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宣帝司马颉承平15年，十一月二十一日深夜，

    大晋帝国的首都开封城太子东宫。

    宣帝司马颉的太子司马子安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早在他十七岁那年他就被宣帝册立为太子，因为他是嫡出的皇长子，也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

    现在司马子安正在东宫的内堂大发雷霆：“老三不过是个侧妃所生的庶子，他凭什么能封亲王，父皇居然还恩准他开府。或许明天父皇就要让孤把东宫也让出来给老三住了。”

    让这位太子如此大发雷霆是因为今天南征大军凯旋而归，晋宣帝龙颜大悦将司马明安的爵位由嗣王升为亲王，同时仿照当年大唐秦王例，拜司马明安为天策大元帅，恩准他在开封开天策大元帅府，准许他开府置官署。

    太子洗马柳文通低声说道：“殿下，此时万万不可灰心。殿下毕竟是当今圣上的嫡长子，殿下的仁德之名也是人所共知，由殿下继承大统才是众望所归。圣上决不可能轻易的更换太子，这样可是会动摇国本的。”

    司马子安拿起书桌上的一份密信递给柳文通，说道：“众望所归？今天散朝后吴王府可谓是门庭若市，朝中大小文武官员全去了老三那里。在看看孤这里，孤王算是知道了什么叫世态炎凉了。这就是你所说的众望所归？”

    柳文通和其他东宫的属官一起打开这份密信，上面详细的写明了那些前往吴王府祝贺官员的名单和官位，几乎囊括了朝中所有部门的官员，看来今天吴王府也确实当的起门庭若市这四个字。

    柳文通合上密信说道：“殿下，朝中确实是有不少趋炎附势的小人，可是王相国，御史台的莫大人这些朝中真正的勋贵都没有去，还有即使是枢密院也有多位大人没有去。”

    司马子安不耐烦的挥手说道：“孤召你们来不是听这些废话的，孤是叫你们来商量对策的。”

    太子詹事周继祖听言绉眉说道：“殿下，微臣以为此时东宫应该韬光养晦……”

    司马子安闻言一怒，拿起一杯茶水泼在周继祖的脸上，大声呵斥道：“此时还要孤韬光养晦，难道要孤王亲自迎接老三入住东宫吗？当年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修，孤提拔你入东宫为官，现在你食东宫从三品的俸禄，那是秩二千石的高官，你就是这么报答孤王的吗？”

    柳文通见好友周继祖受辱，出言劝解道：“殿下，现在太子少保大人丁忧在家，我等才学不及少保大人多矣，万一误了殿下的大事，我等万死难辞其咎。好在少保大人下月就能回京，殿下何必急于一时。”

    听到太子少保史新远史大人，太子的心立刻平静了许多，这些年太子和吴王的储位之争已经到了似同水火的地步，可是由于太子少保史大人的斡旋策划，太子始终占据着优势，可是自从太子少保史大人由于丁忧返乡，太子的威望和势力立刻一落千丈。

    可是史新远还要到下个月才能回开封，司马子安叹气道：“那就在让老三在得意几天吧。”

    太子左庶子冯翼起身言道：“殿下，微臣有一计，虽不是什么万全之策，可是能保殿下一时无虞。”

    司马子安立刻言道：“立刻与孤说来。”

    冯翼问道：“微臣记得殿下曾言道，圣上有泰山封禅之意。”

    司马子安略加思索后答道：“不错，去年中秋父皇在含元殿举行家宴，宴请众皇子时说过。”

    “那殿下和不借此机会，奏请圣上泰山封禅。按照我朝祖制，天子出巡，由太子监国。那样殿下虽然不能乾坤独断，但是可以凭借监国之权，在朝中安插亲信，排除吴王的党羽。同时太子也可以在朝中恩威并施，建立威信。”说完，冯翼不由的为自己捏了一把汗，万一太子殿下不欣赏自己的主义，自己的下场可能比周继祖还要惨。

    司马子安闻言大呼：“爱卿所言果然妙计，孤王明日就奏请父皇前往泰山封禅。还有，自今日起，太子左庶子冯翼左迁为太子宾客，食从三品俸禄。”

    同日，开封城南，青云巷，

    赦造会稽郡公府，

    陈雨航拿了几吊钱，大声说道：“娘亲，我出去了，晚上不回来吃饭了。”

    陈母不悦的说道：“刚回来没有几天就往外跑，又去找小来吧？”

