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是你自己出巡时不小心把太子丢了，关我们什么事，你就是迁怒，赵霆，你我之间的恩怨如何，不该蔓延到下一代，我从未想过害你的孩子，八月时赵英来找我，我还提供情报协助他稳定江南，你不能这样子对我的孩子，你放过他吧，我求你了。”

    “江南，呵呵，思昭园是吧。”

    十三爷听着赵霆低沉可怕的声音，悚然刺骨，“你想干什么？”

    “当然是送吾儿归家了。”

    赵炅眼里闪过疑惑，他脑海中思绪万千，“难道太子没死？可思昭园没有能对得上太子的人，你是不是误会了，不是，既然太子还在，你能放过谢辞吗？你也是一个做父亲的……”

    “你还在装？”赵霆心绪起伏，眼前发黑，郑公公扶着他吃了一颗药丸，赵霆才缓过来，他坐在一把椅子上，继续说，“赵炅，你一定没想到，寡人都知道，寡人知道住在皇宫里的不是太子。”

    赵炅眼睛睁得大大的，“原来你都知道了，可……”

    赵炅正要把自己已经把两个孩子换回来告诉皇帝，祈求赵霆当年他养过太子一段时间，对谢辞网开一面，可赵霆神色激动，打断了他要说的话。

    “是，寡人早就知道了，你把寡人的祈明折磨得好惨，祈明年纪轻轻就去了。”

    十三爷摇摇头，他没有，太子被送回去时还是好好的，倒是他的琛儿……十三爷想到谢琛，就忍不住伤心落泪。

    赵霆见此以为十三爷是见事情败露才落泪，他觉得心底无比畅快，越说越兴奋，“这些年你藏得好深，居然藏到江南去了，可惜朕已经找到思昭园，知道埋在谢琛墓碑之下的。是朕的儿子，你们夫妇简直歹毒至极，自己的儿子能文能武，朕的儿子病骨一身。这也就罢了，可你们连让他活到成年的机会都不给，不过没关系了，朕很快就能接自己的儿子回家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他儿子怎么可能是太子，当年他和昭昭是把两个孩子再三确认，绝不可能错。

    谢琛眼睛像昭昭，嘴唇像我，岳父也说琛儿鼻子长得像岳母，怎么可能认错？

    琛儿本来是没有眉心痣的，不知道赵庄用了什么办法点上去，幸好后来到苗疆求医时遇到苗疆的圣女，和昭昭相谈甚欢，圣女帮琛儿去掉用苗疆秘法点的眉心痣。

    十三爷回想过往桩桩件件，想破脑脑袋也想不明白，赵霆怎么把谢琛当成太子了。

    魔怔了吧。

    “还在装，没关系，朕会让人将谢琛的墓掘开，开棺封骨送他回家，”赵霆双眼赤红，忍不住哈哈大笑，他笑得并不开心。

    那怕早就接受亲子早就死了的现实，可赵霆仍然怀有一丝期待，或许那一天，长安会来一个和他面容相似，和负雪性情相似的少年，他们一家终会团聚。

    可如今长安再也不会迎来这样一个少年，大魏国的太子。

    十三爷听到皇帝要挖自己亲儿子的坟，气疯了，彻底崩溃，“我的琛儿死了，你不能这样做。他是那么善良一个孩子，我从未隐瞒他身体虚弱的原因，是我不小心让他被坏人换走，我每每提起都无比自责。可我的琛儿会安慰我，他保护了一个弟弟，他说弟弟的父母真不好。明明自己身体不好，还担心与他交换的弟弟会不会被再一次丢在雪地里。我怕他怨恨我，他却说幸好自己有一对爱自己的父母。可我这个父亲真无用呀，连他的身后清净都保护不了。”

    “寡人何时不好？我们一家本来该和和美美，是你们，是你们毁了寡人的全部，让寡人养一个野种。太子是吧，他命真大，在雪地里待了一夜居然一点事都没有。寡人又借着南巡把他扔下悬崖，他居然还活下来。如今长大了，还会假死能骗寡人了，可惜，一切都逃不过寡人的火眼金睛。”

    赵霆一边说一边咳血，他捂着发疼的心口，“你们都要跟寡人下地狱，你们都该死。”

    十三爷眼泪生生止住了，他以为赵霆也知道他把赵祈明赵琛换回来，如今看来，赵霆只知道当年他们被设计换子一事。

    他平息心中的滔天巨浪，默默流着眼泪，“当年我和妻子谢昭昭赶到皇宫，在雪地里找到冻得奄奄一息的孩子。”

    十三爷心口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伤，“我那时真的想杀了你，可琛儿的冻伤不容拖延，那些年，我们夫妻寻遍大魏内外，都不让我儿重新康健。”

    赵霆一点都不信，以为十三爷是在说哄骗他的鬼话。

    “赵霆，我欠你了？当年我就跟你说过，在那件事之前，我一直把你当哥哥，那件事我不知道我四哥算计你，之后也为你道歉了，我也远走江湖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我只想安安静静和自己的爱人过完这平凡的一生，你怎么就阴魂不散呢？

    “你杀我岳父，你害得我的孩子小小年纪得寒疾，还让他死不得安息，你还逼死我的养子，你告诉我，我到底欠你什么了？谢琛不是太子，你放过他吧，你不要打扰他好不好。”

    “你以为寡人会相信？”

    “你不信，可你的孩子是你的珍宝，难道我的孩子就不是吗？天底下那个父母能忍受骨肉离别之苦？”

    “赵霆，我的琛儿为你儿子挡了一劫，我不知道你也知道换子这一事，如若早知道有这个误会，我当年就应该当面和你说清楚。”

    赵霆生生将喉咙的血咽下去，眸光平静，仿佛在说，我就静静看着你演戏。

    我看着你编。

    十三爷不顾赵霆冷漠的目光，笑了下来，“可我的琛儿怎么说也为他挡了一个死劫，算你儿子救命恩人，如果你还有一点慈父之心，就放了谢辞，算是还我的琛儿一个救命之恩。”

    赵霆不信，心想着对父子演技都是一流，谢辞能用四年编造一个谎言，赵炅自然也不在话下。

    所以至今为止，赵霆一个字都不信。“你怎么舍得下太子之位。”

    “狗屁的太子之位，我已经烦透皇室的算计，你大概不知道，我们的父皇在他心爱的皇后和太子被我们的母族联合逼死之后，早就将我们当成仇人，日夜诅咒我们都不得好死。当时一朝的皇子在他的挑拨诱惑之下，杀得红了眼睛，我劝不住丧心病狂的兄长，利欲熏心的母族，只能自我放逐。”

    十三爷无疑是当年最聪明的皇子，早早看穿自己父皇的伪装。

    “你爱你的太子，难道我就不爱我的孩子？我就能忍受父子分离，看着自己的儿子喊别人为父亲？

    “我的琛儿，赵霆，我不许你挖我琛儿的墓，我不许，你欠他的，当年你为什么不说，为什么要把琛儿扔雪地里，为什么？我明明把你儿子照顾得那么好，赵祈明在我们身边时，我们一直把他当亲自对待，从来没有委屈过他。要不是昭昭发现琛儿后背的痣不一样，我们都不知道儿子被换了，可即使知道真相，我们依然对他如之前，直到，将他送回你们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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