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下是为您提供的《》-《正文第三章大作家之圣战》-敬请欣赏！

    1998.9

    估计全国只有杜桥小学的学生每学年都很热忱地期盼家长会，当然，并不是这个小学的学生都特别懂事，与其他学校不同的是，因为这个学校有两个明星家长，唐大作家与泽大作家。自从他们的孩子进了这个学校之后，每年的家长会就只剩下一个空壳，挂家长会之名，实质是一年一度的两大明星作家的签售会。对于小孩子来说，能够拿到小时候（甚至是现在）每天晚上妈妈在睡觉前说故事给自己听的那个人的签名书，简直是一件可以“光耀门楣”的喜事，即使平时不看书的孩子，这时候也会向家里要钱去买书乞签名，而对于这种要求，家长总是不会拒绝的。

    杜桥小学会议厅。

    高年级的学生代表正在做签售会场最后的布置，两张隔开的会议桌，中间也铺上了红地毯，红地毯不是为了走秀，而是把场地更为鲜明地隔开来。两大作家，水火不容，虽说是同台设擂，却要摆出一副井水不犯河水的架势。而这样的类似于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桥段，又让孩子们激动万分，他们以一百分的热情投身到这样泾渭分明的圣战中去，有家庭情况稍好的孩子为了自己支持的作家当天的销售数据更胜一筹，竟然会一下子买上十本二十本。

    两个作家各自站在签售台前，他们之间可以敌意横生，针锋相对，但是面对这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们，却要表现出莫大的温和与慈爱来。

    学生干部终于打理了现场，请示过负责的老师之后，打开了会议室的门，虽然被一再叮嘱告诫要遵守秩序，可是毕竟还是乳臭未干的孩子，而且等在眼前的，是那样的大明星，所以，队伍一下子被冲散了，孩子们像是海浪一般，热情奔放而来。

    跑在第一个的，是一个一年级的新生，虽然一本书里有许多字都面生，但是这阻碍不了他成为一个狂热的粉丝。他一口气跑到作家面前，将书举过头顶，略有紧张地，像是背诵台词（或者已经演练了许多遍），“泽老师，我很喜欢你的书，我长大了也要成为你这样的作家，你可以为我签一个名吗？”

    作家蹲了下去，和蔼地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嗯，你这么聪明，一定可以的。”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钢笔来，把笔帽套好，接过书，准备签名。接下来应该发生的是，泽大作家在小读者递过来的书的扉页上写下自己的名字，龙飞凤舞的，然后他把书还给他，迎接下一个读者。

    可事实上那天发生的事情却是，泽大作家像是被虫子给蜇了一下，霎时僵硬在那里，或者更像是有个隐形人用力抽了他一巴掌，他极度痛苦地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特别是面对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孩子，他实在不知道将怒火烧向何处。泽先生下意识地将书塞回小家伙的怀中，有些用力，差点将他推倒，然后他指了指旁边那一拨（此时旁边那一拨也都在看着这边），“你站错队伍了。”

    小家伙略有尴尬地移步过去，从红地毯上横穿过去。事情要是这样，也就算了，偏偏泽先生怒火中烧，终于爆发出来了，大声说了一句：“看来是有啥样的作家，就有啥样的读者啊。”

    站在一边主持家长会的老师绝望地闭上了眼睛，他的最后一丝期望也破灭了，除他之外，所有人期待的两个大作家撕破脸皮后的“作家之战”，又开始了。

    镜头一摇，画面里出现的是一直躲在会议厅二楼观众席上的三个小家伙，一个女生，两个男生，他们是许多年前的泽生、唐木还有杨大胃。杨大胃从座位上跳了下来，对泽生与唐木说：“哎，走吧。”

    泽生还看得津津有味，“你说，他们这次会不会打起来？”

    唐木反驳说：“不会，要打早打了，他们就那样，嘴上动兵，君子动口不动手的。”

    “今天可是你爸爸先挑衅的哦，有什么样的作家，就有什么样的读者……”

    “我爸就算不说，你爸爸也会找一个理由来引发这场战争的！”

    “怎么，唐木，你也要与我……”

    “我才不与你吵架呢。”

    “那打架？”泽生故意逗他。

    “要杀要‘窝’，你就来吧！”

    泽生顿了顿，才反应过来，“是要杀要剐吧？哎呀呀，果然是有什么样的作家，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呢！”

    唐木着急了，“我是故意这样说的！你一点儿都不懂幽默。”

