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时守在大殿外的两个内侍早已不见了踪影,桓喻宁却并未多加注意,只失魂落魄地径直朝宫门走去,倒是在院中等候多时的念慧和柚柔见她走了出来,连忙迎了上去。
“公主怎的……”柚柔正要开口,心细的念慧已然发现了桓喻宁的异常,急忙扯了扯柚柔的衣袖,柚柔这才注意到桓喻宁的衣裳鬓发微乱,脸色苍白,双颊还残留着泪痕,眼中却是木然的,不由得吓了一跳,和念慧一边一个扶住了她,察觉她的身子在微微的颤抖着,“公主您怎么了?”柚柔急道。
桓喻宁似是被柚柔的声音惊醒,见是她们二人,脸上终于有了点血色,却并未多加言语,只轻轻地摇了摇头,低声道:“先回去吧。”
柚柔也不敢再多问,急忙和念慧一起搀着桓喻宁往栖凤宫赶了回去。
回到寝宫中,屏退了众人,念慧吩咐厨房为桓喻宁端来了一碗浓浓的安神茶,伺候着桓喻宁喝下了,又上前为桓喻宁轻柔地揉起了太阳穴,待见得桓喻宁神色渐渐平静下来,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公主,可是和大汗发生争执了?”
桓喻宁挥挥手示意身后的念慧停下手中的动作,让二人站至自己的身前。苦笑一声,发生争执?她倒希望事情只是如此了。想及方才的所见所闻,以及后来迹礼的疯狂举动,她此刻仍觉得额角突突直跳。
似是在考虑如何开口,过了半晌桓喻宁才缓缓说道:“你们想必也已经知道我同大汗一直没有同房吧?”
念慧和柚柔没想到桓喻宁突然问这个,不由得面面相觑。坦白说,身为桓喻宁的贴身婢女,又早已通人事,她们自是已经发觉前段时间迹礼每次宿于栖凤宫中皆并未和桓喻宁行房事,虽觉得奇怪却也不好发问。但如今桓喻宁说的却是“一直”,难道大婚那夜也……二人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想是知道了她二人想的是什么,桓喻宁说道:“大婚那夜大汗并没有碰我。”见二人面露诧异的神色,她缓了缓又补充道:“所以我至今还是处子之身。”说着脸上却露出一丝讥讽,“不仅我,这宫中除了育有一子的纳加扎,其他的妃嫔,想必也都是处子之身。”
念慧和柚柔的神色越发的疑惑不解,柚柔小声问道:“公主的意思是……”
“迹礼喜欢男人。”桓喻宁冷然道,甚至直呼迹礼之名,再不以“大汗”相称。
骤然听闻这样骇人的宫闱辛密,念慧和柚柔二人皆是脸色大变,柚柔甚至惊呼出声,脸上满满的是难以置信。彼时男风并不盛行,在礼教森严的景国男风更是被人所不齿,加上她们虽有所耳闻却从未切实见识过,没想到如今居然自己的身边就有好男风的男人,还是一国之主的大汗,这个消息着实震撼。
倒是较为沉静的念慧率先冷静下来,轻声问道:“公主又是如何得知的?”
桓喻宁的声音里有几许无奈,也有几丝嘲讽,“如何得知?我撞见了他和那男宠的风流事,亲眼得知。”念慧和柚柔闻言又是一惊,桓喻宁又恨恨道:“我还真得感谢纳加扎,让我不仅是知道了这件事,还是眼见为实的!”她并不笨,如今冷静下来前后一思虑,便知道今日在御花园中同纳加扎绝非偶遇。蜜金姜丝煨八宝牛乳?好巧的心思!只是她虽猜到是纳加扎陷害了她,却猜不透纳加扎这般做的用意。难道她就这般“好心”不忍她被瞒在鼓里不知道迹礼好男风的事,又怕事情太过骇人听闻所以让她自己亲自去看看?荒谬!
一旁的柚柔却只是急切道:“大汗未将公主你怎么样吧?”
桓喻宁想及方才迹礼的神情,不由得皱起了眉。迹礼不知出于何意一直没有让她知道他喜欢男人这个事实,如今却被她一下子撞破,又是自己和男宠在床榻上颠鸾倒凤之时,定是会恼羞成怒的。这般情况下,再加上或许激情未退欲火未泄,一时对她做出那般的举动倒也是可以理解的。
只是,她虽然可以理解,却不代表她会原谅迹礼。二人从未有过夫妻之实,她更是从心底里从未将二人视作夫妻。退一万步讲,即便二人是夫妻,当时还有一个述云在场,他的举动是对一个女子极大的侮辱。何况看迹礼方才流露出的对女子的厌恶神情,他分明是不喜欢触碰女子的,却说出“可以将就”这样的话。
眼下迹礼是没有将她怎样,但日后呢?不知道迹礼又会如何对待她,她又该怎样去面对迹礼?
