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喻宁猛地抬起头,脸上几乎失了血色。
一抬头却见迹礼站起身叫了服侍的宫人进来,伺候更衣。
只能……这样了吗?
桓喻宁也默默地起身,让宫人为自己除去吉服,换上了月牙白的寝衣,头上沉甸甸的发饰也被尽数摘下,一头青丝逶迤垂下。
她坐回床边,看着迹礼在宫人的服侍下换上了明黄色的寝衣,上面的金龙咄咄逼人,分外的刺目。待二人皆更衣净面完毕,宫人们又鱼贯退了下去,整个过程除了衣物的窸窣声和水声便再没有其他动静,直到最后殿门合上的吱呀声远远地传来,仿佛隔开了一切。
迹礼见桓喻宁一言不发地坐在床边,垂着头,隐隐地让人看不清脸上的神色,不由得微微笑了笑。他朝桓喻宁走了过去,却并不看她,只说了句:“早点歇息吧。”便兀自掀开被子躺了进去。
桓喻宁被迹礼的举止怔得愣在了原地,半天没有反应过来,等她意识到迹礼说的是什么时,转过脸去却见迹礼已经合上了眼,再无动静。
就这样?
她的脑子运转得有些艰难,被迹礼的行为搞得摸不清了头脑。她都已经做好准备了,迹礼怎么就……洞房花烛夜两人就这样直直躺着?
老实说,这才是她希望出现的结果,可当事实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发展的时候,她却又觉得深深的不安。不是她瞻前顾后太过小心,毕竟事情太过反常了。是太累了?还是说……迹礼这方面“不行”?
被脑中突然出现的念头吓了一跳,桓喻宁又打量了迹礼几眼,眼睛不由自主地朝被子下面迹礼的下身移了过去,随即却又连忙将脸转了过来,暗骂道:“傻了吗,迹礼都已经有孩子了,如果他‘不行’的话那孩子是从哪蹦出来的?”随即又陷入了疑惑,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不由得又想到之前二人的交谈,莫不成是迹礼故意冷落她给她难堪?要知道,除非特殊原因,夫妇在洞房时未圆房并不是什么好事。何况……她的视线朝床中央看去,不看不要紧,这一看更是让她眉心一跳。
床中央并没有验红用的锦帕!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寻常百姓家里都会有的礼数,赫图皇室居然没有?还是这也是赫图特殊的礼数?
她正在苦苦思索着,却听得迹礼说道:“还不赶紧歇下又在磨蹭些什么?”
桓喻宁闻言吓了一跳,看过去时只见迹礼仍是闭着眼,连忙应了声,便小心翼翼地绕过迹礼的身子,爬到了床的里面,钻进了被子里。庆幸床上备了两床被子,她将自己紧紧地裹在了被子里,不动声色地和迹礼隔开了一定的距离,又看了看仍是闭着眼的迹礼,这才缓缓地合上双眼。
不想那么多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总之今天晚上是没事了,那就安心睡吧,她安慰自己道。
身心暂时放松了下来,之前一直强撑着的倦意顿时袭来,桓喻宁只觉得迷迷糊糊的不多时便进入了梦乡。
然而睡梦中极不安稳,总觉得那无尽的黑暗中有一双眼睛在虎视眈眈,让人心惊。
翌日,不到卯时桓喻宁便被叫了起来,睡眼朦胧中见服侍着自己的是念慧和柚柔,一瞬间生出了自己仍在景国皇宫的错觉,直到一旁传来迹礼的声音:“好好服侍大妃。”这才猛地想起来自己早已身在赫图皇庭,却不知此刻是要去做什么?
有些茫然地看向念慧和柚柔,却见两个丫头只是笑眯眯地服侍着她梳洗,有迹礼在场,她们并没有说话的资格。又将目光转向迹礼,迹礼已然梳洗完毕穿戴妥当,正抬脚朝屋外走去。
迹礼并未看她,在众人的恭送声中走了出去。桓喻宁微微地不解,低声问道:“这么早起来是要做什么?”
念慧小声答道:“大汗赐大妃涌泉宫浴。”
桓喻宁只略微思索便明白了迹礼的意思,行房事之后自是要洁身的,赐浴涌泉宫则是大妃特有的待遇,即便他们昨夜并未发生任何事,对外这些面子上的事自是要做得足的,便微微点了点头,稍事用过早膳后便上了软轿在众人的簇拥下朝涌泉宫走去。
在软轿内,桓喻宁趁机打量起了以后自己的生存之地,赫图皇宫。
但见一路红墙高瓦,端的是肃穆森冷的天家气象,但比景国的皇宫华美大气却仍是稍逊一筹,她不由得心里暗道:“这就是生产力水平带来的差距啊。”
正研究着皇宫的时候,轿子却突然停了下来,只听见前头有内侍的声音传来:“西宫纳加扎夫人,见过大妃!”
