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气虽不能影响时间回溯是否进行，却是能对时间回溯的速度造成影响。

    时间回溯耗费的是能量，通常情况下，调用的是宿主自身的能量，在没有外力作用的情况下，这个调用的过程十分缓慢。

    灵气，毫无疑问就是这个小世界的能量。

    各个小世界的能量虽有差异，但本质上是同源，简而言之就是大同小异，想要转换也不是什么难事，否则也不会有回收小世界能量维持主世界稳定的说法。

    如此，在外部能量充裕的情况下，时间回溯对内部的调用就会减少，自然也就能回溯得更快。

    就比如说现在——

    午皓只花费了上一次三分之一左右的时间，就完成了此次回溯。

    时间回溯完成的一瞬间，午皓依旧是先用灵气给自己整出了一头长发。

    随后整个人飘落到地上，稍微活动了一下，适应适应身体。

    紧接着就离开了大殿。

    午皓走出大殿，却并未急着离开此地，而是在楼肆的这座宫殿中逛了几圈，还颇有心得的在脑子里同系统点评了一番。

    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一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不，别说阻碍，一个活人的影子都没有。

    「……」现在是交流设计心得的时候吗？！再不走楼肆可就要回来了喂？！

    在对各栋建筑，各处景观依次点评了一遍之后，午皓赞叹不已地给出了最后总结性的评价，「有品。」

    「……」现在真的不是讨论别人的品味的时候吧？！之前说好的要去某个地方呢？？

    「走吧。」逛了几圈之后，午皓仿佛才想起有正事要做似的，离开了这座宫殿。

    不一会儿，他们便来到了午皓所说的地点，正是那一切的伊始，魔灵果出世之地。

    午皓站在那片空间内，闭上双眼以增强感知，手中的飘出灵气凝聚成无数白色的丝线，以他为中心贴着空间壁向四周蔓延开来。

    丝线末端不断延伸，直至布满整个空间。

    忽地某一条丝线上传来异动，午皓猛地睁开双眼，其他丝线尽数消散，只留下传来异动的那条。

    午皓握掌成拳，揪住那条丝线，瞬息之间便来到了丝线的尾端。

    那是一条细小的裂缝，肉眼不可察，唯有比发丝还细的灵气丝线渗入其中。

    「这是……」系统的cpu停转了一瞬。

    「仙界……！」午皓话音刚落，手中的灵气便化作更多的丝线钻入那裂缝中，最后竟将那裂缝越撕越大，直至足以容纳一人通过。

    浓郁的灵气扑面而来，裂缝内是一道由灵气构成，向上延伸的阶梯。

    阶梯的尽头是一片浓雾，至于其中有什么，只有进去了才知道。

    午皓跨入裂缝之中，登上阶梯，收回支撑着裂缝的丝线。

    裂缝瞬间闭合，身后空无一物，只剩下漫无边际的灵气和面前的阶梯。

    「为什么……魔灵果明明生于魔界……却由纯粹的灵气构成？」午皓抬脚，踏上一步阶梯，「因为……它本就不依托于魔界生长，而是……依托于……这魔界之中的仙界。裂缝中泄露的灵气凝聚成了魔灵果……而出世几天便会失去效力的原因便是，裂缝逐渐被修复，直到小到供给的灵气再也无法支撑其生长……」

    魔灵果出世，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其上，争斗、抢夺，自然无人注意到本就不起眼的裂缝。