    陈雨航连忙解释道：“不，我是去码头接小邓，我们几个好久没有见面了，晚上总要去喝一顿吧。”

    “恩，朝廷明年就要开科举了，邓御这孩子也该来京城了。为娘也好久没有见过这孩子了，还有王猛也有时间没来了，叫他们有空来家里吃饭吧。”

    陈雨航如蒙大赦，立刻飞奔出家门。

    开封是大晋帝国的首都，大晋帝国的开国大帝晋太祖司马德文原本是北周的大将，后来在陈桥兵变，黄袍加身成了皇帝。可是他为了避免这样的事情自己的子孙后代身上重演，所以建立了许多制度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

    其中之一就是在各地设置转运使，主管本地的财政。而其真正的作用就是转运二字。晋制各地的赋税、钱粮，除了留下部分供本地支用外，其余一律转运开封，使的开封成为了天下钱粮的汇集之地，使内廷对地方行成巨大的财力优势避免地方藩镇的出现。

    而为了保证各地的钱粮能转运到开封，帝国投入了巨大的人力物力，不断的休整天然的河道和历代修建的运河，还重新挖掘了许多运河，而这个巨大的水陆运输网的中心，就是开封。凭借着这张水陆运输网天下的财富源源不断的汇集到开封，而开封的码头也成了天下最繁忙的地方。

    天边一艘画舫映入了人们的眼帘，所谓画肪，不仅是髹以五彩油漆，雕着各式花纹的花舷。而是上有篷布，四周悬以彩色角灯，内有桌椅几榻，围以朱碧回栏。供游客临波远眺，游目聘怀，在舫中可以挟妓侑酒，弦乐歌唱，吟诗作对，它是江南风物之一，以秦淮河和扬州那里的最出名，开封附近虽然并不多见，可是也有不少朝中显贵或是巨商大贾家中也有。可是这艘画舫不同，雕栏玉砌，丝竹阵阵自是不必多说，更因为画舫的风帆那面宇文大旗。

    另一条船的一个小伙计说道：“有钱也不兴这么胡来的，船上连个武师都没有也不怕被人给劫了。”

    另一个伙计笑道：“给那些水匪一万个胆也不敢去劫那跳船，没见船上有龙王爷的大旗，如今在水上混饭吃的，谁敢惹龙王他老人家。”

    “你是说龙王爷在那条船上？”

    “这我可不知道，快下帆吧。记住，按照水里的规矩，所有的船见了龙王爷的大旗就要下帆让道，这可是要命的事，你一定要记住了。”

    天下除了龙王爷宇文射月外，只有一家人家可以用宇文家的大旗行船，就是扬州邓家，因为龙王爷的妹妹嫁给了邓家，而邓御就是邓家的长子，也是龙王爷的亲外甥。

    邓家也是开国的勋臣之后，可是现在整个帝国都知道邓家是帝国的首富，邓家的船队东起扬州，北达高丽，南下南洋，西至成都，日夜穿梭不决，而无人敢动其分毫，只因为船上的宇文大旗。而自承平2年起，邓家的家主邓文则担任淮南、江、浙、荆湖制置茶盐矾税兼都大发运使，职掌转输东南六路谷粟以供京师只事，又兼控制六路茶、盐、香、矾百货之利，邓家的财富更是如日中天。

    “少爷，快到码头了。”管家邓俭进入船舱说道。

    邓御放下手中的棋谱，说道：“离开京师快一年了，小雨他们一定在码头等我吧。”

    说完邓御离开船舱来到甲板，在远处的人群中又望见了远处那些熟悉的面孔，喃喃自语道：“朋友们，我回来了。”

    “臭小子，上次你一声不吭就回扬州风liu快活去了，今天看我灌不死你”一年不见，小来还是该不了他那张臭嘴。

    王猛笑道：“你要是灌死了小邓，以后你找谁借钱花。”

    王猛的话似乎点到了来彭的关键，他道：“哼，他离开一年，我还不是每天吃香的喝辣的。”

    陈雨航见机不可失，一把拉住来彭道：“你小子日子过的不错吗？上次借我的三贯钱可以还我了吧。”

    来彭也不是傻子：“有朋自远方来，还是商量一下晚上去那里乐乐。小猛，我们几个都是刚刚回京师，你可是一直在这里，有什么好去处块块讲来。”

