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以后，午皓每天在这所学校里一边教书育人，一边替宋奕把每天的药嗑了，一边潜移默化的影响着宋奕。时间悄然流逝，在午皓的精心调教……啊不，培养下，宋奕的自我意识越发明显，也逐渐有了这个年龄的孩子该有的活泼模样。

    当然，还是赢不了午皓。

    在又一次输了填网格游戏之后，宋奕甩手不干了，“啊啊，根本赢不了，哥哥欺负人。”

    “没大没小。”午皓用笔头轻敲了一下宋奕的脑门。

    后者夸张地捂住额头，“可我现在已经升上初中部。”

    他如今已经升上了初中，而午皓还是小学老师。他们这所学校是小初高一体的，所以他们还能时常见面。

    午皓不动声色地避开他的目光，“我保养得好。”

    “嗯。”宋奕突然扑进午皓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哥哥永远都不会变。”

    “……”午皓以为只有小孩才会有这动不动扑人怀里的习惯，怎么这孩子越长大越喜欢这样。但对他而言其实也无所谓，一件事只要不妨碍到他的计划，那他对此的容忍度会相当高。

    “我赢不了哥哥，哥哥告诉我什么是正确的吧，不然我这辈子都没机会知道了。”宋奕毛绒绒的脑袋在午皓怀中蹭了蹭，撒娇道。

    午皓摇了摇头，“你已经知道答案了，不是吗？”

    宋奕有些疑惑的抬头看向午皓的眼睛，那双眼睛一如既往地像水面一般平静清澈。

    午皓没有直接回答，而是扬了扬手中的方格纸，“你觉得这样是对的还是错的？”

    “我……”宋奕下意识想回答这是错的，因为宋怡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一直以来，他都认为他这是在和恶魔一起瞒着上帝偷偷犯错。虽然不是正确，但他并不排斥如此，因为恶魔同他说过，在他那里没有对错。

    午皓看着少年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宋父对少年施加的影响不是轻易就能改变，但他还是耐心地等待着少年的回答。

    宋奕看着午皓的眼睛，无法把错误宣之于口，犹豫了半晌道，“我……非要分个对错吗？”

    然后，宋奕就看到恶魔笑了笑，那笑容如同春风轻抚大地，百花盛开。他突然想，或许天堂甚至不如地狱美好。

    “看，你已经知道答案了。”午皓道，“宋奕，很多事情有对错之分，但更多事情不是非要分个对错的。我不会限制你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这由你来判断，就像这个，你要是觉得没必要分个对错，就不必在意，做你想做的就好。”

    “哥哥耍赖。”宋奕重新将脑袋埋进午皓怀里，声音闷闷的，“既然哥哥根本不会告诉我，那为什么还要跟我打赌，我就算赢了哥哥也不会告诉我。”

    “我怎么就耍赖了？”午皓无奈，“你这还没赢我呢，就知道答案了，这怎么说？嗯？”

    “哼……”宋奕轻哼了一声。

    午皓突然感觉腹部的衣裳湿了一片，「……这孩子不会又哭了吧？」

    「自信点，把后面两个字符去掉。」

    午皓反思，「我刚没说什么重话啊！也没骂他！总不能是因为我没直接告诉他吧？可我想让他明白的他已经明白了啊！」

    「……」您的一生是半点没有感动过吗？

    午皓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轻拍少年的背部，直至他的情绪完全平复下来，才道，“好了，休息时间结束，你该回去了，临近中考，可不能懈怠。”

    “嗯……”宋奕起身，看到午皓胸前的一片水渍，耳尖不好意思地飘上两朵红云，“我……”

    午皓倒并不是特别在意，只是不明白这娃怎么又哭了。只见他干脆利落的脱掉上衣，背过身蹲下在储物柜中东翻西找，“还好办公室有备用衬衫。”

    宋奕看着猝不及防闯入视线中的白皙背脊，只觉得面部发烫，红云一路从耳尖蔓延到双颊，声音细如蚊蝇，“哥哥，我还在呢……”

    “嗯？”午皓找到了备用衬衫，突然听到宋奕的声音，但因为太小没有听清，拿着衬衫站起，转身，问道，“你说什么？”

    樱桃般红润的两点突然出现在眼前，宋奕只觉得呼吸一窒，喉结微动，飞快的低下脑袋，转身，“我……我先走了……”

