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十八岁那年辍学,佟晓十六岁,苏亚其开始变的沉默而病态。
苏南离开学校的那个上午,从朋友那里开了一辆老式的摩托车,行驶了三个小时,直到车的发动机烧裂,苏南把他卖给了一个废品站,转乘一辆高客,黄昏的时候到了六百公里外的萏市。那是一座苏南生活的镇子所无法比拟的城市,苏南拿着一张地址,在出租车上坐的眼花缭乱,看着满城绚烂的霓虹大片大片闪过,他的手在裤兜里躜着最后一张一百元的钞票,手心沁满了汗,他不确定这一百块钱能不能支付的了高额的车费,即便支付,又何以返程,然后车突然开始减速,听到司机说,到了。
十二层,苏南没有搭乘电梯转而走拐角的楼梯,节奏持续。十一楼的时候停下来抽了一支烟,黄色包装的三五牌,大口的喘息加呛鼻的烟气换来一阵剧烈的咳嗽,顿时整个楼梯里的声控灯再次明亮起来。苏南感觉自己的眼睛被震出了泪水,后背也有些潮湿,仿佛未愈的病人,然后又贪婪的抽掉烟的最后一口,借着灯光整理一下衣服,朝着向上的台阶踏去。
开门的是个男人,有着城市人通用的习惯和面貌,门只开了一条逢,苏南在缝隙里看到他白皙的皮肤,臃肿的身材,圆而光滑的脸上架着一副眼睛,头顶残存着一些头发。然后苏南咧着嘴笑了。
你和我想象中的一样。苏南说。
男人的眼神装满了警惕,显然对眼前的人不抱信任,生硬的问到,你是谁。
苏南。苏南说。
在说出名字的一瞬间,苏南确信这个男人一直在等待着他,叵测与动荡让苏南养成直视对方的眼睛并且剖析眼神的习惯,这是克服内心胆怯和不安的最好办法。他分明看到这个男人的震惊,就连身体都轻微的晃动了一下,而后放大的瞳孔慢慢缩小,最后眼神坦然而温暖,这让苏南舒服。
你终于来了,请进。男人说。
苏南随男人迈过房门,之后是一条家庭走廊,走廊后面是看不见全貌的大厅和每个房间,在进入大厅之前,苏南安静的拖下了自己的鞋子,熟练的穿上客人专用的拖鞋,跟随着男人走进大厅,在沙发偏座的位置上坐下,两只手绻握在一起自然的靠在膝盖上。而后抬起头。
显然这个男人和传说中的一样富裕,但苏南同样用动作告诉他,自己并不卑微。
一个女人上了两杯茶,冲苏南友好的笑笑,之后离开了客厅。
那是我的爱人,男人说。
我知道,苏南点点头。,你还有两个孩子,一个在外地上学,另一个,刚进了卧室。
这显然让这个男人措手不及,紧张的问到,你怎么知道。
苏南笑,指了指不远处墙壁上挂着的一张穿有军装的集体照,说,那是大学军训时的照片吧,上面刻着时间。说完又指指电视,你会和你的妻子一起在晚饭后看动画片么?
男人顿时明白,尴尬的关掉电视,再次面对苏南的时候甚至换了一种姿态,轻声问到,我需要自我介绍么。
不需要,苏南说,你叫陈锋,是我妈妈的亲哥哥。
男人点点头,冲苏南微笑,那么你来找我的目的呢?
我离开了学校。苏南说,往后的路要靠我自己,所以我必须知道关于我的事情。
你为什么离开学校?陈锋看苏南。
我要摆脱苏亚其。苏南说。
如果我没有记错,你今年应该刚满十八岁,对么?
苏南没有回答,轻轻的端起茶杯,嘬了一口,然后把杯子放回原处,站起身来,说到,如果你也不愿意告诉我,我不会勉强。
坐下吧,陈锋说。你来的突然,又这么直接。这让我说不出话来。我要想一想。
苏南点点头,重新坐了下来。
直插主题的方式使得陈锋有些慌乱,低着头像在努力回忆一本过去自己读过的书。苏南也没有催促,只是安静的等待,他相信陈锋的无语是因为那些许久没有触动过的语言。需要痛苦和周密的组织才能够再次让人所知。期间陈锋的妻子从卧室出来过一次,仍旧和苏南没有对话,只是放下一本相册,又安静的返回,苏南没有去翻阅,但看到相册上的潮湿的印记,显然刚刚擦过。
这本相册刺激了陈锋,咬了咬牙,抬头问苏南,十七年来,从来没有人对你讲过陈茉的事么?
