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在这南荒闯下一番基业，自然是大英雄。”吹捧了一下野王，姜铁心又接着问道，“南荒这么多部落，每个部落之间就算没有血仇，也会有些隔阂。野王只是其中的一个部落的头人，能够将这些部落整合起来，已经很不容易。

    其余的跟他血缘关系较为疏远的部落，里面的头人或者普通的野人，会怎么看待野王？”

    听到姜铁心再次很认真的问这个问题，小猴也就认真的想了想。他拖着脑袋想了又想，结果还是摇摇头：“伯爷，这个东西，真不好说啊。

    您刚才也说了，南荒有这么多部落。各个部落之间的联系，其实并不是很紧密。像那些跟南界做生意的部落，其实已经不能算做是纯粹的野人了。

    他们的脑子聪明，在南荒的各个部落转悠，收集那些部落的皮毛或者珍禽异兽乃至种种药草。拿去南界贩卖，再换回那些部落需要的东西。

    这些人做的事情，跟南界的商贾其实没有什么区别。只不过是他们对密林更加熟悉，所以才能够代替那些商贾罢了。这样的人，伯爷觉得还算野人吗？”

    如果按照生熟来划分，这些野人其实已经可以算作熟野，这种熟野自然不算什么真正的野人。姜铁心笑道：“没办法，什么地方都会有聪明人也会有笨蛋。他们聪明，就活该他们能够早一步过上好日子。”

    姜铁心的话，在小猴听来，还是恰如其分的。他就接着说道：“除了这些做生意的野人以外，比较靠近君子国的野人，就是我们这种部落。

    虽然我们在森林当中生活，可是已经不完全靠狩猎野兽或者采集野果来生活，口粮多半倒是依靠种植木薯。其余的野果或者野味，能够占据一半的食物就不错了。

    除了我们这些散居的部落意外，就是野王统领的部落。那里就跟中州一样，不完全按照血缘来划分部落。而是野王将相邻的地域划分一个大的部落，然后设置一个头领来统治这个大部落。几个大部落再集中在一起，设置一个长老。最后几个长老都对野王称臣，这样整个野王所统领的地方也就算联合起来。

    在野王统领的地方，甚至建起一个很大的城池。不过没有中州城池那种石头城墙，而是用木头之类的东西靠着山势建起来的，叫做野王城。意思就是野王的城池，算是野王国的中心。”

    之前姜铁心只是从老榆树那里听来一个野王的名字，但是对这个家伙并没有什么概念。这会听了小猴的叙述，他觉得这个野王既然已经建立野王城作为自己的都城，那么野王国也就真的可以算作是一个诸侯国了。

    这样一个诸侯国的崛起，对君子国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毕竟南荒这么大，茂密的丛林当中不知道有多少野人。如果全都被野王搜罗起来，那么君子国的边境肯定会受到骚扰。到时候南边受到牵制，北边也就别想有什么发展了。

    幸好姜铁心现在已经来到南荒，也就有机会改变这个不可预知的未来。前提是他得先搞明白，南荒到底有多少野人。不过这个问题很难搞清楚，起码问小猴是问不出来的。

    就在姜铁心想着这个事的时候，小猴接着说道：“其实野王并不可怕，他的野王国的范围是有限的。林子里面像我母亲出身的部落，都受过他的恩惠，毕竟没有他，我们也不会学到怎么种植木薯。不过毕竟他离得还有些远，我们想要接触到他都很难，那些种植木薯的方法都是从别的部落一点点传过来的。

    各个部落都有自己的头人，我们敬佩野王，却不会真的想把自己的部落也归并到他的野王国。平日里部落里最大的敌人，反倒是森林里的真野人。”

    “真野人？”

    听到姜铁心有疑问，小猴就解释道：“这其实是我们边境城镇对野人的说法，将所有野人划分为四类。第一就是来南界交易的野人，算作熟野人。第二类就是我们部落这些野人，不直接跟南界有什么接触，就叫做生野人。第三类就是更远的森林里面，受到野王统治的野人，叫做外邦野人。第四类就是那些在森林当中生活，完全靠采集野果或者狩猎野兽为生的部落，他们叫做真野人。

    也不知道是不是以前最开始的时候，所有的野人都是生野人这种样子。反正他们现在也不跟外面怎么解除，即使是跟其余的野人部落也是不接触的。

    这些真野人不种植木薯，所以在林子里面并没有什么固定的居所。在没有水源的时候，他们就完全靠喝叶子上的生水或者直接喝野兽的血来生存。也不需要像那些生野人那样，还得跟熟野人买盐或者其他东西。

    其实无论是生野人还是熟野人，最怕遇到的就是真野人。因为真野人见到不属于自己部落的野人，都会像对待野兽一样。如果是女的，真野人就抓回去当做他们的老婆。如果是男的，真野人也会抓回去。不过不会拿来当奴隶，而是直接杀掉或者囚禁起来当做备用的食物。

    虽然南荒的森林里面到处都是食物，可是能够比较容易采集到的都是些小的野果。那些野兽不是那么容易抓的，而且有的时候即使抓到了，也不够整个部落来分的。

    对真野人而言，抓到别的活人，可是他们好不容易打牙祭的时候。平日里他们还是干着自己的营生，只是偶尔碰上他们的野人就会被抓而已。

    一旦到了林子里面大旱或者大涝的时候，就没办法采集到足够的食物。这时真野人就会袭击生野人或者熟野人的部落，然后将整个部落的人都抓起来当做食物。”

    听到这里，姜铁心感觉有些不可思议：“熟野人跟南界有交易，能够从南界得到武器。有那些武器在手，熟野人的部落怎么可能那么容易被真野人袭击？而且生野人也算是半定居的野人部落，我感觉战斗力也会很强啊？”