    “？”午皓穿好衬衫，看着几乎要同手同脚顺拐着走出办公室的宋奕，面露疑惑，「这孩子今天怎么回事？」

    「青春期到了吧。」系统道。

    「嗯……也对，叛逆期的小孩情绪不稳定倒也正常。」午皓赞同道。

    「……」我觉得我们说的可能不是同一方面。

    当天晚上，宋奕做了一个梦。

    青春期的少年，受不住一点撩拨。

    洗完将其扔进烘干机，拿出来便像烫手山芋一样丢进衣柜角落，仿佛这样就能彻底遗忘、掩盖那不可言说的梦境。

    时间很快就来到了考试前一天，宋奕来找午皓，“哥哥，我好紧张啊。”

    “不用紧张，你可以的。”午皓倒是一点不担心，毕竟他是知道宋奕的实力的。

    但很快，午皓就知道，宋奕说的紧张，和他认为的紧张，指的完全是两码事。

    要说这事，就要到成绩出来的那天，宋奕来到午皓的办公室。

    “哥哥，发挥失常了。”常人说出这样的话时，应该是难过、后悔和遗憾的，但宋奕的语气中完全没有这样的情绪，反而有隐隐的高兴在里边。

    他们所在的学校分为小初高，以宋奕现在的成绩，确实恰好能直升高中部。

    “……”午皓没有回答，他眼帘半垂，似乎在思考什么。

    “哥哥……？”宋奕看着午皓的脸色，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哥哥生气了吗？”

    “……”午皓继续沉默半晌，直至宋奕忍受不住这样的煎熬想再度开口时，他才缓缓道，“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对不起，哥哥……”宋奕低下头，他知道自己瞒不住午皓，于是道，“我是故意的……”

    “……”

    “但是，我只是不想和哥哥分开！”宋奕见午皓没有回应，急切地抓住他的手腕，解释道。

    “你的父母希望你考上市重点学校。”午皓道。

    “……”宋奕是知道这点的。因为宋怡然考上了，所以他也必须去。

    “你先回去吧。”午皓强硬的掰开宋奕抓住他的手，将他推到门外，“我还有点工作没有做完。”

    “哥哥！”门被合上。宋奕无措地站在门外，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慌乱。

    门内，午皓坐在办公桌前，双手交叉，额头抵在手背上，一片寂静。

    「……」系统小心翼翼地询问，「宿主，你……在生气吗？」

    「……」午皓不解，「怎么你也觉得我在生气？」

    「……」原，原来没有吗？

    「我只是觉得事情变得棘手了起来。」午皓瘫坐在椅子的靠背上，「宋父宋母是希望宋奕和宋怡然一样考上重点学校，而宋奕偏离了这个路线。」

    「这不是好事吗？说明宋奕越来越脱离了宋怡然的样子，这不是宿主想要的吗？」

    「那确实是我的目的。」午皓笑了笑，「但不是现在。」

    「？」系统不解。

    「你知道目前为止为什么能顺利让宋奕有所改变吗？」午皓反问道。

    「额……」系统思考片刻道，「因为……宿主对心理影响拿捏得很准？」

    「……我谢谢你夸我。」午皓道，「但是，主要原因还是宋父宋母被蒙在鼓里，若是一开始他们就横加干涉，绝不可能会这么顺利。」

    「宿主的意思是……」系统似乎明白了，「宋奕这样过激的举动，会引起宋父宋母的注意？」

    「我原本想着按计划慢慢让宋奕脱离宋怡然的影响的……但是现在不得不有所改变。」午皓叹息一声，「而且那孩子，似乎对我有些不同寻常的依赖……这可要不得。」

    「……」

    一直蹲在门边的宋奕听到门开的声音，急忙起身，午皓注意到了他，皱了皱眉头，心中又是一声叹息，“怎么还没回去？”

    宋奕见午皓皱眉，心中更是一紧，急切地抓住午皓的手腕，“哥哥，我，我错了……”

    少年到了青春期，身高就开始像野草一样疯长，如今已是过了午皓的肩膀。

    “你错哪了？我说过在我这里不会评判你的对错。”午皓说得真诚，但听在宋奕耳朵里，就不是一回事了。

    宋奕觉得他的哥哥在责怪他，“我……我不该故意考砸……”哥哥确实不论对错，也不想他纠结于对错。宋奕想，但现在他对对错的定义有了明确的答案，哥哥不喜欢的，就是错的，就是他不该做的。

    “你确实不该如此。”午皓点头道。

    “哥哥，你不要生气……”宋奕听闻这话，心中又是一紧。他的哥哥果然是在怪他。

    宋奕这可冤枉午皓了，他只是基于事实和这个行动所导致的可能的未来判断出这不是一个明智的举动，并没有责怪的意思。

    “我没有生气。”他这话说得也十分真诚，掰开宋奕的手，和他擦身而过，道，“我先回去了。你也回去吧。”

    宋奕自觉做错了事，也不敢挽留，只怔怔地待在原地，看着午皓离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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