没有,苏南如实说,我懂事之后问过许多邻居,他们都很冷漠,并且都告诉我他们不知道,有一次苏亚其喝醉了,才让我知道你。
是么?陈锋惊讶到,他告诉你我的?
不,是他在看一封信,然后醉过去,那是你写的,我查了地址,觉得你不会轻易的搬出如此奢侈的住宅区。
陈锋笑,,你和你的妈妈一样冰雪聪明,而后话锋一转,没想到十几年了,苏亚其还留着那封信。
进入正题吧。陈锋。
好吧,我们进入主题。
你的妈妈,叫做陈茉。陈锋说。
陈茉是父亲三十岁之后才被决定出生的女儿,那时父亲的公司正至昌盛,家产百万,母亲在一所中学职教,于是陈茉自小就享受别人所不能触及的生活,呵护和宠溺一直到陈茉大学毕业,那时我已经开始接手父亲的公司,母亲升为学校的副校长,于是陈茉理所当然的成为母亲学校里的一名老师。在遇到苏亚其之前,陈茉的聪慧和漂亮被所有人公认,而追求者甚至从陈茉的高中时代就已经趋之若骛,对此陈茉一直漫不经心,也从来没有接受过任何人,于是家里便放下了心,他们相信这个高傲而优秀的女儿有着一般人所不能达到的眼光,一直到陈茉二十三岁,有一次学校组织党员去菡镇旅游,两天后陈茉回来,第一件事便是通知家里的所有人,她要和苏亚其结婚。
这个决定让家里的所有人无法接受,父母亲都是延续着传统的观念克服了许多困难才走到成功。他们无论如何不能相信单凭两天的相处的就能够决定一生。但出于疼爱,他们还是给了陈茉很大的空间,答应她带苏亚其回家。而苏亚其从迈到苏家的第一步起,就注定了被审判和拒绝。母亲看着自己的宝贝手挽一个皮肤黝黑身材健壮几乎是一身农民打扮的男人几乎当场爆怒,在她的心目中,女婿至少应该是一个带着眼睛文质彬彬的博士,那样才有资格带走她的女儿,于是第一次的见面剑拔弩张,却只是单方面,苏亚其并没有过多的阐述,只是像犯人一样被人盘问。父亲的话很少,更多的是母亲,那个时候,母亲愤怒的全然不顾自己教师的身份,一次又一次用犀利的语言去了解苏亚其的背景。在最后,当母亲得到苏亚其如实的回答,并且再也没有可去了解的时候,这个正值更年的女人终于无法控制自己,摔碎了手里的水杯。冲陈茉怒吼到,我不允许你和这个农民孤儿交往,更不要谈结婚。
而也是从那一次,家里人才真正的了解了陈茉的性格,她没有做出任何表示,只是站起来,拍拍苏亚其的肩膀说,我们走。
我到现在还记得苏亚其走之前那句话,其实从他进门的那一刻起,就未曾因自己自卑过,对于他来说,上门只是一道手续而已,他临走前,用没有任何商量的语气说,我会让茉茉好。便出了家门。而这一走,便再也没有来过。
陈锋问苏南,你有烟么。
苏南点点头,掏出三五,陈锋抽出一根,却没有火机,苏南再摸出打火机,陈锋侧脸引着,屋里顿时漫出一股三五独有的呛味,紧接着的是陈锋的一阵的咳。
戒了好久了么?苏南问到。
是啊,陈锋说,你怎么喜欢抽这种牌子的烟。
别的烟没感觉,三五容易让人清醒。苏南说。
其实后来我才明白,苏亚其的性格是陈茉最无法逾越的一道渠,冷静,少语,健壮,诚实,对于任何事都表现出轻松驾驭的能力,脾气温顺,不好争执,却仍旧能让人感觉到男人所必有的一切特质,那些东西也许是天生的,即便苏亚其出身贫寒,家境落魄,却挡不住他身上所能感染周围的气息,那时陈茉告诉我,在学校组织那次踏青,二十人的队伍由苏亚其一人领导,村长把他们交给苏亚其的时候,几乎没有进行任何的交代,可见对他的信任,这让队伍里的一些人感到不安,因为小镇里的景点不乏峻岭,一个年轻人似乎不足以保证安全,但仅仅半天,所以人都消除了疑惑,他认得所有的路,识别每一个危险,并且在途中简单的化解了所有的困难。
