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慢慢的从小猴的父亲嘴里,镇上的人们才晓得他当初进了森林以后,不久就迷路了。然后兜兜转转的就到了一个完全与世隔绝的野人部落,在那里面倒是没有被野人当成猎物吃掉,可是自己也走不出林子。
野人部落里面女多男少,他也就有幸被分配了一个女野人,然后生下了小猴。在十年的时间里面,他慢慢的也就摸清了周围的路径。十年后当他的老婆死了,他也就带着自己的儿子回了家。
这个镇子周围是能种地,但是打出来的粮食很有限,不足以养活人。正好这两父子是从野人林子里面走出来的,甚至小猴本身就有野人的血统。这可不止是会说野人的话,更是言谈举止都更对野人的脾气。所以两父子就渐渐地包揽了野人跟镇上百姓的交易,野人信任他们两父子,有什么好东西更愿意拿来跟他们做交换,渐渐地也就成了镇上的富裕人家。
小猴的父亲今年已经三十多岁,长久待在镇子里,脸上都有了双下巴。姜铁心一看他的样子,就炸到这个人已经不适合跟着自己一块进林子里面闯荡了。
幸好小猴还是一个少年,没有他父亲那么堕落。看上去就很精干,比他父亲脑满肥肠的样子好看多了。他爸爸有了钱以后又重新娶了一个镇上的老婆,这小猴在家里似乎也不是很受待见。
一听说姜铁心在找向导,这家伙就自己跳了出来。他父亲也不拦着,还一个劲的跟负责招揽向导的刘三才吹嘘自己的儿子有多么熟悉难免的原始森林。
刘三才跟姜铁心说了说小猴的情况,姜铁心也就应允了。这个世界的孩子普遍早熟,十三四岁的孩子甚至都有成家的。小猴虽然没有老婆,可是身子骨还算壮实。只是因为他有一半的野人血统,而野人大部分都是又黑又瘦的样子。所以小猴看上去跟个十岁出头的中州孩童似的,没有什么存在感。
不过他的眼神比一般的孩子都要精神,甚至可以说有些吓人。姜铁心第一个看到这个孩子,就觉得他不应该叫小猴而应该叫小狼。这哪是什么供人戏耍的猴子,分明是一头小狼崽子。
只是这当向导的活,还正是这种小狼崽子才适合干。姜铁心看着这些茂密的森林,都有些气馁,要是找个文文静静的孩子还不得活活吓死。也就小猴这种家伙,才会喜滋滋的往林子里面钻。
姜铁心同意小猴做向导,就让他走在最前面。小猴现在也不拿着简陋的石刀,而是拿着一把还算锋利的甘蔗刀。君子国靠近南荒的地方,除了种些粮食以外,往往靠着种植甘蔗往北边贩卖来赚些钱财。不过这里往北方运的话,往往赚不到太多的钱。
毕竟如果路程太短,那么价格上不去,算是白费功夫。离着这里不远的地方,多数都产甘蔗。人家自己就能产,自然不用从这里往那边运。可是如果运输的更远,那么成本太高。加上那么贵的运输成本,也就没有几个人吃得起了。
姜铁心倒是觉得这些甘蔗是宝贝,只要熬煮成糖运到北方,绝对能够大赚一笔。只是现在忙着去林子里面探险,也就没时间赚钱了。
小猴拿着雪亮的甘蔗刀走在前头,然后左一刀右一刀的劈砍着那些藤蔓。他就一个人一把刀,当然不可能将拦路的树木全都砍断。能够将藤蔓清理一下,弄出一条一人前进的路,也就算是很好了。
一个人或者几个人的小队伍,可以靠着前面一个人砍出一条路来。可是姜铁心带着的人可不少,足足有一千人呢。除了留下二百人在镇子上留守以外,其余八百人可全都进了林子。这么多人在林子里面晃悠,要说很容易出行那绝对是是在说假话。
为了开辟出一条能够让大军通行的道路,姜铁心让士卒每十个人为一组,轮番在前头开路。然后后面的人跟上去不要掉队,这样就能最大限度的保持队伍的完整和通行的速度。
林子里面虽然有人在前面开辟道路,但是他们砍掉的也就是拦在路中间的那些藤蔓,像头顶上的这些根本就没人管。
这里虽然不算是热带雨林,可是几百年甚至几千年没有人砍伐过的林子,毕竟都是高大的有些离谱的。再有藤蔓在上头生长,底下就变得有些暗无天日了。