    “哈哈哈，小木木生气了！”泽生开始扮鬼脸。

    唐木不高兴了，“你就以欺负我为乐吧你！”

    他们两个闹得凶，丝毫没有注意到杨大胃已经悄然离去了。如果可以选择，杨大胃绝对不会选择这两个人作为她童年的玩伴，但问题是，除了他们，没有人愿意和一个性格怪僻、长相丑陋的女生一起玩。关于性格，杨大胃认为这完全是因为自己太早熟了，听听泽生与唐木的对话，就知道在这个年龄层的孩子是多么幼稚。关于长相，杨大胃只能抱希望于大人们说的“女大十八变”，至于什么我很丑，但我很温柔的话，她听都不要听，她是暂时很丑，但是一辈子都不会温柔。所以，现在，她一点儿都不温柔地从两个乳臭未干的小家伙身边走开了。可恨的是，他们竟然都没有注意到。

    唐木指责泽生以欺负他为乐，被泽生一把拉了过去，唐木虽然想抵抗，但是力气敌不过泽生，硬生生地就被他拖走了，拖进了——厕所。唐木脑子里很奇怪地就冒出了这样的对白。

    唐木：你要做什么！

    泽生：哈哈哈，你说呢，我要做什么！

    唐木：我告诉你哦，你不要乱来啊，你再靠近我，我就要叫了！

    泽生：你叫啊，我告诉你，你就是叫破了嗓子，都不会有人来救你的。

    当然，这只是唐木的幻想，他要是把这个说给泽生听，估计泽生会笑掉大牙，然后骤然变脸，给唐木一个白眼，“想得美！”事实上那天泽生把唐木拉到镜子前之后，泽生说的话是，“你仔细看看。”

    “看什么？”

    “看你和我。”

    “然后呢？”

    “看看有什么差别。”

    唐木狡黠一笑，“我比你帅……”他赶紧脑袋一缩，因为在镜子中看见了泽生伸过手来要拍他，不过最后他还是没有舍得下手。对于唐木，吓吓就够了。

    泽生指了指镜子中的两个人说：“唐木你看，这样两个人，泽生，高大威猛，唐木，瘦小纤弱；泽生，正直勇敢，唐木，胆小怕事；泽生，成熟懂事，唐木，调皮捣蛋……”

    唐木听不下去了，不开心地问了一句：“所以呢？”

    “所以啊，所以我不欺负你欺负谁啊。”

    唐木于是不说话了，一下子黑了脸，甩头而去。

    当然，唐木自己也明白，泽生所言的欺负也不过是嘴上说说，事实上，泽生哪里算是欺负了他呢，他简直是他的保护神。哈利波特的那个保护神，还要念魔咒招呼出来，而泽生呢，只要有危险，“不请自来”。

    他们各自出生在书香门第，所谓书香门第，因为他们的爸爸都是活跃文坛的大作家，于是从小耳濡目染，慢慢也都变成了小写手。听说年轻的时候，两个大作家也是很好的兄弟，就差拜把子了，后来一起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在那个女生的唆使下，两个人就开始斗，显然在爱情方面，最后两个人都成了输家，因为谁也没有得到那个女孩。两人呢，因为互相较劲，也都写出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好文章，其实这些年来，谁也没有真正战胜过谁，各种领奖场合，他们都会一起现身（所以不明就里的外人看来，觉得两人的关系好得很哪），在书店的销售排行榜上两个人也都是处于你追我赶的状态。后来，几乎是在同一刻，同一家医院，两个大作家的老婆都生了一个儿子。产房外，两个大作家听见这个消息同时欢呼出来，然后才发现了对方，其中一个（后来谁都不承认自己是那一个）提议去喝点儿酒，总之，那一天两个大作家因为喜得贵子而变得非常大度友好。两个人在医院旁边找了一家小酒馆，开怀痛饮，几块肉，几杯酒下肚，其中一个说：“这辈子我们算是打了一个平手了。”

    “是啊是啊，连生小孩都一起生了一个大胖小子呢。”

    “咦，你这话说的，好像谁生了一个女娃娃就输了一样呢，这个思想可是比较封建的哦。”

    “哈哈哈，我自罚三杯。”

    “哎，上次我们一起喝酒，才二十出头，你说这时间走得可是真快啊。一眨眼，我们都有儿子了。”

    “嘿嘿，以后我可没时间与你斗了，也许给儿子换尿布都忙不过来咯。”

