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雨航看着朝廷赏赐下来的财物，叫来自己的亲兵吩咐道：“将这些财物都分给弟兄们。”亲兵们应了诺后就四散开来分将财物分给弟兄们，全营上下人人都分到了钱财，个个欢天喜地。只有王猛看后小声对陈雨航说道：“你也忒大方了些，这么多财物你连数都不数就分了？”

    陈雨航道：“弟兄们拼了性命上阵杀敌，现在打胜了自然要犒赏三军。”

    王猛道：“我知道是这个理，不过你也赏的太重了吧？不就是打胜了些山贼就赏这么多。”

    陈雨航见四下都是士兵，不是个说话的地方，就说道：“到我的军帐里在说吧。”

    二人走进了陈雨航的大帐，大帐四周全是陈雨航的亲兵，陈雨航将手里的那堆空白告身放在桌上后问道：“你听说过喝兵血、吃空额吗？”

    王猛点了点头，虽然王猛没有过从军的经历，但是对于军队中这二种很普遍的贪污还是有所耳闻的，喝兵血就是克扣士兵的军饷而肥己，吃空额就是虚报士兵人数贪没军饷。就连王猛都知道，连朝廷对这种事情都是睁只眼闭只眼懒的去过问了，因为从有军队开始这种事情就有了，根本就是屡禁不止，只要将领们不要贪的过分激起兵变，朝廷也就不管了。

    陈雨航道：“我手下那几个指挥过去也都是吃空额，不过是有人吃的多些有人吃的少些。我是绝对禁止在我的军队中喝兵血、吃空额。可这些指挥却因此断了财路，如果我不多发些赏赐，还有谁肯为我卖命，要知道这几个指挥如果是在别的将军手下，他们光是吃空额一项的收入，就是他们正式俸禄的一倍。”

    王猛听了摇头苦笑，原来陈雨航是借赏赐为名弥补这些指挥们因为无法吃空额而失去了钱财，看来军队中的贪污现象之普遍，已经远远超过王猛的想象，几乎可算是将领们的正常收入了。

    陈雨航也不在和王猛讨论这些贪污的问题，换了个话题问道：“这次你大老远的跑到我这里，不是又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吧？”

    王猛笑了笑道：“我看你这里还少一个幕僚，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让我来做？”

    陈雨航道：“当真？”

    王猛拉了张椅子过来坐下后道：“我已经辞去了相府幕僚一职，现在我是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不过看来你这个将军对部下还是很大方的，我在你这里做幕僚应该还不至于只有粗茶淡饭吧。”

    陈雨航乐的跳了起来，将桌上的功过总薄、花名册等等一应文书全都一古脑的交到了王猛手里。在王猛来之前，处理这些文书是陈雨航最头疼的，可是军队中这些文书又是必不可少的，而全军上下能识的一箩筐大字的都找不到几个，所以一直以来陈雨航都是硬着头皮亲自来处理这些问题，而找个幕僚来处理文书的念头早就有了，不过这些文书都是军队的秘密，如果不是个亲信的人陈雨航根本不会同意的，现在王猛来了，陈雨航终于能把这些看了就头疼的文书丢给自己的好兄弟了。

    王猛看着怀里的一堆文书气的直跺脚，别人请幕僚都是恭恭敬敬的，可是陈雨航居然直接将这么大一摊文书扔了过来，看陈雨航的表情，那有半点恭恭敬敬的样子，分明是一幅脱离苦海，苦尽甘来的嘴脸。

    罢了，王猛都懒的和陈雨航分辨了，因为王猛知道就算自己提出抗议，陈雨航也会说出什么能者多劳，术业有专功之类的。

    不过这些文书自然可以交给王猛处理，不过桌上的那堆空白告身却必须由陈雨航来亲自填写，这是军中主将的权力，任何人都不能代替。

    那些进武校尉至守阙进义副尉阶各十道还好，这些都是没有品级的，而从义郎至承信郎阶各五道，这些告身就是有品级的了，最高的从义郎可是从八品的武阶，特别是那道修武郎带阁门袛侯的空白告身，让陈雨航犯了难，陈雨航很清楚虽然之前分发的财物不少，可是那六位指挥最看中的赏赐还是这道空白告身，不过这唯一的一道应该给谁那？

    从战功来看，秦兵带的人马取的首级是最多的，因为秦兵每次都带着部下冲在最前面，确实是员猛将，不过也是因为每次都英勇的冲在最前面，所以秦兵部下的伤亡也是最多的。不过陈雨航最看好的是李师颜，陈雨航觉的李师颜身上有几分名将的分采，虽然他的部下斩获的首级并不多，说英勇李师颜更是拍马也比不上秦兵，可是李师颜总能找到敌人的弱点，用最小的代价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不过敌人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往往只要秦兵在正面奋力一击，敌人就会全军崩溃，所以李师颜出彩的机会并不多。

    王猛见到陈雨航提着笔迟迟无法落下，出声问道：“这么了？”

    陈雨航放下笔说出了自己心中的想法。

    王猛道：“既然秦兵战功第一，就应该填秦兵，何必这么多顾虑。”