才进了林子没多久,姜铁心就发现即使是白天在林子里面也是需要火把照明的。如果没有火把,那么里面就跟黑天差不多,而且还是那种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的纯黑色的夜晚。
林子上面也不是没有一丁点光亮照进来,如果是晌午,或许还能有阳光透过树叶照耀的下面星星点点一般。可是他们进林子的时候已经过了中午,这会又走了一段时间,就真的暗无天日了。
好在事先准备了火把,否则这林子里面的枯枝烂叶多数已经腐败或者潮湿,想要找根干树枝当火把都不容易。姜铁心事先准备了一些四脚蛇熬制的油脂,必要的时候可以粘在那些还未干透的树枝上点燃。不过毕竟带来的油脂很有限,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姜铁心是不打算那么做的。
随着火把的点燃,好歹有了一些光亮。不过整体还是黑暗的,让人有种很压抑的感觉。所有的士卒也都不说话,似乎很不适应这种突如其来的黑暗。
姜铁心看着队伍慢慢的走着,估摸着这么走上一天可能也就顶上外面走一两个时辰的路程。他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一个错误,这片原始森林哪是那么容易好征服的。当年大夏王是何等英雄,姜铁心觉得肯定比自己强得多。那么厉害的英雄,都放弃了南荒。自己妄图征服这里当做自己的起家之地,真是有些想多了。
还是从南荒的野人部落里面弄点木薯苗,然后就抓紧打道回府,那才是及时止损的正事。一行人就这么静静的在林子里面走着,前面开路的人还没出什么事,结果后面跟着的人有一个竟然被蛇咬了。
这个家伙也是倒霉,就是随手拨了一下一根挡路的树枝,结果就被咬了一下。原来这哪是树枝,是一个伪装成树枝的小蛇。
这个小蛇还没有小孩的手臂粗,又是绿色的蛇皮。在黑夜当中,还真是不容易被人看出来。这个被咬的家伙是选锋军的人,比一般的乞活军士卒更擅长用刀。姜铁心一早就命令所有士卒都拿着刀在手上,以免有什么突发情况。他手里倒是也没拿着费劲的长刀,而是一把手臂长短的短刀。
在被咬的一刹那,他就挥刀砍断了这条小蛇,然后疼的叫唤了一声。因为队伍里面没人说话,所以这声叫喊也就格外引人注目。
姜铁心很快就赶到他的身边,然后命人用绑腿绑住了他的肩膀。绑腿原本还没有在这个世界出现,也是姜铁心对另一个世界的偷师,知道绑腿可以缓解人们长期行走对腿部的伤害。所以乞活军的士卒都有绑腿的习惯,选锋军被并入乞活军以后,自然也是有样学样。
这个倒霉蛋被咬的地方是手掌稍微靠后的位置,绑住肩膀之下的位置,能够让蛇毒不向后蔓延。不过这也只是权宜之计,如果没有解毒之法,除非砍掉他的手臂,否则他是死定了。
但是在这么炎热的丛林当中,一旦砍掉一截手臂,断口处肯定会马上腐烂掉。到时候死得很痛苦,反倒不如直接蛇毒发作死得痛快。
这条绿色的小蛇,他的头是三角形的,在姜铁心的认知当中这八成是毒蛇。小猴从前面被人叫过来,借着火把的光亮看了看死蛇,然后就用刀割开这个倒霉蛋的衣服。用刀将伤口割开一个十字型的口子,然后就跪在地上给他吸毒血。
姜铁心倒是知道用嘴吸毒血能够救人,可是知道归知道,能真的那么做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虽然这是一个收揽人心的好机会,可是如果收揽人心需要冒着生命危险,姜铁心就不喜欢那么做了。
这个小猴倒是真的是一个好心人,一点也不怕吸进去蛇毒进胃里。他将蛇毒吸吮完以后,就从周围拔了几根野草,嚼烂了涂在伤口上。然后跟众人说道:“这是绿头蛇,毒性很强,如果不把毒吸出来,不到一个时辰人就会死。不过把毒吸出来以后,在绿头蛇出没的地方能够找到解毒的野草。涂在伤口上,人就死不了了。不过他暂时也动不了,起码得歇上五六个时辰。”
