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武踹了踹一辆摩托的后轮胎，终于锁定了目标，转头对苏南说，苏南，你干吗非要开摩托回去？你没有看到外面的雪都变成了冰了么？还是租辆车回去吧。我这里有钱。

    苏南走近看了看，是一辆老款的羚羊摩托，样式虽然很旧但构造全部更新过，于是放下心，找了块抹布，说，我处理完家里的事就会来店里帮忙，现在我已经离开学校了，不能总是花你的钱。然后蹲下来用改锥敲掉发动机上的积油，接着说到，再说佟佟还不是你在照顾。

    你这人真没劲，我比你还大两岁，佟佟不也是我亲妹妹么。何武说完想起什么，又从兜里掏出几张一百的钞票。说，上次的钱花光了吧，这个拿上，最近都会有雪，是生意的淡季，没事在家多住几天。

    苏南笑，抽了一张放到兜里，对何武说，我不在的这几天你少和老龙的女人鬼混，佟佟还在楼上睡觉，你记得送她上学，还有，不要告诉她我回家了。

    何武把剩下的钱装兜里，有些不满冲苏南说到，哪有你这样的当哥的，什么也不给妹妹说。

    之后何武摘了手套和苏南击掌。

    一路顺风，何武说到。

    苏南点头，发动机车，在结了冰的路面上呼啸而去。

    何武在回去的路上吃了点早饭，顺带着给佟晓买了些，天已经大亮，这是一个晴天，远处一盏大红的太阳在每个人脸上洒满阳光，路上已经开始有早值日的学生陆续的走出家门。

    何武快步的走回家，上搂用力的敲佟晓的门，然后自己下去为佟晓做饭。

    佟晓从楼上下来的时候一脸冰冷，擦了擦脸，坐到桌子前面闷不吭声，何武把刚热好的豆浆端到桌子上，催促佟晓到，你发什么楞啊，赶紧吃，快迟到了。

    佟晓目光变的尖锐，瞪着何武问，苏南呢？

    何武微怔，结巴到，我，我也不知道，他早晨就走了，没告诉我他要去哪。

    佟晓变了一副表情，一脸疑惑的说，他身上一分钱没有怎么回家的？

    骑摩托车，何武说，我还给了他一百块钱呢。

    何武说完这话突然觉的很别扭，就好象他说错了什么，还在琢磨的时候佟晓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何武哥我走了。

    何武站在原地，看着佟晓的背影一脸的茫然，他突然想起苏南走的时候告诉过他不要对佟晓说回家之类的话，这才明白自己刚才说了些什么。并且他才发现，无论是佟晓的语言还是表情，越来越是苏南的方式，而对于苏南，何武虽然年龄比他小两岁，却向来敬畏三分。他终于明白刚才自己是被另一个苏南唬到了，于是更加的不知所措，看见沙发上还放着佟晓的羽绒服，这才大梦初醒般抱着向外追去。

    何武快追到河沙中学才看见佟晓，看见她和一群人站在一起，这才放下了脚步，慢慢的走过去，正准备喊她名字，就听见一个清脆的耳光。

    何武仔细往人群中看，发现佟晓被围在中间。这时何武还并不确定这个耳光是属于谁的。但声音如此的响亮还是让何武的心里隐隐作痛。有一些路人停了下来，纷纷看了过去。

    又一个耳光反手过来，何武还是没有看清到底是谁出的手，但脑子一瞬间木了一下，后背紧跟着冒出了冷汗。因为他看见了佟晓已经开始肿胀的侧脸。

    这时传来一个女孩尖锐的声音，你个臭婊子。

    越来越多的路人围了过来。

    第三个耳光接踵而来，围观的人们瞬间发出低声的叹息。

    但没有巴掌声响起。缓过神的时候。何武已经站在了佟晓身前，那个高高在上的手腕在半空中被何武抓住。

    他看清了那个抽佟晓耳光的女孩，头发挑着淡黄色，稚气未脱的脸，然后他又转头看佟晓，佟晓的侧脸又肿又红，安静的站在那里，嘴角却微微的笑，眼神轻蔑。

    没有想象中的委屈反而让何武慌了神，何武问她，佟佟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还手？

    那个女孩显然被何武捏疼了手。发出痛苦的叫声，后面和她一起的几个男孩子开始骂骂咧咧的推搡何武的身体。

    佟晓不说话，何武闪电般转过身用另一只手正反抽了女孩两个嘴巴。

    和刚才一样清脆的声音，速度快的让周围的人没有产生一点反应。错愕之后，女孩的嘴角已经被抽出了血，终于有了一声尖叫。后面的帮手们一拥而上。

    何武仍旧没有松开抓着女孩的手，但另一只手从口袋掏出一把甩刀，在空中展开，瞬间折叠的甩刀成为一把锋利的匕首，横举在空中，冲上来的几个人迅速停了下来。

    何武又回过头问，佟佟你怎么了？为什么不还手？边问边转过身又是两个耳光。这个女孩已经完全愣住，任凭嘴角的血淌到校服上，只一瞬间就没有了之前的嚣张，下一个瞬间便委屈的哭了。后面那些还只有十六七岁的帮手们似乎也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凶狠，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

