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灵隽摆出一脸的正色来。

    “国事要紧，私事只能靠后了。我们的婚约，本来也就是做个样子，并非一定要真成。他要是真的倾覆了西齐政权，两国也许就可以再无战事。我一个人的亲事，与之相比根本就不算什么。再说我本来也不想嫁人，岂不是正好。”

    她说得大义凛然的，但其实却在心里苦笑。

    她本来一直没有下决心，要不要取消她和墨重瑰的亲事，现在墨重瑰要去西齐，正好省了她的这番纠结。

    他们的婚，应该是结不成了。

    墨重瑰要是真成了西齐皇帝，她总不可能进他的后宫吧？

    文氏的眉头打成了一个疙瘩，显然也很是头疼。

    沈灵隽是从大义出发，她不好说什么，就是觉得，本来好不容易承认了墨重瑰作为沈灵隽的夫婿，现在这亲事又无疾而终了，让人郁闷。

    早知道一开始就还是应该坚决一口拒绝墨重瑰，给沈灵隽相看别的亲事，说不定还能顺顺利利地成了。

    文氏叹气道：“你都这么大了，已经为人母亲了，我也不干涉你的决定。凭你的心意去做选择就是了。”

    沈灵隽沉默地点了点头。

    她的心意……她心里就跟一团乱麻似的，连她自己都理不清楚。

    沈灵隽回到永宁侯府，就开始做去西齐的准备。

    收拾行李这个倒是省心，反正她有空间，想带啥就尽管带啥，一股脑儿扔进空间里就是。

    永宁侯府这边，她留了王锦、燕蛾和粉蝶三个下来，自己带红蜻和豆娘去西齐。

    墨重瑰又加派了另外两个叫竹青和银环的高手女护卫给秦见曦，和王锦一起，务必保证随时随地寸步不离地保护秦见曦。

    沈灵隽对外的说法是，她离开京都，是想去西北军中看望姐姐沈灵霞。

    反正现在也没人能管得着她。

    半个月后，墨重瑰先从京都出发了。

    他对皇帝的说法则是，他要亲自去西北边境巡视军情，为将来北易和西齐的大战做准备。

    如今北易朝局稳定，西齐安插在京都的眼线暗桩，已经被逐一拔出，不会起到多大的威胁。皇帝就算是没有墨重瑰在，问题也不大。

    皇帝很不舍得墨重瑰，但他俩之间，从来就只有他听墨重瑰的，没有墨重瑰听他的，最后还是不得不放人。

    墨重瑰动身后不久，沈灵隽也带着秦初曜和两个丫鬟启程。

    如今已是金秋九月，一路上见到的风景十分宜人，但秋收的景象，却不尽如人意。

    今年北易虽然没有大灾，但风不调雨不顺，还闹过几次蝗灾，收成只能说是一般，甚至算是偏差。

    然而民间的气氛还是颇为欢欣鼓舞。主要是因为北易和西齐谈和了，百姓觉得两国短时间内不会开战了，不打仗，就算收成差点，日子也能好过，至少能有盼头。

    沈灵隽看着越发的感慨叹息。

    他们当初骂京都那些百姓是愚民，但其实也不应该太苛责他们。他们的想法都是可以理解的。

    他们是头脑简单，就只有这么一个单纯朴素的愿望：太平，哪怕不是盛世都行，他们只希望能一家人齐齐整整地安稳活着，不战死，不饿死，不冻死，就是最大的奢望。

    沈灵隽花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到了西北边境。

    她真的先去看望了一下沈灵霞。

    姐妹俩也有好几个月不见了。反正顺路，也不赶时间，墨重瑰临行前刚给过一次血，让秦初曜服了解药。

    沈灵隽在军营里见到沈灵霞，都快认不出她来了。

    沈灵霞被晒黑了好几个色号，边境风沙肆虐，让她的脸也粗糙了一些，但整个人看过去英气十足，生机勃勃，充满了活力与神采。

    跟之前在尹家那个低声下气的主妇，完全判若两人。

    沈灵霞看见沈灵隽居然带着秦初曜来了，又惊又喜。

    “灵隽，曜儿，你们怎么千里迢迢的来这儿了？”

    沈灵隽笑道：“来看你啊。在军中感觉如何？”

    沈灵霞的感觉那可是太好了，一问起这个问题，就眉飞色舞，兴高采烈地说了起来。

    她在尹家过了快九年压抑的生活，武功都落下了，刚一进军营，十分的不适应，天天因为训练而累得死去活来，但还是硬生生咬着牙，熬过来了。

    如今北易和西齐没有战事，但西齐前年战败，元气大伤，民间多了许多流民，集结后就变成一帮帮悍匪，经常来侵扰北易。所以驻守边境的沈家军，还是有不少乱子要去平。

    沈灵霞参加过好几次这种小战役。她的身手比一般的士兵好得多，又懂兵法，勇猛强悍不输任何一个男人，因此屡屡立功，如今已经被升到千夫长了。

    沈家军里至今还没人知道她是元帅沈巍的女儿，之前她只是拿了一封沈巍的书信，好让沈家军把身为女子的她收进来而已。她基本上全是靠自己，拼到这个位置上的。

    沈灵隽听得津津有味。

    现在的二姐，才是真正的她自己，鲜活，热烈，美丽。

    能从尹家那个泥潭里摆脱出来，做回她自己，真好。

    沈灵霞兴致勃勃地问道：“说起来，尹家现在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让他们不开心的事情？说来给我开心一下。”

    提起这个，沈灵隽表示她也有很多话要说。

    “尹家啊，那他们不开心的事情可就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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