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有本奏!臣弹劾兵部尚书涂大人从禁卫军中抽调大量人马,以致京城防御空虚,还请陛下降罪!”
“启奏陛下,臣弹劾户部尚书汪大人私自挪用国库银钱米粮,请陛下严查!”
“陛下!京城禁卫军各部将领擅离职守,已三日未曾到岗!”
……
赵易执这天刚一上朝,诸位大臣就掐了起来,互相弹劾其他大臣们罪状,朝堂之上,纷纷扰扰。
“好了,都别吵了。”
赵易执懒洋洋地回了一句,朝堂上的吵闹声立刻安静了下去,静可闻针。
赵易执扫视了一眼,说道:“兵部尚书涂有辉何在?”
“微臣在!”涂有辉从群臣之中站了出来。
“奏!”
“臣遵旨!启奏陛下,五地兵马已集结完毕,共计三十万,已各自从属地出发。京城的二十万羽林军也已集结完毕,明日一早便可出发!大军共计五十万,同赴北地。”
赵易执点了点头:“五十万大军筹措不易,不过十余天的功夫,难为了。”
“此乃微臣份内之事!”涂有辉说完,又站回了自己的位置。
“户部尚书汪似弘汪大人呢?”
赵易执又唤了一人。
“臣在!启奏陛下,大军粮草、军需一应俱全,皆已筹备完成,已随羽林军出发!只是…经此抽调,国库空虚…”
“尔等的俸禄还能发放吗?”
汪似弘低下头,这个问题就在朝堂上这么问出来,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了。
赵易执就只静静地盯着他,也不催促,诸多大臣都为汪似弘捏了一把汗,这答了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啊…
汪似弘咬了咬牙,心中念了句“忠君爱国”之后,回道:“回陛下,诸位大人的俸禄,下月…需减半了…”
“欠缺多少?朕的小金库补亏足否?”
“尚…不足…”
汪似弘从任户部尚书,朝中上下各处银两他都了然于胸的,俸禄的漏洞实在是太大了!
“不够的话,再从宫中的膳银里补亏。”
从宫中的膳银里补亏?
群臣闻言,尽皆大惊失色,纷纷下跪:“陛下万万不可!”
宫中的膳银,说白了其实就是皇帝的膳银,太监宫女还能吃到什么山珍海味不成?但凡缺了一个口子,皇帝桌上的美味珍馐就得少一盘。
从皇帝的嘴里拿银子,天下奇闻,亘古未有。
“都起来吧,你们也别劝了!家家都有妻儿母女,指着你们的俸禄养活呢。朕孤身一人,少吃几盘菜死不了的。”
“陛下,宫中膳银规格本就不高,若是再扣…于礼法不合!老臣便是自己绝食而死,也决不能让陛下饿了肚子!”
一名发须皆白的老臣颤颤巍巍地说道。
“陛下三思!”
群臣尽皆叩拜,有几人略微犹豫了一下,咬咬牙还是跪了下去。
“陛下,自古以来,哪有臣子饱腹而使陛下不得食?此俸…老臣,实不敢受!”
“臣等实不敢受。”
有这名老者带头,群臣尽皆响应。此时百官们不论是诚心的还是随大流,全都反对赵易执的提议。
赵易执定睛看去,笑道:“这不是太子少保,冯琦冯大人吗?朕…年幼时多蒙照拂,老少保身体近来可好?”
“陛下挂念,老臣惶恐!老臣向来身体康健,不劳陛下费心。还请陛下收回成命!”
“老少保,昔日你蒙受不白之冤,被诉杀害外甥入狱,朕每念及,心中甚亏!”
冯琦想起往事,不由得老泪纵横:“若非陛下天恩,老臣死矣!”
赵易执知道人老了就容易激动,也没再刺激他,只轻轻一抬手,一股无形的力量就将冯琦从地上扶了起来。
“诸位大人们亦然!”
群臣有些愕然,还有我的事呢?
“诸君放诸四海,皆是不世出的奇才,虽说学成文武艺,卖于帝王家。可朕这帝王家…呵…”
赵易执苦笑了一声。
“朕没能给出你们应有的价值,那几年国中动荡,诸君朝不保夕,却也仍旧矜矜业业,朕都一一记着的!”
“李大人,你家中老母有病在身,每日抓药进补,就需六七十两银子,你一个月俸禄才八十两,你也跪下作甚?”
“庞大人,你夫人育有七子,一家子吃穿用度,若无俸禄,如何过活?”
“其余诸君,朕不一一点拨,尔等平日里清廉为政,朕有眼可看,有耳可闻,非盲非聋。此事已定,再有异议者,休怪朕无情!”