    “哈哈，要不我们就让他们子承父业，让我们的儿子再战上一战？”

    那时候两个人都已经喝多了，说出这句话，也是胡言乱语，但是天意弄人，酒醒之后，两个人竟然还清清楚楚地记得这句话，他们做了半辈子的对手，自己斗不够，还分别生了一个儿子来斗。不过，对他们各自的妻子来说，他们把斗争的焦点放在孩子身上，也算是一个大大的进步，而且华山论剑，至少也要等到十八年以后了，况且谁不是望子成龙呢，做爸爸的能把更多的心思放在儿子身上，当然是好事。

    这就苦了小唐木与小泽生，幸好小时候不懂事，不然一个屁大点儿的孩子看见自己的床单是《兰亭序》全集，估计连奶都吃不进了。等他们开始咿呀学语了，每天被灌输的就是：“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苟不教，性乃迁，教之道，贵以专。昔孟母，择邻处，子不学，断机杼。窦燕山，有义方，教五子，名俱扬。养不教，父之过……”特别是这一句“养不教，父之过”让两个大作家都为之一抖，是啊，自己的儿子要是输给对手的儿子了，这不是比自己输了还要饱受耻辱吗？其实这六个字之后接着的应该是“教不好，师之错”。唉，喝酒那天本以为两个人要和好如初了，是啊，要是一个生的是女儿，一个生的是儿子的话，两个人说不定都要定下亲事，结为亲家了，偏偏天公不作美，让两个人都生了一个儿子，偏偏那天喝酒了，又那样说了一句。

    “哈哈，要不我们就让他们子承父业，让我们的儿子再战上一战！”

    其实两个人心里都没底，写作这个东西，还是要看天分的，不能说父亲是作家，儿子也一定会成为作家，直到儿子识字之后，开始喜欢自己抱着漫画书看了，每天睡觉前哭着闹着要他讲一个故事了，两个大作家才放下心来，看来儿子是上道了，虽然他自己还不知情。

    两个作家恶作剧般地让自己的儿子上一个幼儿园，而后进同一所小学，都是安排在同一个班级，但是他们从小就被灌输了与“那个人”敌我两立的思想。作家很欣喜地发现，仇恨的种子通过血液，也传到了儿子的体内。在幼儿园的时候，有一次唐作家去接小唐木，发现他在哭鼻子。唐作家警觉地四处张望，看见小泽生在一边兴高采烈地“哼哼”，唐作家掐了自己儿子一把，“是不是那个小流氓欺负你了？”小唐木摇了摇头，“不是的。”

    “那是什么？”

    “今天老师发小红花，泽生比我多了一朵！”小唐木如实回答说。

    奇怪的是，小唐木这样说，唐作家并没有生气，他破天荒地带儿子去吃肯德基了（在那个年代，吃肯德基对小孩子来说就像是过年一般）。唐作家在小唐木啃鸡腿的时候，告诉他，“那下星期，小木木一定要比那个泽生多拿小红花好不好？”

    小唐木突然停止了咀嚼，甚至有一刹那唐作家还看见自己的儿子翻了翻白眼，他赶紧过去拍拍他的背，认为是噎着了，结果小唐木吐了一把碎骨头出来，他咬牙切齿地说：“爸爸，我一直都把泽生当做对手的！我告诉你，在班级里我还比他多认了一个姐姐呢！”这个姐姐就是杨大胃，唐木还有半句话没有说出来，有一个姐姐的他是比没有姐姐的泽生多一个，但是比妹妹，泽生可是要比他多得多。杨大胃让唐木叫自己姐姐，也是因为有一次泽生欺负他，大胃见义勇为，而后，乖巧的唐木就傍上了杨大胃这个保护伞，直到泽生慢慢成了自己人。

    这就是小唐木与小泽生的悲惨童年，高尔基都说了，悲惨的童年是最大的财富，所以两个小家伙的斗争岁月换作钱的话，估计都是富可敌国了。当然，两个大作家千算万算，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自己的儿子，会像是罗密欧与朱丽叶，抛弃家族的血海深仇，竟然握手言和了。且，还不只如此。

