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小的身影钻进了铁门。

    对方看了看门卫处已经睡着的大爷，又把铁门轻轻地掩回去。

    万凌躲在黑暗里。

    双眼透露出精光。

    像是蹲守了很久的猎豹，终于等到了自己心仪的猎物。

    她还是瘦瘦小小的一只，不，好像比一个多月前还要瘦一些。

    背着一个书包，手里还提着一个保温便当包。

    乖乖巧巧地走在路灯下。

    一个多月没见了。

    他想得有些发疯。

    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这样魔怔。

    才认识不到一个月的小姑娘，就这样要了他的命。

    这段时间靠着看她的照片过活。

    偶尔带茧的右手。

    她刚离开的那两天他几乎睡不着。

    终于又看见她了。

    这次要再把她丢了，他就去山里当和尚。

    万凌悄无声息地跟在她身后。

    一直跟着她走到某栋一楼的麻辣烫店。

    有两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正坐在外面的树下，喝得半醉半倒的样子。

    看到方果来了。

    其中一个梳着刺猬头的男人跳起来。

    拦住了她的去路。

    “漂亮妹妹，下班啦？哥哥从昨天看到你，就已经心儿醉~

    今天等了你几个小时，陪我们喝一杯吃点？”

    小姑娘摇了摇头：“我不喝酒，明天还要上班儿。”

    “哥哥帮你请假，好不好？”

    说完对方就上前一步，想要搂住方果的腰身。

    方果后退几步，转身就要跑。

    那个男人抓住了她的书包，准备把她提溜回来。

    方果还没来得及尖叫。

    斜旁冲过来一股力量，揪住了后面抓住她书包的手。

    身后的刺猬头闷哼了一声。

    又被两拳噗噗地揍在了身上。

    方果转过身时看到，这个抓她书包的男人在昏黄的路灯下越跑越远。

    另一个人看着情况不对，也马上就跑了。

    “小兔崽子，还没给钱呢！”

    卖麻辣烫的中年夫妻俩追了出来。

    凌晨一点的小区，有点混乱。

    方果捡起了丢在地上的便当包。

    包包旁，一双黑色锃亮的皮鞋。

    今天想着要见她，万凌把办公室里每次去见领导大人物才穿的黑色皮鞋穿上了。

    “大哥，谢谢……”

    方果顺着衣裤往上看，这人好高啊。

    最后居然看到了熟悉的五官。

    眉毛上的疤痕动了一动。

    方果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

    站起身，有些防备地后退一步。

    “怎么是你？”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

    眼前这个男人，不就是黑黝黝的开挖掘机、逼她成为他女朋友的男人吗？

    她就是因为他，才逃到了这个城市。

    他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这个地方，她谁都没告诉。

    有点可怕。

    万凌顶了顶后槽牙，又看到了小姑娘俏嫩嫩的脸庞，还是那么白，在昏黄的路灯下都泛着微微的光亮。

    内心的荒漠，瞬间如春天的郊外杂草丛生。

    “怎么，老子刚刚帮了你，就这样对你的恩人？”

    他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方果其实在心底对他还是有些歉意的，毕竟之前他帮过她好几次。她却留下钱不辞而别。

    “你给的5000块钱我没要，这点钱就能回报老子之前对你的所有帮助，嗯？

    这次我又帮你了，想想之后怎么还我吧。

    首先，今晚你就要管住。”

    刚刚跑单的人被老板老板娘追了回来，硬是要他给了钱再走。

    那男的贼眉鼠眼，看了眼方果又看了眼她对面的男人。

    看来今天他们被黑吃黑，这个黑壮汉儿也看上了这个小姑娘。

    “还不快滚？”

    万凌看着这个男人的眼神像口香糖一样一直黏在方果身上。

    超级不爽，脸更加黑了。

    很快这个男人就跑了。

    方果咬了咬嘴唇，“要不你去门口的小旅馆睡一晚上？我帮你给钱。

    我租的地方，没有多余的房间。”

    为了省钱，她选择了和别人合租。

    租住在只有几平米的小次卧，让他睡沙发估计都办不到。

    虽然这个月的工资还被拖欠了，但是她好歹还有妈妈留下来的钱，一晚上的旅馆费还是给得起的。

    “方果，我前前后后也帮你很多次了吧，你一点都没有把你的恩人放在眼里。

    老子今晚就要跟你回家。睡沙发睡地板都行。”

    方果在小区里来来回回绕了几圈，都没有把这个男人甩掉，让他去住旅馆也不答应。

    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怎么还没回来？我的东西呢？”

    方果说马上就回来。

    合租室友还让她帮忙带一盒金毓婷，有点着急的样子。

    迫不得已，只能往自己住的地方去。

    老式小区没有电梯，她爬上了5楼，正准备开门，后面跟来的影子排山倒海般重叠了上来。

    她转头看他：“挡住光啦。”

    他闪在了一边。

    铁门打开了，等在房里的人早已不耐烦。

    一只手伸了出来。

    “东西给我，怎么这么慢，快要错过黄金时间了。”

    方果从包里掏出了一盒药。

    大门打开了些，万凌看到一个穿着一字肩和牛仔裙的女人披散着头发。

    对方此刻也正看着他。

    “哟，今天还带男人回来了？动静小点儿，这墙不隔音。”

    那女人拿着药就进房间了。

    方果先进去，解释道：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

    万凌也跟着进去了。

    “我们就是这种关系。”

    方果抬眼瞪他。

    不说话又没人把他当哑巴。

    万凌就着有些暗的顶灯，环顾了房子。

    一个非常小的两居室。

    客厅只能放下一个双人沙发，沙发皮已经破了。

    电视也只是一个摆件。

    往窗边走是饭厅和厨房，往里走是两间房间。

    方果感觉这个男人一进来，房子又小了些。

    从冰箱里拿了一个猪猪肉包出来。

    晚餐随便吃了点，就直接加班到这个点儿。

    饿得已经没感觉了。

    打开微波炉。

    想了想又从厨房探出头来问，“吃晚饭了吗？要吃包子吗？”

    说完还把手里的猪猪包子拿出来给万凌看了看。

    “我不饿，”他皱了皱眉头，“你今晚没吃饭呢？”

    说完就立马掏出了手机，点开外卖App，给她点了好几样菜。

    小姑娘把包子放在微波炉里打，转身就把餐桌上吃的一摊汤汤水水的外卖盒收拾起来，拿垃圾袋装好放在了大门外。

    万凌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你还帮其他人收拾垃圾？”

    忙了一天，此刻已经没精力说话的方果只是点了点头。

    她觉得帮忙把合租空间弄得干净点，是她的责任和义务。

    但在万凌看来觉得这个小姑娘真的太傻了。

    别人就是看她好欺负，又是让她大半夜回来带东西，又是打扫卫生收拾垃圾。

    刚回了房间的那个女人不多久又出来了。

    这次换了身衣服，穿着黑色超短裤配着网洞很大的黑.袜。

    一看就不是个正经的女人。

    对着方果说话，眼神却勾缠在万凌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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