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皓在面前倒下的时候，楼肆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讷讷地看着那人如同白纸般飘落到自己怀中。

    骗人……

    骗子！

    凄厉的的嘶喊声响彻天地，整片大陆的灵气在这一刻，如同沸腾的水一般涌动起来。

    而另一边，666看着眼前熟悉的环境，整个系统都是懵的——

    正是那日魔灵果出世的那片空间。

    他们回来了。

    空间裂缝慢慢闭合，这次没有当时肆虐的灵气风暴，但……系统看向他的宿主——

    他的宿主再度变成了一团虚幻的白雾，漂浮在这片空间中。

    666在数据库中回放着他们回到这里之前发生的事情，对当下的的状况有了些许猜测，也有些明白了自家宿主所说的——釜底抽薪，是什么意思。

    不过如今宿主的意识又陷入沉睡，他也没法问个清楚。

    而且目前的状况似乎比之前更糟糕，之前周遭的灵气十分浓郁，而现在则是身处于魔界之中。

    虽然这并不会影响宿主身体时间回溯的进行，但很显然，势必会影响回溯完成后宿主的修为境界。

    在系统准备趁着这段漫长的时间好好给自己杀杀毒的时候，却遇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楼肆自那次风暴之后就时常回到这片空间中，经常在这里一待就是好几天。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也不理解自己这么做的意义。

    或许是想要在这里思考出，那个人为什么要救他的答案。

    或许又是……

    抱着些许期待，期待着那个人虽然肉体被消灭，但万一有神魂残存下来呢？

    只可惜，数百年来一无所获。

    然而每隔一段时间来一次已经成为习惯。

    现下，他又来到了这里。

    肩上的伤还在隐隐作痛，脑袋也被那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冒出的画面冲击得几乎要裂开，昏昏沉沉。

    但他还是看到了，无比清晰地看到那片空间中漂浮着的白雾。

    心脏在这一刻剧烈的跳动着。

    脑海中不断冒头的画面一瞬间平息，无数记忆交织、纠缠过后，徒留一个念头——

    找到了。

    他的同类，他的师父，他无尽循环中的变数，给过他一剑又救过他的人。

    承诺过不会抛下他，最终却又弃他而去的人。

    但现在这一切都没关系了。

    重要的是，丢失的记忆被寻回，已逝之人重新复苏。

    而这一次，不会再让他轻易离他而去。

    然后楼肆就在系统惊愕的目光中，将白雾尽数卷走。

    事情似乎和他想的似乎有些许不同，不知这是否在宿主的预料之中？但按照宿主目前的状况，系统也无法得出准确的答案。

    楼肆将午皓带回了宫殿中，和黑雾——或者说是从前的他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对于该如何照顾一个肉体消散只剩神魂的人，显然更为得心应手。

    他并没有像从前那般直接粗暴的将各种灵果灵材丢进白雾中，而是用灵蛊珠炼化了几个丹师和阵法师，让他们炼制丹药、布置阵法。

    如此一来的结果就是，午皓的意识得以比之前更快的苏醒过来。

    「我这次睡了多久？」

    午皓的意识虽然醒了过来，但身体还没有回溯完成，如今只能飘在空中，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此处是一个华丽的大殿，并不是他最初设想的魔灵果出世的那片空间，而周围灵气的浓郁程度又在告诉他，他确实已经回到了原本的时间线。

    「两个多月。」系统回答道。

    如此一来，答案就十分明显了。

    午皓继续环顾四周，他漂浮于大殿中央，整座大殿布满了形态各异的阵法，很显然，他被某人带到了这里。

    至于那个人是谁——

    大殿的门被推开，一位修士捧着数个瓷瓶走了进来，走到午皓面前，依次将瓷瓶中的丹药取出，投入白雾之中。

    那修士双眼空洞、目光呆滞、表情麻木，投完丹药之后，就如同木偶般机械的转身，离开大殿，并将大殿的门重新合上。

    午皓心中对将他带到这里的人选有了猜测。

    「楼肆将我带回了这里？」

    「这也在宿主的预料之中吗？！」系统震惊。

    「……」午皓却是没有回应，而是道，「管理局为了遏制这个小世界的发展，为其接上了虚构的“剧本”。就如同大树被套上了袋子，枝丫再也无法生长，小世界也再无法发展，只能在袋子中不断循环。这样虽然成功遏制了小世界的发展，避免了其有可能为主世界带来的灾难，但也阻止了我们回收能量……」

    系统如果有形体，一定会做出点头的动作。

    「所以我设法回到剧本之下真实的过去，打算从树的底部，没被袋子包裹之处抽出新的枝丫。」

    「但是宿主最终还是回来了。」系统道。

    「那是必然的。我原本就不是属于那条时间线的人，我能留在那里，不过是依托了楼肆给我喂的那些灵果灵材——我虽不属于那条时间线，那些灵气却是属于其中的，我自然也会被判定为属于那条时间线。在我将那些灵气全部喂给楼肆之后，也就失去了继续留在那边的倚仗，被送回来是迟早的事情。」午皓继续道。

    「而影响已经产生。」系统接着道。

    「没错，我花了数不清的日夜，在那条时间线的整个大陆上留下痕迹。如今我因为失去了倚仗，被赶回到了现在的时间线上。」午皓轻笑一声，缓缓道，「那么，那条时间线上的痕迹是谁留下来的？」

    「悖论由此产生。」系统道。这是他在被传送回到魔灵果出世的那片空间时才想明白的。

    宿主为什么要逛遍时间线上的整片大陆？为了充分留下不可磨灭的痕迹。

    为什么面对楼肆的妄为反抗得如此绵软无力？因为他送出了灵气，却从未进行过补充，只在外面糊了一层纸老虎一样的假象迷惑楼肆，内里早已被掏空。

    为什么要特意抽出另一条时间线又回来？就为了这一个悖论。

    他的宿主不知何时发现了，就算由于他们的搅局，“剧本”的剧情乱得一塌糊涂，但本质上也还是在剧本之中，还是在袋子里面，延伸出再多可能性，也会被限制住发展。

    既然如此，那就产生一个悖论，一个错误，让被锁死的小世界出现缺口。

    系统不得不感叹，他的宿主似乎在做起钻漏洞、卡bug这类事情的时候，相当得心应手——不管是上个小世界，还是这个小世界。

    「现在回到你一开始的问题——楼肆将我带到这里，这并不在我最初的设想之内。」

    「？？！」

    「至于为什么会如此……」午皓沉吟道，「等身体的时间回溯完成，去那个地方看看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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