    过了许久，何武终于露出了流氓的凶相，他完全不把面前这个同样遭受了耳光的人当成女孩。呲着牙问她，你刚才骂谁婊子？

    女孩吐了一口带血的口水，像一只拔了毛的土鸡，泣不成声。

    终于有男老师带着保安从学校里冲了出来，一个老师喊到，何武，你干什么？

    何武用刀尖指着他们大声的骂到，都他妈给我滚。

    老师和保安停了下来，围观的人集体退后了一步。

    何武继续问那个女孩，你刚才骂谁婊子？

    女孩的身后开始短暂的骚动起来，显然他们之前并不知道站在他们面前的人是河沙西出了名的流氓头子何武，终于从后面传来一个男孩胆怯并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到，对不起武哥，我们没认出来您，也不知道这是您马子.......

    何武顺着声音一个耳光抽了过去，男孩捂着脸低下了头。

    何武终于松开了女孩的手，女孩一闪身倒在了旁边一个人的身体上。他把沉默的佟晓拉到身后，冲一个看起来年龄少大的男孩说，晚上八点，我还在这里这等你们。

    何武当着所有人的面点了一颗烟，没有一个人说话，旁边站着学校的保安和老师，只是观望，不敢上前，佟晓的中学恰好就坐落在河沙西，在这个治安混乱的镇子里，何武的名字大多时候比派出所还要好使，于是这些保安和老师甚至连一个报警的都没有，身后站着表情慌乱的学生，还有一个嘴角挂着血的女生，他们之前找到佟晓的时候，肯定没有想到，这个脾气乖张沉默不语的女生，竟然还有一个何武这样的靠山，何武并没有多说话，拽着佟晓的手，面目狰狞的离开了人群。

    一直走到一个行人稀少的街道，何武看了看四周，发现没有认识他的人之后，才立刻变了脸色，慌里慌张的检查佟晓的脸，像一个小孩一样不断的问她疼不疼。

    佟晓直直的看着何武，问他，为什么苏南走的时候不告诉我？为什么他无论去哪里都不告诉我。

    何武问道，你说什么？

    苏南是怕我拖累他对么？他怕我知道他去哪里之后一定会和他一起去对么？我从小就是这样，苏南去哪里，我一定会跟着他去哪里。

    何武不再说话，继续牵着苏晓的手往别处走，路上何武想起很多佟晓和苏南的事情，何武记得认识苏南的时候佟晓还没有出现，那时苏南刚上中学，何武退班和苏南同级，第一天的第一个上午，就和苏南打了一场架，何武到现在甚至都想不起当时和苏南打架的原因，似乎只是因为擦肩时轻轻的碰撞，何武记得他只瞪了苏南一眼，这一眼对何武来说很普通，因为他在整个中学时期都是以这样的眼神来看对方，结果这一眼还没有瞪完，何武就被苏南踹到了地上，即便何武快要忘记了原因，但是那场架的每个细节何武都记忆犹新，苏南就像一条疯狗，还是沉默的疯狗，不喊不叫，但每一次的拳头都注入了所有的力量，这一场架两个人整整打了一节课，从上课铃声开始，到下课铃声结束，期间赶来上课的老师都被殃及，被一拳打到了地上，之后是班主任，教导主任，直到动用了校长和保安，仍旧无法把两个人拉开，两个人衣服都已经被对方撕碎，露出年轻的胸膛，彼此的精神上都被注射了仇恨，甚至还素不相识，并开始以命相搏。这两个年少的学生只这一节课，就打坏了六把凳子，并且接连殃及到整个班级，直到筋疲力尽结束时，教室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何武在这个时候想到那时的场面时仍旧不寒而栗，其实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是落败的一方，因为他的精神上一直是被迫的，如果他不反抗，那一定会被苏南打死，而苏南每个攻击意识都是主动的，目的就是一个，把对方打死。基于对苏南的恐惧，这场架打完，当时在学校颇具实力的何武并没有回头找苏南麻烦，苏南也只把何武当成一个陌生人，两个人竟然就这样继续相处下去，直到有一天，何武在放学的路上被一群人埋伏，被打的满街逃窜的时候，恰巧苏南路过，于是惊心动魄的场面重演，苏南冲过去帮何武，直到打的一个人浑身是血躺在地上，倘若当时不是何武又反冲过去拦住苏南，躺在地上的这个人一定不能再站起来，至此之后，何武便成为苏南的朋友，之后何武的一些手下，因为苏南的疯狂，有些是基于崇拜，有些是基于恐惧，也都成为苏南的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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