赵易执点出了人群中的两位大臣,有神识在身,这天下还有什么事能瞒得过他?这两位大臣可谓艰辛之极,刚刚却也咬牙跪下…
“陛下,北夷退兵六年…国安民乐,何苦再妄动刀兵啊!”冯琦哽咽地说道。
“北夷退兵不假,可要说他们安分,却也不尽然!”
赵易执叹了口气说道:“北夷,乃大启忧患之根本,如今虽暂且退兵,可南侵的贼心不死,一日不除,终究为祸,且朕已收到军情,北夷兵一年之内,必然再次染指我大启疆土!”
“朕决心已定,此番定与北夷不死不休,诸君莫要再谏!”
冯琦望向赵易执,微微挺了挺佝偻的老腰:“陛下执意要如此?”
赵易执正要起身宣布退朝,见冯琦如此,又坐了回去:“冯大人还有何话要说?”
冯琦颤颤巍巍又要跪下,赵易执正要抬手,他却缓缓说道:“陛下且慢。”
“老臣知道陛下英明神武,凡事都在为江山社稷,黎民百姓,甚至还有我们这些朝堂之上的朽木浮雕着想,老臣铭感五内!”
“臣老了,少保之位空坐二十余年,未有建树,陛下也听之任之。现在老臣想为大启、为陛下尽一份绵薄之力,还望陛下不要推辞!”
赵易执眯眼问道:“老少保意欲何为?”
“臣家中尚有些余钱余粮,未有子嗣。愿捐献家资,以充国库,以助陛下宏图!”
冯琦的话掷地有声,在安静的朝堂上更显响亮。
“准!老少保留七分家资,其余捐与国库,可否?”
赵易执的声音柔和,在大殿上更显空灵。
“老臣…愿捐全部家资,望陛下恩准!”冯琦重重地一个响头,磕在了地上。
“咚~!”
这一声仿佛磕在了大殿上所有人的心底,王振良悄悄侧过身子,用衣袖拭了拭眼角。
“老少保三思啊!”赵易执不自觉地站了起来。
“望陛下恩准!!”
“咚!!”
又是一声响头,比刚刚那记还要重上许多。
赵易执沉默了片刻,望着冯琦头上那花白的头发,小时候那段不属于他的记忆一幕幕浮现在眼前。
“…准奏。”
赵易执也没了办法,国库的确需要钱…
“陛下,臣愿捐出…八分家资!”
“陛下,臣有良田百亩!”
“陛下…臣之七子,四子已长大成人,可以身报国!”
群情激愤,诸多大臣一个皆一个地跪倒在大殿上,一个接一个地磕着响头。
“咚咚咚咚咚…”
磕头声不绝于耳。
扪心自问,当今陛下对他们可谓仁至义尽。
在位近十年,除了陈瑜、陈敬、李常文三人外,未罢一人官,未斩一人头。
现在大启突遭此劫难,就连陛下都自己裁减了膳银,他们如何能无动于衷?
人心毕竟都是肉做的。
“咚咚咚”的声音一遍遍地在耳边回荡,赵易执闭上眼睛,两行清泪缓缓流下。
“陛下…”王振良在一旁小声提醒道。
群臣磕的时间太久了。
“准奏!”
一声既出,群臣们抬起头来,互相看了一眼,有的人头上已经红肿一片;有的人已经磕出了殷红鲜血;还有的人磕得衣衫不整,颇为狼狈。
群臣笑了,这一片笑声,传到了宫外,仿佛飘荡了很远。
下朝之后,群臣们退朝路上,一个个昂首挺胸,气宇轩昂。不知道的侍卫,还以为朝中所有大人们都官升一级,赐银无数。
赵易执一人坐在空荡荡的大堂中,轻轻唤了一句:“史官!”
一名手持毛笔的官员连忙小步上前听旨:“臣在!”
“如何记之?”
按规矩而言,赵易执便是身为皇帝,也无权左右史官的笔下文字,甚至都无权听闻。若真的要听,也只能听前任先皇的事迹。
史官迟疑了一会儿,本是刚正不阿之人,现在也慢慢地翻开了史册,念道:“朝中百官尽皆响应,捐银捐粮,帝大悦,准奏。”
“改!”赵易执轻轻吐出一个字,话语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意味。
史官躬了躬身子,说道:“请陛下吩咐。”
“将诸位大臣所行之事,尽皆描述,务必详略!还有,将诸位大人们的名字全部记上史册!一人也不能少!”
史官捧着史册推到了一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挨个记录着早朝之上文武百官的姓名。
……
几日之后,也不知是谁走漏了消息,京城的百姓们纷纷抱着自家钱粮财物,送到了宫门外。
就连平日里游手好闲的街溜子们,此时见到那堆积如山的财物,也没有心动,反而主动守在了一旁,当起了这些钱粮财物的保镖,警惕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们。
“民心可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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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五章 民心可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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