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蛰寒让月牙把剩余的干酪都放好，便随着婆子急忙忙地朝桂花院过去。

    此时，桂花院的屋内，袁姨娘的叫声因着是咬住了小木棍后发出来的，声音比方才已经小上了许多。

    桂花院外面，老夫人、二房的陈氏以及府里的小辈们都已经过来了，每个人的脸上都有些焦急与好奇。

    在陈氏这个后来者看来，袁姨娘如今的地位在府里有些尴尬，老夫人器重、沈向武也在乎，可是偏是一个姨娘。

    这个孩子关系到她的将来，如果她生一个儿子，保不齐沈老夫人老来抱金孙，一高兴就做主将她一个姨娘抬为正房。

    这样一来，府里恐怕就会再有个主母了。

    想到先前的大夫人宋氏，陈氏心中一阵惋惜。

    好好的一个夫人，怎么就莫名其妙传出了死讯呢？若不然，沈大哥现在和自己的夫君一样美满了。

    红颜易夭啊。

    陈氏正在心中暗暗叹息，院中等候着的沈老夫人，看着二房的人都来了，却少了沈英，含了几分怒意问道：“英哥儿呢？最近怎么总是不见他？”

    陈氏一听回了神，搓了搓衣角，眼神恍了一下道：“英哥儿随人去作诗了，现在还未回来。”

    “作诗作诗，成天的就知道跟一群狐朋狗友出去！两年后的科考若是想有个名次，就把他给我叫回来，请个教书先生，想作诗了就在府里作，省得被旁的人饶了心绪。

    陈氏被她忽然的怒意吓得一哆嗦，忙欠身道：“是，妾身得了空，一定把他给给关院里好好读书。”

    “哼。”沈老夫人沉哼一声，命婆子推着自己进了院里暖着的偏房等消息。

    她现在稍稍能站起来自己走路了，但是今日事情紧急，还是坐着轮椅过来的。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沈蛰寒听着卧房里时不时传来的压抑叫声，只觉有些心惊，女人生孩子就是鬼门关走一遭，虽说袁氏是生的第二个，也保不齐会有什么意外。

    这样想着，她在院中也待不住了，去了偏房。

    众人这一等，就是小半日的功夫，天都快黑了的时候，屋里叫喊声却是越来越小，稳婆的喊声反倒大了起来。

    “快，含住这参片，再用些力就出来了！”

    “姨娘，再用力！不然孩子要被憋死了！”

    随着稳婆一声声喊叫，不多时，卧房里传来哇的啼哭声，声音不大却令等着的沈老夫人颤巍巍起了身，“快，快去看看，是男孩还是女孩。”

    “是。”李婆子应声，正要往外跑，就听稳婆高高朝外喊道：“生了，是个……哎哟，还有一个！”

    “什么？还有一个？”

    沈老夫人一听，顿时激动地扔下手里的茶盏，扶着椅把手站了起来，惊喜得问道：“刚刚稳婆是不是说还有一个？”

    李婆子也有喜气道：“是，袁姨娘许是双胎呢。”

    沈老夫人高兴得紧。

    对于袁姨娘肚子里的宝贝金孙，不说沈向武当初是早是左盼右盼了，便是她沈老夫人，也是一样抓心挠肺地盼着。

    这府里的孩子不来是真不来，一来竟就来俩，阿弥陀佛！

    沈老夫人有些心急地想去看望，可是如今天凉，刚出生的婴孩还需要过水清洗等，不能直接开了屋门就叫人进来看，因此卧房门仍旧是紧闭着，只等着另一个孩子出世，一起处理好了再开。

    又过了片刻，旁边卧房再次传来稳婆的声音，这一次却是带着几分颤抖：“不好了，出事了，姨娘大出血了。快来人啊，快，快请大夫！”

    这话如同一盆冷水，瞬间浇在了偏房众人头上，一时间都忘了该怎么吩咐。

    尤其是沈老夫人，愣愣地又坐回了椅子上，有些反应不过来似的。

    沈蛰寒瞧着她们的状况，也没个人反应过来去请大夫，忙对着云莲吩咐道：“去把林宣给我叫来，实在不行就拽来。”

    一盏茶的时间后，林宣果然是被拽过来的，衣服头发皆是凌乱着，简单打了个招呼就被推进了屋里。

    半个时辰后，当稳婆终于抱着裹了好几层小棉被的婴孩，走到了沈老夫人的身边，沈老夫人才终于放了心。

    “恭喜老夫人又得金孙，袁姨娘诞下的是一个小少爷，您瞧瞧，模样跟老爷及像呢。”

    听了稳婆的话，众人皆凑近了想要看看，可稳婆将孩子裹得严实，只有在近处的沈老夫人看得清楚。

    “像，跟向武小时候真像！”沈老夫人激动道。

    沈蛰寒好奇地凑去看了一眼，皱巴巴红彤彤的，像个没毛的小老鼠似的，怎么看出来和爹像的？

    “对了，袁氏她怎么样了？怎么就抱出来一个？不是说还有个吗？”

    稳婆将孩子递给了沈老夫人，闻言眼神恍了一下，先是赞道：“老夫人放心，那大夫可真是一手好医术，老奴还是第一次见大出血能在两刻钟内就止住的。”

    “只是……”

    稳婆顿了顿，面上有些遗憾，“姨娘她后来还生下个女娃娃，只不过出来的时候就没了气息，大夫用尽了各种办法，怕是再也回天无力了。”

    一时间，偏房里的气氛凝重了许多。

    沈老夫人有些郁结，看着怀里的孙子叹了口气，不自觉地抱紧了些。

    林宣作为玉清道人的徒弟，他的医术沈老夫人信得过，连他都没了法子，怕是不行了……

    还好她的金孙没事。

    这样想着，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轻轻摇着怀里的孙子，对李婆子吩咐道：“那可怜的娃儿，就好生葬了吧。袁氏给咱府里添了儿子，是喜事。府内每人，都加赏一月的例钱。”

    老夫人说完将孙子先递给了稳婆，颤巍巍地起身，拄着拐去了桂花院的卧房中，瞟了一眼地上被盖住草席的小盒子，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坐到了床边。

    袁姨娘此时已经醒了过来。

    她方才晕过去之前清醒得很，稳婆的话更是一个字也没漏掉，因此有些失神地半睁着眼盯着地上的小盒。

    “今日整整半天的时间，你也是辛苦了。哎，那孩子与沈家无缘，就别惦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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