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过后,桓喻宁却忽然听门卫通传舒双来访。
桓喻宁闻言微微皱眉,舒双与自己并谈不上什么交情,为何竟会来拜访离宫别居的她呢?然则诧异过后,来者是客,桓喻宁还是亲自去中门将舒双迎了进来。
孰料舒双今日里却恭敬了许多,称自己偶然路过乌兰查布山时想及桓喻宁如今居住在此处,本来不好打扰大妃静养的,然而过而不入却也是极大的不敬,因此便冒昧来访。
桓喻宁听她说是路过顺便来的才松了一口气,毕竟这样倒还正常了些。
两人正喝着茶闲话,舒双却忽然邀请桓喻宁三日后去扎烈河畔赏梅。
“扎烈河畔有一大片的梅林,如今开得正好,坐在河畔的垂陌楼上望过去,火红的腊梅跟一朵朵红云似的,煞是好看。”舒双解释道。“今日匆匆忙忙来拜见大妃,什么也没带,还叨扰了这么久,就让我在垂陌楼略备薄酒以感谢大妃今天的招待吧。”
此时残雪未退,红花白雪交相辉映,暗香浮动间,一定是美得动人心魄的景致吧。桓喻宁被舒双描述得心动,因此略一思忖便答应了三日后的约。
舒双的脸上闪过如释重负的神情,她笑着说道:“那三日后我在垂陌楼恭候大妃了。”
却正好杨景齐这几日因公前往亳州,桓喻宁想这也不过是件小事就没有在书信中告诉他,三日后便带着念慧前往垂陌楼。
垂陌楼是一幢两层的建筑,因依了这扎烈河畔的梅林而建,吸引了不少前来边赏梅边小酌几杯的客人,生意很是兴隆。一楼是百平米见方的大堂,摆了不少圆桌。桓喻宁还从未来过这种大酒楼,因此便存了几分好奇,进门后就四处打量了一番,有一个小二跑了过来,问清之后便殷勤地领着她们往二楼走去。上楼梯之时,桓喻宁有些不满地扫了一个倚在楼梯旁垂着头的小二一眼,方才进来时他才是离得最近的,却懒洋洋地靠在这儿没有上来招呼客人,反倒是远处的那个小二跑了过来。
“服务态度可不怎么样,店大果然欺骗主么。”桓喻宁一边想着一边往楼上走去,却又隐隐地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不由得又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小二却已经不在楼梯旁了。
桓喻宁笑着摇了摇头暗道自己多心,行动间已经进了雅间,舒双已经里面等候多时了。
一进到雅间,迎面便是一扇几乎落地的大窗,窗台处用栏杆隔开,人可以坐在栏杆前的长凳上坐着,窗外正好是一棵极大的梅树,枝桠几乎要伸进到窗里来,人一抬头便能看到满树的红梅,有淡淡的梅花清香萦绕鼻尖。雅间正中央是一张不甚大的圆桌,摆着一些茶水瓜果。
见到桓喻宁准时赴约,舒双的脸上扬起了笑容,行过礼之后很是亲密地将她拉到了桌旁坐下。
“还担心大妃您要爽约了呢。”舒双为桓喻宁倒了一杯茶,嗔怪道。
“怎会。”桓喻宁笑了笑,望向窗外的梅树,“如此好的景致,不来岂不是辜负了。”
“是呢。”舒双微笑答道,同时指着桌上的点心介绍道:“这道梅花酥就是采自外面那片梅林的梅花制成的,清甜不腻,您可以尝尝,配了这红茶最好不过了。”
桓喻宁依言拿了块梅花酥尝了尝,确实很是清香,不由得点了点头。
见到桓喻宁神色,舒双笑了笑,说道:“我已经点好了一桌梅花宴,如今大妃来了,就让他们上来吧。”说着冲身后的丫鬟吩咐了一句,那丫鬟便出了雅间去传菜了。
一边赏梅一边用着梅花宴,却也着实有情致。可惜席上的桓喻宁话却不多,她虽然不是不善言辞之人却也不是和谁都能聊得来的,和舒双不知为何恰好就是不怎么对付的那一种,因此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得干巴巴的,好在有窗外美景相伴,舒双也不急不恼,陪着她有一茬没一茬的说着话,倒还不至于过于沉闷。
上第一道菜的时候桓喻宁满怀兴致地瞧了瞧,只觉得菜色极佳香味诱人,却看不出是什么做的,便有些好奇地问上菜的小二,“这是什么?”