    「宿主……」系统总觉得宿主现在的状态不太对。

    「问题不大，只是强行开启仙界的一点副作用。」午皓继续沿着阶梯向上走，每一步都走得相当艰难，「为什么只有境界大成者才能得道成仙？」

    午皓走到三分之一的时候停了下来，回首望向起点，「其一，你看我现在的状态就知道了，开这玩意真的很费劲……」

    清涟尊者，在系统管理局构造的剧本中，本就是大陆顶尖的强者，为了正气盟盟主一直压制着自己的修为，留在人界。

    而在剧本的中后期，在得知正气盟盟主其实是心系魔尊之后，更是果决地斩断情丝，直接飞升。

    继承了这个设定的午皓，自然是有进入仙界的资格和实力的。

    然而他用的是非常规手段。

    正常流程应该是，仙界感应到了有人达到境界，给那人来个雷劫劈得外焦里嫩之后，再把门打开，放人进去。

    而午皓则是山不就我我便就山，直接挖了人家墙角进去，代价就是消耗有点大。

    「其二，扛不住这登仙梯的灵气压力。」午皓说着，继续往上走。

    而越是往上，压力便越大，灵气已经不是雾状，几乎要凝聚成液态。

    雷劫的存在并非毫无道理，若是这些想要成仙之人，连雷劫都抗不过，如何顶得住这登仙梯上的灵气压力？

    「在原本没有剧本干涉，也没有我搅局的时间线上……楼肆诞生于虚无，其本身也是虚无，最终还是压抑不住想要吞噬一切的本能，彻底爆发……」

    「狐言先祖所看到的黑核，便是彻底爆发的楼肆……」

    「系统管理局为了遏制事态恶化，为原本的时间线套上虚构的剧本，将大部分灵气——或者说是他们心心念念的能量，隔离在“仙界”中。」

    「所谓“得道成仙”……」午皓轻笑了一下。

    「……」虽然没有继续说下去，系统却是明白了他的意思。所谓得道成仙，不过是一个巨大的谎言——系统管理局隔离了大部分能量，又以“修仙”为名义萃取三界中剩余的能量。

    修仙者是萃取能量的容器，得道成仙者踏入的仙界根本不是什么世外桃源，而是纯粹的能量海，抵达此处的人也将融入其中，成为能量海中的一份子。

    「你似乎很惊讶的样子？」午皓笑道。

    「我……」666作为一个被提前唤醒的系统，他发现自己对于管理局真的知之甚少，「只是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太残忍了……」

    殚精竭力地修炼，到头来发现自己不过是要融入汪洋之中。

    「非也非也。」午皓又停了下来，意味深长地道，「你太过代入小世界中了，系统。关掉情感模块，抛却那些无谓的同理心，从纯理性的角度出发，你会发现，这确实是一个行之有效的方法。」

    「……」系统陷入了沉默。

    午皓继续道，「从虚无的吞噬中保住了绝大多数能量，还能同虚无抢夺剩余的能量，虽然无法回收，但切实的保住了这个小世界不至于被整个吞噬。」

    「可是，这种方式也太……」

    「嘘——」午皓打断了系统的话，「继续说下去指不定会触发什么机制。」

    「……」系统立马噤声。他倒是忘了自己轻则会被格式化，重则会被销毁了。

    「我可不想任务做着做着，搭档突然没了。万一换了个老油条系统过来……嗯……咱是个萌新宿主，还是跟萌新系统搭起来比较轻松。」午皓耸了耸肩，继续往上走，「系统管理局为了遏制事态恶化，为原本的时间线套上虚构的剧本，让整个小世界陷入循环，在循环中不断萃取、隔离能量，直到我们来到这里。

    「我设法回到剧本之下的过去，用自身的灵气压制楼肆吞噬一切的本能，抽出一条新的时间线，又在那条时间线上留下痕迹，随后我被赶回现在的时间线。」

    「新的时间线中，被我遏制住本能的楼肆不该爆发的，也不该有管理局的插手，更不会存在所谓“仙界”。」

    「悖论该产生的——本该如此。」

    「然而现实却是“仙界”依旧存在于我的眼前。」

    午皓说着，登上了最后一格阶梯，跻身进去了浓稠得如同水一般的灵气当中。

    与外面不同，内部没有任何灵气带来的压力和浸没在水中的窒息感。

    或许是因为其中的灵气都凝聚成了五颜六色的晶体，空气中飘散的灵气反倒稀薄了许多。

    而被众多五颜六色的晶体包围的，巨大的透明水晶中，一道人影十分显眼。

    「宿主，这是……！」系统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震惊。

    看到眼前这副景象，一向淡定的午皓，都下意识地后撤了半步。一滴冷汗滑过脸颊，只听见他低声喃喃道，“喂喂……不是吧……”

    灵气凝聚成水晶般的棺椁，整个仙界都是只为一人而存在的墓地！

    而被埋葬的那个人，有着和午皓一模一样的面孔。

    不如说，这就是他。

    另一条时间线上的他。

    那条时间线的最后，他用属于那条时间线的灵气捏造了一个外壳，将自己包裹其中。分别属于不同时间线的两部分维持在一个微妙的平衡状态，让他不至于被立马扯回原来的时间线上。

    直到逛遍整个大陆，他才将外壳上的灵气驱散一部分，打破这个微妙的平衡，让自己得以回归原本的时间线。

    在他回归之后，这外壳也该消散了才对。

    很显然，楼肆用什么方式将其保存了下来。

    午皓环顾四周，灵气凝结成的晶体中隐约有黑色的丝线在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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