    那是小学二年级的一次体育课，他们在踢足球，准确地说，是一群小男孩玩足球，当然，不包括唐木，他不喜欢这个，而且他还请示过爸爸，爸爸说没关系，在体育方面泽生比你厉害，只能证明他比你野蛮。有了爸爸这句话，每次体育课，唐木都心安理得地在操场上瞎晃悠，虽然女生常常邀请他过去跳橡皮筋，但是他不能去，他觉得踢不好足球被人嘲笑的耻辱是能够承受的，但是男生跳橡皮筋跳得很好被人嘲笑，那可是奇耻大辱啊。

    有时候也会想，要是他与杨大胃在同一个班级，体育课他就不会那么无聊了。

    总之，那一天，改变泽生与唐木关系的时刻到来之前的五分钟，唐木在绕圈，泽生在踢球，但是偏偏在争抢中，不听话的足球斜刺里飞了出去，恰巧砸中了唐木，唐木应声倒地。其实足球飞过来，已经在空中减少了许多力道，并不至于将一个男孩子击溃在地不能动弹，半天也爬不起来。唐木躺在那里不起来，是生气自己怎么可以这样脆弱，他听见了这帮“野蛮人”的嘲笑声，其中一个还说道：“这样碰一下，就倒在地上了，是假摔！”一阵哄笑过后，另一个声音说：“他就是一个娘娘腔，哈哈哈。”足球欺负完唐木，慢慢滚了回去，其中一个人又踢了一脚，脚法挺准的，因为又砸中了唐木，这次砸中的是屁股。“屁股开花！”唐木听见他们说，其实不是很痛，唐木很奇怪自己并没有生气，他在想“屁股开花”这句话是用了什么修辞手法。然后他就听见操场上传来除了嘲笑他之外的声音。虽然不愿意相信，但明明是泽生的声音。

    他听见泽生说：“你怎么可以这样欺负同学！”唐木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他不知道泽生这样说是训斥他的伙伴没教养呢，还是责怪他的伙伴欺负人的手段太温和。

    不知道泽生是对谁说的，因为没有人吭声，谁敢吭声啊，泽生比每个人都高了半截，要与他作对，那真的是太自不量力了。

    唐木听见泽生又说：“快去道歉！”

    接着就有两个人过来拉起唐木，替他拍去了身上的灰尘，然后两个人低着头，各自说了一句对不起，虽然是很不情愿的神情。唐木不知道该要怎么接话了，竟然是他，泽生，这个他懂事起就当做是一生敌人的人，在他的危难时刻，解救了他。

    下课铃声响了，放学了，孩子们渐渐散去，操场上只剩下泽生与唐木，唐木本来想一走了之，但是这样不是更懦弱的行为吗，于是他硬着头皮，走了过去，对着坐在地上换球鞋的泽生说：“谢谢你。”

    “不客气。”泽生头也不抬地说。

    唐木还想说点儿什么，但是看见泽生并没有对话下去的意思，于是他转身走掉了。这一年，他十岁了。那一天，天空翻滚着大团大团墨紫色的云朵，唐木第一次在心里察觉到了一种新鲜的情绪，当然那时候他还无法定义这种情绪就是——忧伤。他胸中涨满了忧伤。他有点儿恨泽生，他为什么要救自己，突然他就懂了，对于两个对手来说，没有什么比把自己的敌人从危难中解救出来更为羞辱人了吧！原来是这样，唐木竟然还觍着脸去说了一句谢谢你，人家心里现在肯定是笑死自己了。就在这时候，他感觉到肩膀上被一只手给搭住了，是他——不是他还能是谁呢——泽生说：“所以，以后我们就是好朋友咯。”

    竟然不是自己想的那么龌龊，而是那么温暖，唐木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每次体育课下课，杨大胃总要过来找唐木，看看他有没有被欺负。现在她急匆匆地冲过来，看见哭泣的唐木，还有挟持着唐木的泽生，怒从胆边生，不由分说，杨大胃一拳打在泽生的面颊上。泽生捧着脸蹲到地上去了，杨大胃被唐木死死地拉住了，然后她听见唐木哭着说：“姐姐，泽生是对我好的。”

    不打不相识，从此，三个人算是走在一起了。

    也从此，泽生成了唐木的第二个保护神。

    当然，他们的关系是不能上地面的，因为伴随着两个大作家进入了更年期（这是唐木提出来的，泽生责问过男人有更年期吗）。总之，两个大作家在同一年宣布了封笔。然后，唐木与泽生也都明白了，他们是把所有的希望都放在了他们的肩膀上，要是他们知道这两个小家伙已经勾肩搭背好上了，估计他们会对人生失去信念了吧。

