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柳姨娘泼上去的？”

    “是……”

    沈蛰寒盯着她稍露白霜的发顶，叹了口气道：“你就任她将你们母女欺负到头顶上？袁姨娘，你们在府中的地位相当，就算做不到互不理会，也不能这般欺压一方。袁姨娘她如此刁难于你们，你就甘愿这样忍气吞声？”

    袁姨娘低头，久久未答。

    她自然是不想如此，可是为了自己，也为了锦诗，她在这后宅里还能怎样？

    当年她刚入府时，也有过几分心气，就因自己肚子不争气，早早地被柳氏爬上了头，如今已过去十几年，她已经不想去争什么了，只想安生过日。

    沈蛰寒等了半天，见她只低着头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嘴唇都在微微打颤，也不答话，似是思绪在游离中。

    过了许久，才听到一句：“忍一忍，便好了……”

    沈蛰寒深吸一口气，不禁想到前世遇到过的一些案例。

    女子柔弱凄惨，次次被人危害到生命，仍旧愚蠢得一声不吭，非要做那什么温顺圣母，更甚者还要替害人之人开罪。

    沈蛰寒看着地上同样温顺的袁姨娘，虽说不是要做“圣母”之人，可这般任人宰割的样子，直叫她皱了皱眉，心中忽然冒起了一股无名火。

    沈蛰寒一拍桌案，起身上前，有些粗暴地扥起她的领口，让她被迫抬头看向自己。

    袁姨娘猛然被吓了一跳，不知她为何发这么大的火，膝行着向后退了两步。

    “你以为你这样老实不争，别人就不会对你怎样了？哪里都会有弱肉强食。你示弱，不一定就能偷得后生闲。

    有些人，今日能抢了你女儿的胭脂匣子，明日就能抢了你女儿的好姻缘，后日甚至能把你你和你女儿陷害惨死，你也这么老老实实地伸着脖子任人拿钝锯子磨？

    就算你愿意，你女儿也被拿去磨锯子，你也甘愿？”

    沈蛰寒的话，字字戳心。

    炭盆边的沈锦诗身子一抖，从未见过沈蛰寒这般生气，一时愣在当地，没敢吱声，只默默往袁姨娘身边靠了靠。

    袁姨娘心中悲戚，眼泪忍不住哗哗流了出来。

    这些她何尝不知？

    她们母女俩一味地忍让不吭声，这么些年，受到的欺压越来越重。

    最初还只是被柳氏母女冷嘲热讽几句，到后来，这院子都快成了她们的仓库，随意拿取。

    留给她们用的东西，除了一套明面上老爷来了会看到之物，平日里她们用得连下人都不如。

    到如今，已经进屋来明抢了。

    就连院中丫鬟，算上贴身的丫鬟，也只有两个。

    袁姨娘看了看凑过来瑟瑟发抖的沈锦诗，抱着她无声大哭起来。

    是她拖累了锦诗，连带着锦诗也受了这么些年的委屈。

    沈蛰寒见她们到了这份上，还只知道哭，无奈地一把将袁姨娘扯了过来：

    “姨娘，你现在就在这里哭，谁也不知到你们受了什么罪，倒不如现在就去找爹，把今日的事情原原本本说给他听，爹肯定会为你们做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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