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沈蛰寒回到将军府所见，还是记忆中的记载，沈老夫人每日的吃食里，的确没有大鱼大肉，可那些素菜里，油都像是不要钱似的放。

    做过菜的都知道一点，想要菜好吃，除了有一定的厨艺以外，就是要重油重盐。

    只有技术好些的厨子，能够兼顾颜色、香气和味道。

    沈老夫人的素菜，是专供她一人所食用，沈蛰寒不知味道轻重，可那油光却是看得真切。

    恐怕府中的厨子，只是为了图菜色的好颜色和好味道，才如此烹饪。

    “爹，祖母每日吃的，都是这样油乎乎的？”沈蛰寒拿起面前的筷子，忍不住问道。

    她早些日子就看着菜觉得不对劲了，可一直也没忘别处想。

    沈向武一愣，看向一旁的丫鬟，那丫鬟便是时常伺候老夫人用膳的，低着头回到：“回大小姐，老夫人每日是吃得如桌上几盘那样，若是油少了，老夫人吃着没滋味不愿碰……”

    沈蛰寒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劝道：“爹，您叫厨子做菜控制一下油量吧。”

    “蛰寒这是怎么了？难不成是吃得不合口？”沈向武有些乏累，轻声问道。

    沈蛰寒摇了摇头，“我听说老人吃多了油腻甜渍，最容易得中风之症。方才赵大夫不是也说，禁食油腻吗？祖母虽不食肉类，可菜中的油太多……”

    她说着，夹起一筷子油汪汪反着光的白菜片。

    沈向武闻言，看向那滴油的白菜片都觉得反胃，脸色黑沉如锅底，啪的一下将筷子拍在桌上道：“如今府内的厨子是谁！”

    丫鬟被吓得一震，慌忙跪下道：“老爷，大厨房的厨子前年换过，奴婢现在也不知是谁在当差……”

    她每日拿饭菜都是从婆子上手接来，近些年从来没往厨房里面看过，婆子也不让她进。

    此时，正忙活完要进屋来的柳氏浑身一震，开门的手哆嗦了一下，砰的轻声敲到了木门上。

    室内几人闻声看去。

    就见柳氏一脸尴尬地理了理衣裙，扭着腰进来道：

    “老爷，府上之前的大厨伤了手，妾身就打发了些银子让他出府去了。现在大厨房的厨子是原来切菜打杂的小厮，妾身觉得他炒的菜也还不错，就换了他做主厨。”

    自打柳氏得了管家权，这府里能换的下人她都在琢磨着换，不能换的也在尽量拉拢，以便日后做了继主母，好使唤那些下人。

    大厨房的活那都是粗活、脏活、累活，但是厨子可就不一定了，做菜时捞两口吃吃，那叫尝味，吃多吃少还不是厨子自己决定。

    如今的大厨，若论关系，还是她表舅的远方亲戚呢。

    那人听话会办事，做的饭虽不如外面酒楼的好，却是很合老夫人的口。

    而且，对于一个掌家之人，无论在哪个府中，大厨房都是其中油水最多的，菜价每日不定，采买的账，柳姨娘稍稍插个手，就都到自己腰包里了。

    这么些个月来，府里人不是也没有什么意见吗？

    怎么忽然就问罪起厨子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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