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士在进入循环的时候，会忘记此前的一切。而是按照那次循环里的自己做着合乎情理的举动，最后在幻像破灭时，他们所面对的虚无，是一种灵魂上的虚无。在那一瞬短暂的，漫长的虚无过后，是新一次的循环！

    就像是突兀暂停的时间，修士的感知、灵魂，被高高抛入虚无，再重重砸进幻像！

    每一次灵魂的失重，每一次虚无的来临，都让沐冉感到窒息与绝望。讽刺的是，她在进入循环前，又会忘了这种感觉。随后在阁楼消散，虚无重临时，感受比之重于千钧、宽于浩海的绝望。

    尽管后来的她能够短暂避免那一种感觉，她也未能完全逃脱。就像是这次一般，进入循环后，她没有了之前的记忆，反而按照沐冉的性格，试探幻像，找到闻洛，再次劈开阁楼，归于虚无。

    她复又看向闻洛，对方亦如她记忆中站在原处笑望着她。

    可沐冉却是丝毫笑不出来，她亲身体会过循环的孤独与灵魂深处的绝望。

    她不理解闻洛此时的笑有几分舒朗、几分掩藏，但她却是笑不出来。她甚至觉得他不该笑，在经历了那样的痛苦后，他如何笑的出来？他又是这般掩饰了多久？

    可她又觉得闻洛该是这样的，那个惯会把自己掩藏在笑容之下的青年，此时该是笑着的。

    “对不起。”

    闻洛唇边的笑意一滞，他听得沐冉低声道：

    “我来迟了。”

    凤凰的提醒，是她潜意识话语的具象化。而她再次看到闻洛时才知道，那句别来无恙之下是何等漫长的等待与何等重量的期待与失望。

    “我找到了因，也找到了出去的办法。但当我再一次回来的时候，发现找不到你了。”

    时空的错乱，循环过后的记忆。分割开了那个空间内的沐冉与闻洛，等到沐冉找到正确道路回到过去的时候，她再次回来，遇见的是第一次经历循环的闻洛。

    只经历过一次循环的闻洛又怎么是和她一齐进入幻境的闻洛呢？

    当她意识到这一点后，沐冉发现，她找不到闻洛了。

    “我的能力，是能控制空间。”

    她说，正像每一次循环时闻洛所说，需要沐冉控制空间来找一条生路。

    “时间是什么？我发现，时间是我们无法看到的，但我们又处处能感受到。”

    沐冉轻扯嘴角，她觉得自己在讲废话，但接下来的记忆过于沉重。沉重的、那时死寂的世界只有她一个人。就像是回到了沐辞衣死时那个逼仄的房间，漫长的未来里，只有她一个了。

    “我无法从时间的角度去寻找它，于是我便从空间入手。如果把物体的新旧、环境的变化看做一个空间。两者结合，那便是时空。于是白云化为苍狗，海枯成全石烂。空间的寸寸变化，是时间留下的烙印。”

    “明白这一点后的我想，如果静止了空间后会发生什么呢？”

    “后来的我用神识构筑了一个时间静止的空间。如果把空间比作虚无中的一个点，那么经过它，影响它的时间终会联结成一条线。而我静止的空间就像是这条完整时间线上的一个异类一般，它不受当条时间的影响，诞生于它却又不属于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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