这位纳加扎夫人桓喻宁倒是知道的。赫图可汗后宫中妃嫔的最高品阶为大妃,乃可汗的正妻,相当于景国后宫中的皇后。在大妃之下,便是东西二宫夫人,身份也是尊贵的。再往下设有奉度六名,齐齐格十二名,余者便是些没有名分的宫人了,可以说,赫图的后宫规模比起景国的三宫六院,着实简陋了不少。且迹礼年轻有为,并不耽于后宫女色,是故在桓喻宁来之前,这后宫中也不过两位夫人、三位奉度并五位齐齐格罢了。而这位纳加扎夫人乃西宫夫人,据闻一向颇受迹礼宠幸,迹礼唯一的孩子便是她所出。
落了轿那厢念慧和柚柔已然掀开了轿帘,桓喻宁抬眼看去,只见对面一行人正簇拥着两位丽人,着品红色衣裳的那位年纪偏长,约莫二十来岁的样子,身量丰腴,姿容艳丽,微微上挑的丹凤眼颇有些妩媚的风情,另一位着葱绿色衣裳的则娇小可人,眉眼与一旁品红衣裳的女子有几分相似,脸上还略带稚气,神情间有几分骄纵,与桓喻宁差不多年纪。见轿帘掀开,两人皆是礼数周全地跪拜在地,口称“纳加扎见过大妃”、“舒双见过大妃”。
年长的那位便是纳加扎了,且不知这舒双又是何人?桓喻宁心里暗暗奇道,脸上却仍是不动声色让人将两人搀了起来,温和道:“不必多礼,夫人和……这位,快快请起。”
两人在宫人的搀扶下站了起来,纳加扎笑道:“忘了同大妃引荐,这位乃是臣妾的表妹,名字唤作舒双,其父乃宣政院正使威盛侯舒无懦舒大人,此番进宫来探望我。”
“原来是舒小姐。”桓喻宁含笑道,同时脑中飞速地运转了起来:宣政院正使威盛候,可谓是位极人臣了,又同纳加扎有亲戚关系,看来这位舒小姐可怠慢不得。她初来乍到,定得和这宫中众人攀好关系的,今天遇到纳加扎和舒双,不失为一个好机会。因此略一思忖便摘下了头上的一只赤金镶红蓝两色宝石的押发,并褪下了手上的细螺纹绞金丝玉镯,望着纳加扎和舒双温和道:“不意竟能在此遇见夫人和舒小姐,尤其是舒小姐,难得进宫一趟本宫还能碰上,倒也是缘分,可惜身上并无他物,这押发和镯子皆是大汗新赏下的,夫人和舒小姐若不嫌弃,便收下略作赏玩吧。”说着将镯子递给了念慧。
纳加扎不动声色,舒双的表情却似是有些吃惊,略带迟疑地看了看一旁的表姐一眼,待纳加扎微微地点了点头这才一同谢恩接过镯子。
桓喻宁被她的举止搞得有些摸不清头脑,这舒双出身大家,又不是没见过市面的小门小户的丫头,大妃赏赐东西,如何还要看自己的表姐颜色行事?还是她竟这般听自己的表姐的话?不由得朝纳加扎看了过去。
纳加扎也正注目于她,眼里仿佛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似是好奇,也有淡淡的不忿和隐忍,却在触及桓喻宁眸光的一刻迅速转变为柔顺谦恭,同时恭敬问道:“臣妾正欲携妹妹一同前去拜见大妃,却不知大妃这是欲往何处?”
桓喻宁并未看清纳加扎眼中转变的情绪,听她问及此,便微笑着说道:“大汗赐本宫涌泉宫浴。”
“大汗还真是疼爱大妃啊。”纳加扎还未开口说话,她身旁的舒双却突然开口说道。
见舒双有些忿忿的神情,还有这酸酸的语气,桓喻宁不由得愣了愣。这舒小姐的语气……怎么这么像在嫉妒吃醋啊?这一念头刚冒出来,她自己都觉得有些可笑,要嫉妒吃醋也应是同为迹礼妃嫔的纳加扎,什么时候轮到舒双了?还是,她是在替她的表姐鸣不平?想及此,桓喻宁的心中不由得一动。
“双双。”却听见纳加扎低声喝斥舒双道,“大妃初至赫图,大汗自是疼爱,莫在大妃前头失了分寸。”舒双却只是微微哼了声,将脸别向一边。
纳加扎的话似是在教训舒双,桓喻宁却听出了话中的另一层意思。是她初至赫图,所以迹礼才对她格外礼遇?也就是说,待这客人一般的适应期过去,等迹礼的新鲜劲过去,迹礼便会不再礼遇她了?
纳加扎语中的讽刺意味再明显不过,桓喻宁不由得微微皱了皱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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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宫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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