这会外面还没天黑,估摸着离着太阳落山起码还得一个多时辰。不过在林子里面已经很黑了,姜铁心干脆就让所有人停下来休息。然后他让牧水给小猴一个皮质的水壶,里面装着的是烈酒:“小猴,用这酒精漱漱口。”
小猴听命接过酒囊,然后灌进嘴里一大口,漱漱口喷出去以后,就狠狠地喝了几口。然后口齿不清的说道:“痛快,这酒喝的好痛快。我长这么大,喝过部落里的木薯酒,也喝过镇上的甘蔗酒。可是从来没喝过这么烈的好酒,伯爷,这酒能赏给我吗?”
“你救了我的一个兄弟,我当然得奖赏你。这壶酒就是赏赐,等着除了林子,还有别的赏赐等着你。”
姜铁心这番话不止是奖励了小猴,也宽慰了伤兵和其余的将士。算是找回了场子,避免自己太过于无能。士卒们叫好了几声,然后纷纷抽出长刀对周围的藤蔓进行劈砍。把这些藤蔓砍掉,周围有什么异常也就容易发现了。
林子上面因为枝叶过于繁茂,所以地上反倒草木不剩。地面上透光的时间实在是太短了,导致什么草都不会长得太长。
将那些藤蔓砍掉扔到远处以后,士卒又去将周围不远处的枯枝捡回来。虽然都算不上太干,但是总归有些时间长的。已经半腐烂的状态,虽然水分挺大,可是好歹在火里也是能够点燃的。
当然这也亏着有四脚蛇的油脂,否则想要点着火是很费劲的。不过好在点着了火以后,那些半干的枯枝可以在火堆边上烤干,等着干了以后就可以继续填进去。这样交叉反复,得到的干树枝就越来越多。因为考虑到明天在林子里面走,还需要更多的火把。所以姜铁心就让士卒尽量多点几个火堆,差不多十个人就点着一个火堆,这样能够得到的干柴就更多一些。
火堆是升起来了,可是吃喝的东西却很少。姜铁心跟小猴问道:“你们的部落在林子里面,都是从哪里弄来吃喝?”
“伯爷,在林子里面水源很难找。我们的部落都是在林子里面的小溪或者池塘周围生活,那样就不愁没水喝了。森林里面不全是这样不见天日的黑森林,也有那种林木较为稀少的地方。
那里就可以将大树都砍倒,然后用砍倒一半之后剩下的树墩做树屋。人在树屋里生活,吃东西的时候就去林子里面狩猎。在林子里面一般是早上进下午就出来,不会在林子里面过夜,也就不愁喝水的事情。如果没能及时出林子,又没的水喝,就在早上爬到树上,然后喝叶子上面的露水。
我们在林子里面可以捉鸟或者捉蛇,还可以狩猎一些较小的野兽。林子里面原本就有野生的木薯,现在野王教会了我们种植木薯,我们有木薯可吃,部落里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听到小猴提起野王,姜铁心就来了兴趣:“这个野王到底是怎样的一个人,你母亲的部落也受他统治?”
小猴一边收拾着刚才那条蛇,将蛇头扔进火里烧掉,然后拔掉蛇皮清掉内脏,整个穿在树枝上烤着。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我们的部落并不算受野王统治,野王就是很好的一个大英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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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六十四章 小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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