桓喻宁不想让念慧和柚柔太过担心,因此只是摇了摇头。念慧却说道:“大汗既是喜欢男人,却不知纳加扎夫人是何以有孩子的。”
桓喻宁对此也觉得不解,却听柚柔说道:“莫不是大汗酒后一时……”她的话没有说完,念慧和桓喻宁却是明白她的意思的。
似乎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然而桓喻宁却也懒得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了,略一思忖,她对二人交代道:“明日起对外就宣称我病了,不见任何人。”眼下索性躲在自己的宫中,只希望迹礼不要来找她的麻烦。
念慧和柚柔明白地点了点头,夜已深,又见桓喻宁面露疲色,二人便服侍着桓喻宁睡下了。
虽然觉得四肢百骸无一不累,但桓喻宁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却毫无睡意。
她并不会看不起男风,在她眼中爱情与性别无关。只是在这个时空里,大多数人的想法是和她截然相反的,即便是在民风开放的赫图,好男风、养男宠也是会惹人非议的,何况是一国的君主,只是不知道民间是否有关于迹礼好男风的传言。又想及宫中的那些妃嫔们,怪不得迹礼的后宫之中妃嫔这样少。只是苦了那些女人了,虽然锦衣玉食却夜夜独守空闺。这样说起来她们比景国后宫中的女人还要可怜,景国的那些女人们虽然要斗来斗去,却好歹有皇帝的宠幸做盼头,而她们呢,她们是永远没办法得到帝王的爱怜了……
不由得又从她们身上想到了自己,其实,她也已经是她们中的一员了吧,说她们可怜,自己又比她们好到哪里去?大概她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要从迹礼身上得到什么,或许从这点上来说心理上会比她们要好一些。可心理上的优越又有什么用呢,她如今早已注定了要和她们一样,慢慢地老死在这宫中,守着一个与她无关的男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桓喻宁忽然觉得害怕起来,将自己蜷缩起来紧紧地裹在被中,似乎这样可以抵御这无尽黑夜里寂寂深宫中逼仄的寒气。她如今是比在景国的时候好,不用受人欺侮,不用看人眼色,更加自在了,只是这也不过是小小的一方格局里的有限的一点自在罢了。
她要困死在这里了。瞪着双眼透过床顶的帐幔望着漆黑的房顶,桓喻宁忽然想到。她闭上眼睛,却有一行泪悄无声息地从她的眼角滑落,滴在颈下的枕上,迅速地没了踪迹。
次日,当柚柔照常走进寝殿要取桓喻宁同杨景齐通信的竹筒时,惊讶地发现桓喻宁已经换上了一身不起眼的宫女的衣裳,正在镜前整理着头发,见她进来,便招手道:“来得正好,宫女的发髻我不大会弄,你来帮帮我。”
柚柔连忙走了过去,接过桓喻宁手中的梳子开始为她梳起头来,一边问道:“公主这是要微服私访?”
桓喻宁被她的话逗得笑出声来,“算是吧。”她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似是比初到之时清减了不少。
今天她想去见一见杨景齐,非常想,她好像有很多很多的话要和他说,多得薄薄的信纸上再也写不下去。
有了前车之鉴,她一路上小心翼翼地赶到自己往常埋竹筒的地方,在花木丛中站了一会儿才见穿着朝服的杨景齐缓步走了过来。
桓喻宁并没有马上走出去,借着花木掩去身形,她注视着杨景齐,许久未见,他并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是温和有礼的模样,穿着朝服的身躯越发的显得轩昂挺拔,气度不凡。桓喻宁觉得自己的鼻子一酸,心中似乎有无数的委屈一齐涌出。她在这里过得这样不好,可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杨大人。”见杨景齐正欲蹲下身去挖竹筒,桓喻宁轻唤道。
杨景齐不防忽然有人唤他,有些惊诧地转过身来,却见桓喻宁扶开茂密的花木,走了出来。她身上穿着宫女的素色衣裳,整个人显得身姿楚楚,许是在那树下从中站得久了,胸前、肩膀的衣襟上沾了几片粉色的花瓣,给她平添了几分憔悴的支离之态,让他不由得暗暗担心似乎下一刻她就会随着这园中的风化蝶飞去。
“公主怎么来了?”杨景齐的话语中暗含着关切,却不知桓喻宁可是遇到了什么事。
桓喻宁来到杨景齐身前,微微仰头注视着他,却并未回答他的话,只问道:“大人可好?”她是微笑着的,然而眼里却不受控制地泛起了泪,盈盈于睫。
见着桓喻宁的神情,杨景齐的心中似是被人狠狠抽了一下,竟隐隐地有些疼痛,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了?”下意识地就伸手想去扶住她,却最终只是指尖轻轻地擦过她的衣角,又收了回来。
桓喻宁有些讶于自己在他面前的失态,抬手以袖掩面,微微摇了摇头,随即又放下了手臂,展露笑颜,“见到你就好了。”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koudaixs.com。口袋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m.koudaixs.com
第二十一章 庭院深深深几许
同类推荐:
枪手弱势?我只能一枪破天、超级神医在都市、不如当身自簪缨、苏瑶的成长、农门小夫妻绝地反扑、女扮男装后成功被偏执大佬饲养了、穿书流放:储君冷脸做娇夫、澧朝迷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