    陈雨航望着邓御说道：“现在我知道什么叫‘王顾左右而言他’了。”

    邓御听罢哈哈大笑，是啊，一年来还真的没有这么开心过了。

    王猛指着前面东市道：“上个月东市开了家新点，掌柜的是个鲜卑人，今天我们不妨换换口味。”

    来彭道：“那些蛮子会什么烹饪，不过是打只兔子剥了皮架在火上烤罢了。”

    王猛似乎永远知道该什么是关键，他继续不温不火的说道：“那里还有几个鲜卑的少女，京城也算是美女如云之地，可是那几个鲜卑姑娘也是别有一番风味的。”

    来彭闻言道：“你不早说，我们现在就去。”说完拉起三人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才迈出三步突然回头问道：“小猛，那店在那里？”

    三人相视，一起大笑起来，急的来彭直垛脚：“快告诉我在那里，去晚了就没有好位子了。”

    “宇文兄，我又来讨饶了。”王猛一进店就和掌柜的打起了招呼。

    “原来是王兄弟来了，还带了几位朋友，快进来。”掌柜立刻出来招呼客人。

    陈雨航望着这位宇文掌柜心中似乎有些异样，他大约三十岁出头的样子，穿了一件很普通的胡服，相貌也算不上英俊，虽然脸上带着笑意，可是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即使是在面对吴王殿下的时候也不曾有过。

    “掌柜的，这几位是我的好友。这位是这里的掌柜宇文恪。”王猛一一开始介绍自己的好友们。邓御突然冒出一句：“掌柜的姓宇文，是鲜卑辽西宇文氏吗？”

    宇文恪眼中闪过一丝疑惑，说道：“小兄弟问这个干什么？我的祖上确实是鲜卑辽西宇文氏，不过那已经是百多年前的事情了。”

    邓御想了一想，突然做出了一个奇怪的手势，此时宇文恪眼中闪过的不是一丝疑惑，而是惊讶了，他很快回了一个奇怪的手势，笑道：“没有想到在这中原之地也有我同宗的兄弟。”

    邓御连忙摆手道：“不是不是，宇文兄误会了，小弟是姓邓的，不过我的母族确实是鲜卑辽西宇文氏，不过百过年前就南下了中原了。”

    “那有什么关系，什么鲜卑人、汉人，今天来的都是我宇文恪的好兄弟，来啊，上最好的马奶酒。”

    好的马奶酒可是用皮囊装的，那些特制的皮囊一个就能装下十斤酒，宇文恪拿着皮囊说道：“在草原上我们招待贵客的就是这种酒，我们鲜卑男儿可没有你们汉人这么多规矩，我们就喜欢和好朋友一起大口喝酒，大块吃肉，干。”说完他仰头大口喝起皮囊里的酒。

    四人不禁为宇文恪的豪爽感动，即使是最不胜酒力的王猛也大口的喝起皮囊里的美酒。

    陈雨航一抹嘴边的酒渍说道：“古人说‘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也只有这样的酒，这样的喝法，这样的朋友才配的起。”

    邓御笑道：“李白说的好‘钟鼓馔玉何足贵，但愿长醉不愿醒，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饮者留其名’，吾今日方知酒中三味，不虚此行。”

    王猛不胜酒力，卧于胡床之上言道：“难怪人家说‘天子呼来不上船，自称臣是酒中仙’，今天我舍命陪君子。”

    来彭又灌了一口酒道：“我可不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反正我今天很开心。”

    “也给我一带酒，在下李亚子。”远处一名青年走进店里，约十七、八岁的年纪，一望而知绝非汉人，大漠的风沙赋予了他强健的体格个坚毅的眼神。

    宇文恪拿起一带马奶酒递了过去，李亚子一口居然喝下了大半，连声赞道：“上好的马奶酒，我离开沙陀部后就在也没有喝过了。”

    宇文恪奇怪道：“你是沙陀人，沙陀人那有姓李的？”

    李亚子道：“我姓朱邪，李亚子是我自己取的汉名。”

    来彭不耐烦道：“你姓什么我不管，别以为只有你们草原男儿酒量好，我们汉人可不怕，来，我们干。”

    李亚子脸上露出了笑意，那起皮囊说道：“好，真才是好汉子，我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汉人的那些臭规矩，今天我们一醉方休。”

    可能连李亚子自己也没有注意到，这是他作为人质来到开封第一此如此开心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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