“这是加了梅花蕊做的千层饼。”小二干巴巴地解释道。
桓喻宁闻言抬头看了那小二一眼,却发现是方才那个懒洋洋的小二,他还是微微垂着头,只隐约可见冒着胡茬的下巴。心里对这小二的不满不由得又多了几分,哪个小二不是跟客人解释菜名、做法说得头头是道的,偏偏这个小二却一句话没有多的,看来不仅态度不好,办事情也不怎么样。
那小二却不知道客人的不悦,上了菜之后便转身退了下去。
接着陆陆续续又上了几道菜,全都是那个小二上的,仍然是将盘子放下之后便退了下去。桓喻宁看了看桌上已经琳琅满目的菜肴一眼,眉头皱了起来。
要知道席宴上各种菜式的摆放是有规矩的,一般根据菜盘的大小、食用的先后顺序,以及宾客的位置来摆放的,这虽不是什么严肃的宴会场合,然而既命名为“梅花宴”便也是完整的一桌席面了,自然也是得按照规矩来的,何况这垂陌楼是一家大酒楼,更会注意这些才是。可是那个小二却完全是瞎摆的,不仅席面混乱,甚至碗箸的摆放也是错的。
怎么会有这样的店小二?当那小二最后端上来一盅唤作“云盖朱”的汤时,桓喻宁看着他将本该放在中央的靛色陶盅摆在了边缘处,心里暗暗想到。眼神却忽然扫到那小二捧着陶盅的手,不由得微微愣住,因为她竟然瞧见那小二的手心及指腹上有厚厚的一层老茧。
杨景齐的手上也有这样的茧,听他说这是常年习武且偏习于骑射多一些的人才会留下的……
一个酒楼里的小二居然会武功?桓喻宁只觉得匪夷所思,心里突然有几分不安蔓延了开来。
一旦留了心,桓喻宁便越来越注意到这个小二身上不对劲的地方。
作为一个整日在酒楼里跑上跑下传菜送菜的小二,他身上的衣服未免也太干净了些,甚至他肩上搭着的毛巾,那条用来擦桌椅的毛巾上居然没有多少油污。
还有他奇怪的态度,从进门至今便一直低着头,说是恭敬吧可是他要退出去时却又是无礼地直接转身出去的,而不是先面朝着客人后退数步然后再转身离去,分明是一个不懂礼数之人。那他为何要一直低着头?既然不知礼节性的,那便是……见不得人了?
莫不是这小二生得极丑怕吓着客人所以才一直不抬头?可是酒楼里也不可能招会吓到客人的人当小二吧。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得益于这十数年的宫廷生活,寂寥无事时桓喻宁只能研究身边的一些东西打发时间,倒练出了不错的观察力,往往能注意到旁人不会注意到的一些小细节。何况这是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更是存了几分好奇,观察得就更细致了些。方才她刚进到楼里时就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劲,又遇上了这样一个奇奇怪怪的小二,不由得让她心中大觉异样。
桓喻宁装作在看窗外的梅花,眼角的余光却一直紧紧地跟在那小二身上。眼看着小二已经布好了菜退了出去,正伸手将雅间的门带上,身子也直了起来,不过一瞬间,桓喻宁却觉得浑身突然就紧绷了起来。
就在那小二转身的那一刹那,她分明看到,那个小二的眼睛是褐色的!
心如电转间,桓喻宁突然明白了自已一直以来的不安来源于何处。她刚才刚进店门的时候,隐约看到了一楼大堂的一个角落里坐着四五个样貌有些不寻常的人。现在回想起来,那些人和这个小二一样,分明就是……
匈奴人!
这里居然有几个匈奴人!其中一个还装成了小二!桓喻宁被自己得出的结论吓了一跳,只觉得后背突然冒出了冷汗。
匈奴人为什么会在这里?!匈奴人想要做什么?!桓喻宁脑中一片纷乱,呼吸也不由得有些紊乱,慌神间,却听到伴随着一声脆响,对面的舒双“啊”了一声。
她如梦初醒般地朝舒双看去,只见舒双的衣裳下摆有一大块深色的污渍,原本在她面前的瓷碗已经落在了地上,想来是打翻了汤。
“失礼了……”舒双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脸懊恼地拿着帕子胡乱地擦着自己的衣裳,她边上的丫鬟也连忙上前帮着擦拭,那污渍却反而越弄越明显。
“大妃,且容我去净房换身衣裳。”舒双见这样于事无补,有些不好意思地冲桓喻宁说道。
此时桓喻宁满脑子心事,听到舒双的话也只是机械地点了点头,便看着舒双在丫鬟的搀扶下走出了雅间。
她没有看到的是,在走出雅间的那一霎那,舒双脸上的愧色一扫而空,一丝讥诮的神情浮上了她的脸颊,眼里是冰冷的杀意一闪而过。
她回头看了看身后的雅间,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那是一种计谋得逞时的冷酷而得意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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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鸿门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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