    小猴一边翻烤着小蛇，避免被烤糊，一边说道：“伯爷，我听镇长说您是大英雄，在中州甚至打败了淮恒侯。可是您不了解野人，所以才会说出这种话来。

    其实四种野人里面，最能打的就是真野人。他们在林子里面钻来钻去，是吃也没得吃，喝也没得喝。什么样的苦日子里都过惯了，也就最能忍饥挨饿。

    就算是野王领着军队来打真野人，他们在林子外面摆开阵势打，那真野人肯定不是对手。但是进了林子里面，虽然那些外邦野人也是在林子里长大的，可是毕竟跟这些真野人没得比。只要真野人在林子里转悠，外邦野人就抓不到他们。然后真野人可以不断的骚扰他们，今天杀一个，明天杀一个，早晚能够将野王的军队杀光。

    如果是生野人或者熟野人的话，那些真野人根本就不需要如此麻烦。这些真野人在林子里面也是有一定联系的，只要集合成群，普通的生野人或者熟野人部落的人数都没有他们多，甚至会直接被整个灭族。

    当初生野人部落不是没有想过将野王引来，然后彻底灭掉真野人。可是野王的军队也拿真野人没办法，只是将那些野人部落给迁移到野王国去。

    一回也就罢了，来这么几回，其余的野人部落也就不敢随意再把野王给招来了。毕竟那些真野人只有在林子里面实在是没有吃的时候，才会袭击野人部落。

    那种事情的概率很小，可是被野王给吞并却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其余的野人部落首脑也不傻，怎么还会让野王有吞并他们的机会。

    其实无论是真野人还是生野人或者熟野人，都是在这片林子里面生活了几百几千年的部落。他们虽然生活的不算平静，但是也都习惯了对方的存在。只有野王才是新近崛起的，甚至有传言他也是真野人。只不过是会种植木薯，才逐渐在南方崛起。

    野王靠种植木薯起家，所以本身并不是很擅长打仗。因此野王国扩充的范围并不大，逐渐被吞并的只是周围的那些部落而已。可是谁知道哪天野王会不会心血来潮，将其余的生野人部落全都吞并。这种事情说不好啊，唉，也不是我们能想象的。”

    小猴看上去就像一个略微有些营养不良的孩子，他的年纪野王确实不大。不过说起话来却是那样老气横秋，就像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成年人。如果不是他说话这么正儿八经，姜铁心也不会想到跟他询问野王的事情。

    这会那条被斩杀的小蛇也烤的差不多，小猴就先给姜铁心切下来一段。姜铁心毕竟是老大，他不吃哪有别人吃的份。不过姜铁心怕这东西烤不熟会有寄生虫，哪敢多吃。也就是掰下来一小块尝了尝，然后剩下的还是让他们自己分着吃。

    因为听小猴说从南界到他出生的生野人部落，起码还得有三四天的时间要在林子里面转悠。所以姜铁心叮嘱大家一定要注意节水，免得到了最后没有水喝。至于食物倒是不缺，毕竟在南界已经补充过一次。

    虽然这里是树林里面，可是正是因为周围全都是树，所以里面反而是那样密不透风。姜铁心觉得喘气都很别扭，就更别提干些别的了。

    好在虽然里面没有风，可是也不冷，躺在地上睡觉也没什么阻碍。他吃了点东西，就躺在地上睡了。之前点着那么一大些火堆，这会将火堆移开，人正好可以躺在被火堆烤干的地面上。

    为了省事，姜铁心也没有支起帐篷，只是将被褥放在地上就打算直接凑合一夜。他闭上眼睛，也就那么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周围还有士卒在小声说话，虽然不至于很吵，可是也让他不会睡得很深。

    就在他半睡半醒的时候，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嘶喊声。本来姜铁心就睡得不深，立刻就清醒过来。他第一时间抽出身边的金刀，然后喊道：“戒备，敌袭。”

    姜铁心手里的弯刀才举起来，远处就听到有放哨的士卒发出的喊叫。他立刻冲过去，然后看到放哨的士卒已经举起盾牌，而盾牌上赫然插着一直箭。

    “怎么回事？”

    听到姜铁心的问询，士卒回应道：“伯爷，那头有厮杀声，然后这个人就逃了过来。后面追着几个人，只是我们这边一从藏身的地方出来，那些人就跑了。他们跑得太快，我们没有追上。”

    这些人是藏在暗处的暗哨，平日里没事的时候是不会现身的。姜铁心吩咐他们好好警戒，然后带着这个人回到宿营地。

    宿营地的火把多，也更为亮堂一些。接着光亮，姜铁心发现这个人竟然有些眼熟：“你是城卫军的人，我记得在跟何英武会面的时候见过你。”

    “伯爷，好记性。小人叫许一水，以前确实是城卫军的。后来何将军变成了御林军，从城卫军带去了几个人，小的就是其中之一。”

    “这么说来，你现在也是御林军的人。如果我没猜错，之前在路上跟着我们一路南下的人，就是你们几个吧？你们的本事不错，我们一直没抓着你们。何英武什么时候有这个本事，倒是让我小瞧了他。”

    许一水摇摇头：“小的进了御林军没多久，就被调派到大内当侍卫，其实跟何将军接触就不多了。这一次确实是奉命跟着伯爷，倒是也没什么大事，就是国君吩咐我们看看伯爷南下到底是做什么。我们几个侍卫就是凑数的，领头的人很擅长追踪和藏匿之术。不是我们御林军的人，甚至连姓名都没有透露过。”

    姜铁心也觉得御林军多半是样子货，不像是有这个本事。就跟他问道：“这个人这么厉害，又怎么会管不住你们。在林子里面内讧，可不是什么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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