    陈雨航摇了摇头道：“秦兵固然是勇猛，可是面对的不过是群乌合之众，如果秦兵面对的是鲜卑的铁骑还是这么如果蛮牛一般的蛮干，会死的很难看的。到是李师颜可是可造之才。”

    王猛笑道：“是不是可造之才。也不是你说了算了，你自己才多大这么学的想你外公那般口气，也不先称称自己的斤两，你以为你是谁，许邵？还是阮籍？”

    陈雨航想了一会后，满连疑惑的问道：“阮籍我知道，可许邵是谁？”

    王猛哈哈大笑，朋友归朋友，可是一直以来王猛还是很喜欢看见陈雨航吃鳖的样子，王猛也不告诉陈雨航许邵是谁，取出功过总薄道：“既然你设了这功过总薄，那么军中的将惩就必须按照这功过总薄来评判，如果你带头无视这功过总薄，那你要它何用？”

    陈雨航道：“不过战胜一群乌合之众并算不上什么大功劳，我觉得如果面对鲜卑铁骑，李师颜能比秦兵做的更好。”

    王猛道：“你又不是诸葛孔明，何况诸葛孔明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既然如此就还是按照功过总薄来评判。况且李师颜真的是锥子，总有出头之日，你又何必拨苗助长。”

    陈雨航点了点头，提起笔来在修武郎带阁门袛侯的空白告身上填些了秦兵的姓名。

    解决了最令人头疼的一张空白告身后，其余的那些就好办了，陈雨航一一查看功过总薄后，挑选出合适的人选填写，陈雨航和王猛二人忙了半日才填完这些空白告身。

    陈雨航可是一直认为提刀要比提笔顺手的人，提笔写了半天后，陈雨航觉的浑身都不自在，丢下了笔后陈雨航活动了一下筋骨才觉的舒服了一些。

    陈雨航看着王猛道：“小猛你一直在相府，应该知道一些机密吧？快和我说说鲜卑现在有什么动静。”

    王猛道：“我这么可能知道这些军国大事，你就是要问也应该你问你外公才对。”

    陈雨航气道：“我们可是打小认识的兄弟，你休要瞒我，快告诉我你知道些什么？”

    王猛知道今天自己不透露些消息陈雨航是不会放过自己的，说道：“前不久鲜卑调运了大批的粮草给了那些党项人，具体多少还不清楚，猜测最少也有二十万石。虽然鲜卑人很小心的安排，不过这么大的一批粮草实在是太显目了，所以没有瞒过我们的探子。”

    陈雨航听后想了想道：“难道鲜卑人想和党项人结盟合攻我朝。”

    王猛继续道：“根据在党项的探子回报，去岁党项的收成很不好，何况去年党项倾举国之兵攻打我朝西北，粮草耗费巨大，今岁党项可能连过冬的口粮都有欠缺，如果不是因为这次鲜卑送去了这么多的粮草，党项今年原本是绝无发兵的可能的。”

    陈雨航点了点头，党项地处西北塞外，粮食的收成一直是差强人意，虽然党项的骑兵也很强悍，不过因为粮草不足所以打起仗来一直没有什么底气，过去交战一月后党项明明已经占据了上风，却因为粮草不足而主动撤兵的事情也时有发生，不过现在得了这批粮草后，党项无疑是吃了颗定心丸，看来今年一旦鲜卑大军南下，党项也会出兵西北，甚至兵锋直指关中也有可能。

    陈雨航道：“现在就是瞎子也能看出，独孤恪已经在为大军的南下做准备了，并且拉拢了党项为盟友，眼看就快要到秋天了，到了秋天战马上了膘，就能打恶仗，秋天就是独孤恪南下的时候吧！”

    王猛并不是很懂战争，不过陈雨航的猜测王猛在开封的时候已经听无数人说了无数遍了，人人都知道独孤恪在等待南下的时机，不过独孤恪在等待的到底是什么却没有人想的明白，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一天已经不会太远了，独孤恪是不会给帝国太多休养生息的时间的。

    王猛小心翼翼的问道：“小航，如果鲜卑真的南下了，朝廷挡的住吗？”

    陈雨航道：“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将军，这朝廷的军国大事你问错人，你该去问皇帝陛下。”

    王猛之前调侃陈雨航的语句现在被陈雨航略略修改后又扔了回来，弄的王猛很没有面子，其实这个问题在开封的时候，王猛曾经私下问过王介甫一次，可是王介甫只是叹了口气没有回答。王猛想要找些带兵的将领问问，却发现将军中除了陈雨航、来彭外自己一个都不认识。陈雨航领兵在外问不到，来彭是因为父亲来护儿大将军战死，所以在家守孝也不方便。这个疑问就一直蹩在了王猛的心力，今天要是还没有一个说法，王猛今天晚上怕是要失眠了。