陈茉说,在第一天即将结束的时候,因为疲劳的跋涉和攀登,陈茉突然感觉小腹疼痛,而后发现月经的提前,这是初次外出的陈茉所完全没有准备的,陈茉紧张的看看周围,才发现这个党员队伍里她竟然是最年轻的女性。于是彻底的不知所措。然后便是苏亚其,他走在最前面的位置,不间断的回头查看,目光从陈茉的脸上扫过,而后走了回来,期间大声告诉所有人原地休息,走到陈茉身边的时候,他翻开包,迅速的抽出一包东西塞到陈茉手里,而后面无表情的走过去,陈茉一低头,差点哭了出来,她看到一包没有拆封的卫生巾。
陈茉说,那一瞬间,她对这个男人坚定不移。
苏南摆了摆手,说,我不相信。你在编故事,那不是苏亚其。
陈锋笑,拿起桌上的相册,一页页的翻,然后停留,抽出一张照片,交给苏南,这是陈茉和苏亚其在那次旅行中的合影。也就是你的妈妈,和你的爸爸。
在之后,两个人走到一起,陈茉的性格似乎也是苏亚其所一直期待和依赖的,恋爱后,两个人的精神完全融合在一起,甚至连思维方式都出奇的相似,在对待家庭这个问题上,两个人的行为一致极端,陈茉不加思索的辞职离校,而后是苏亚其的一封信,他告诉我的父亲,给他三年的时间,他用自己的钱在萏市买套房子,倘若不能实现,便离开陈茉。
那时陈茉便不再回家,和苏亚其同居在老辈留下的旧房子里。整个家庭如临大敌。就连父亲也觉得这完全是一场浪费时间的儿戏。对于他来说,在这个金钱至上的社会,感情是最低廉的社会资源,它无法创造出任何生产价值,更不要提和货币之间的兑换。开始的时候他自觉深诣之中的道理,于是托我转给苏亚其一张存折,里面装有五万块钱,条件是在陈茉不知情的前提下离开他,在那个年代,五万块钱几乎可以称为巨款。但谁也没有想到,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开始,三天后,父亲竟然失去理智亲自开车找到苏亚其,价码抬高到二十万。只要他离开陈茉,结果苏亚其的反映还是和从前一样,不冷不淡的说,价太低。然后旁若无人的继续手头上的工作。父亲愤怒的问他到底想要多少,苏亚其笑笑,走到父亲面前,当时我和父亲的一个助理挡在父亲前面,以为苏亚其要闹事,结果苏亚其轻轻的拨开我的身体,仍旧是不紧不慢的对父亲说,你不觉这样是在侮辱茉茉么?
那件事之后,父亲受到了很大打击,却又使他重新认识了苏亚其,毕竟父亲是一个成功的智者,回到家之后,他建议母亲给苏亚其一段时间,因为茉茉那时也还年轻。父亲对母亲说这未必是一件坏事,况且苏亚其也着实让人觉得本性善良。但母亲蒂固的传统思想不接受任何人的意见,第二天,母亲又带着我找到苏亚其,那是第一次的正面冲突,我和父亲的助理两个人冲进屋去,强迫妹妹回家,茉茉却没有任何反抗,出门的时候对苏亚其说,明天中午我要吃米线。苏亚其当时正在修理一台老电视,头也没有抬,说,我知道了。结果茉茉回家的当天晚上,全家刚刚开完会议,连一刻钟都没有,就不见了。等所有人再次追回到老房子的时候,全都惊呆了,大家看见房子大门紧闭,而里面所有的生活用品全被搬走。
在之后的一段时间里,茉茉和苏亚其仿佛人间蒸发,母亲在村里四处打听,那时村民们的立场极为坚定,所有人都向着苏亚南,于是得不到任何线索,母亲终于支持不住,放下了学校的工作,病倒在家。
一直过了快一年,还是没有他们的消息,因为母亲在茉茉出走后生了一场大病,这简介让父亲在感情上也走上了极端,几乎运用全国的业务关系寻找俩个人,并且扬言一定会让苏亚其付出代价。话虽出口,却仍旧石沉大海。直到有一天,助理突然告诉父亲,苏亚其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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贰:故事就此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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