，一直在绞尽脑汁地想，有什么来钱快的路子，能赶紧把这个巨大的缺口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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