    那天家长会最后如何收场，唐木与泽生就不得而知了，因为他们两个坐公车到郊区去了。本来是打算与大胃一起去的，但是他们意识到的时候，大胃已经不知所踪了，于是唐木责怪她，“真是的，又放我们鸽子。那就让泽生与我享受一下难得的二人时光吧。”

    九月，其实天还很热，他们喜欢那个大大的水库，当然，他们不会跳进去游泳，找一个阴凉的地方，坐在上边，打水漂，就很快乐了。

    “唐木，你以后打算做什么啊？”

    “反正我不打算当作家。”

    “不想当作家？”

    “是啊，觉得当作家很苦。我记得一年级的时候，有一天晚上我起来尿尿，路过书房，那时候是大半夜了，当然，这种情况很常见，我爸爸天天熬夜到通宵的嘛。但是那天晚上，我听见爸爸的喘息声，蛮急促的喘息声，我又害怕，又好奇，然后我就偷偷走了过去看。门开了一道缝，好像是专门等我去看一样，我就看到了我爸爸，他拿着烟头在烫自己……我那时候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厕所都没有去就跑回自己的房间了……”

    “然后那天晚上，你就尿床了？”泽生很自然地问了一句。

    “嗯。”唐木顺口答，然后他马上反应过来了，“你怎么知道的！”

    “你不要那么凶啊，我就是随便猜的，没想到你真的还承认了！”泽生无辜道。

    唐木有些崩溃，“这个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后来我才意识到，可能是我爸爸想不出东西来了，他就用烟头烫自己，我现在想起来都毛骨悚然呢！”

    “好了好了，换一个话题吧，原来唐木就是这样一个胆小鬼，怕被烟头烫就不愿意当作家了！”

    “……”

    “哎，对了，唐木，听说你家里多了一个新成员？”

    唐木一惊，差点摔了下去，“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哈哈，我爸爸昨晚吃饭的时候说的，说他给你找了一个娃娃亲？”

    “乱说，不是的！”

    这件事情，唐木已经在心里憋了一天，一直犹豫要不要告诉泽生与杨大胃，虽然到底还是纸是包不住火的，但唐木就是不愿意说。前阵子唐大作家出去考察，带回来一个比唐木大两三岁的女孩子。两个人风尘仆仆地站在门口，女孩子手上还拎着两包土特产，扎着马尾辫，穿着电视里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的那种红夹袄，瞪着眼睛看这个房间，而唐大作家则傻呵呵地笑着。唐太太惊得筷子都掉在地上去了，“这是怎么回事？”唐大作家说：“我去山西一个农村……”

    “你别废话，这是怎么回事！”

    “你听我说啊，我去山西一个农村考察，住在一个农民家里，然后他带我进山……”

    “你给我说重点！”唐太太的嗓子大得都快把屋顶给掀起来了，“你说，是不是跟你以前那个相好生的……”

    “不是不是，我就简单说，她爸爸救了我一命，然后我为了报答人家，就答应带她进城读书，直到她学业有成，回去报效老父亲。”他在等她继续撒泼，但是唐太太已经开始给这个女孩子盛饭了，“来，先吃饭，待会儿阿姨带你买衣服去。”

    女孩没有对唐太太强烈的情绪变化感冒，她一直盯着唐木看，唐木也一直盯着她看。直到唐太太问她：“你叫什么名字啊？”

    “我叫翠翠。”她说。

    “你爸爸真是活雷锋。”泽生赞叹道。

    “后来他们在厨房，我在门口偷听，我爸爸说，翠翠来了好，以后可以帮你做做家务，在学校呢，也可以照顾一下唐木，我呢，说不定还会因为做了这个好事，得到什么好报呢。哎，泽生，你说你爸爸会不会因此也去找一个女孩子啊？”

    “这个肯定不会。”

    “干吗不会啊？”

    “因为我爸爸昨天报名的时候通过班主任了解了这个事情之后，昨天晚上说着说着笑得差点喷饭了呢。”

    “等等，班主任？你在说什么啊？”

    “就是，这个翠翠，会和我们在一个班级啊。哎，现在可苦了我，要一对二，斗不过你们咯。”

    唐木着急道：“我是与泽生你站在一起的！”

    “你敢在翠翠面前这样说吗？我猜你爸爸把翠翠安插在你身边，除了照顾你，还有监督你的意思！”

    “那怎么办？”

    “骑唐木看唱本——走着瞧！”

    “你，你骂我是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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