    不过陈雨航还是回答了王猛的问题：“要挡住鲜卑是很难的，因为燕云十六州的丢失，所以本朝并没有长城这样的北方屏障，鲜卑占据了燕云十六州对本朝就完全是进可攻退可守的局面。鲜卑的骑兵可以从长城个个隘口任意南下进入河北平原，也可以从山前七州，就是太行山北支东南段的檀、顺、蓟、幽、涿、莫、瀛七州，沿河北平原直接冲击河洛。也可以从山后九州，就是太行山西北段的儒、妫、归、化、武、云中、朔、奉、应九州，出兵应援。国朝初年，太祖皇帝北伐燕云，军容不可谓不胜，可是大军却因为无法占据燕山、军都山一带的地势，无法断绝鲜卑山后九州的援军，才会战败的。”

    王猛不解道：“可是去岁我朝的大军出兵北伐，我也没见鲜卑如何利用燕山、军都山一带的地势，我朝大军也很顺利的收复了燕云十六州。”

    陈雨航道：“那是因为当时鲜卑内部已经分崩离析，他们没有足够的军队在山前七州和山后九州同时作战的原因，要知道当时鲜卑八部中的拓跋部、贺兰部、尉迟部、步六孤部、吐谷浑部都已经不听从独孤俊的号令了。”

    王猛道：“可是我朝这次北伐虽然是战败了，可是燕云十六州还是被我朝所占据，长城各个隘口也由我朝军队驻守，那你所说的什么山前七州和山后九州这些优势不是已经不复存在了吗？”

    陈雨航取出一副地图，指着地图上的长城说道：“长城东起山海关，西面直抵玉门关，连绵万里，确实是北方最好的屏障，不过眼下不过是行同虚设。”

    这次王猛真的不懂了，长城确实横亘在北方，这么就是行同虚设了。

    陈雨航继续道：“我朝有长城，难道汉朝就没有长城了吗？可是汉朝的云中郡、右北平郡这些地方还不是一样被匈奴攻破了，最后汉朝还是出兵大漠才解决了匈奴的威胁。长城实在太长了，上万里的城墙你就是有百万大军也无法面面俱到，匈奴人可以轻易的找到一些没有守军，或者守军很少的地方突破。其实在我看来，长城上的烽火台，比长城的城墙要来的管用。”

    王猛点了点头，万里长城是不可能真的如同铜墙铁壁那样让敌人无发越雷池一步的，不过长城上的烽火台却可以将敌人入侵的消息瞬间递送出去，让后方的大军好早做准备，这确实比城墙本身有用多了。

    陈雨航道：“现在我朝的大军几乎全部战死在了关外，长城上的这么多隘口根本就没有兵力守卫，所以这个局面和过去一样没有任何区别，鲜卑一样可以轻易的突破长城，利用了燕云十六州以及山前七州和山后九州的地势。所以能不能挡住鲜卑的关键还是在太原。”

    王猛看着地图上的太原，太原的历史王猛是知道的，国朝初年，太祖皇帝消灭了割据一方的北汉后，火烧了北汉都城晋阳，命潘美在晋阳故城东北三十里汾河对岸的唐明镇新建城池，这座没有包砖的土城周长不过十一里，只有四座城门，而当年周长四十二里共开二十四道城门的晋阳城此时已成为后人梦中再也难以触摸的海市蜃楼。这样一座小城能有什么用吗？

    陈雨航道：“我朝真宗年间，鲜卑也有过一次大军南下的事，当时鲜卑是兵分两路，西路军六万，从云中出发，取道太原南下。东路军六万，自平州入燕山，直取真定，然后两路大军会师于开封城下。结果是东路军在河北平原如入无人之境，兵临开封城下。而西路军受阻太原城下寸步难行。而我朝各路勤王大军云集开封城下，东路孤军于背靠黄河面对开封坚城和二十余万勤王的险境，也只好退兵。”

    王猛看了看地图，鲜卑东路军行军的路线是一马平川的河北平原，这样的地势晋军以步兵为主的军队自然是挡不住鲜卑的铁骑的。但是太原就不同了，虽然太原只是一座小城，不过朝廷经营过年也算是易守难攻，鲜卑人是长于野战而短于攻坚，与其在河北平原和鲜卑人野战还不如让鲜卑人在太原城下撞个头破血流来的合算。

    不过王猛也有顾虑，问道：“鲜卑人也不是傻子，他们明知道自己不擅长攻打守备坚固的城池，或许他们就干脆放弃西路，全军走东路，这样不就逼开了太原坚城了吗？”

    陈雨航道：“如果逼开太原的话，独孤恪就真的是傻子了。只要太原还在我朝手中，则我朝西北各路的强军随时可以出兵勤王，鲜卑人要占领太原为的就是斩断西北边军和开封的道路。不然就算全军走东路到了开封城下，一样要面对开封坚城、背后的黄河，还有各地不断赶来的勤王军队。除非鲜卑人有本事短时间攻下开封，不然被几十万勤王大军包围在黄河与开封之间，就是一人一口吐沫也能淹死这些鲜卑人了。不过你觉得鲜卑人有可能短时间攻下开封吗？”

    王猛想了想开封那高大的城墙，城墙上那一弩十矢射程远达千步的床子弩，还有城内的数万守军，何况守军中也不乏精锐人马，城中的粮草就是吃上半年也没有问题，这样的城池这么要是被短时间攻破了那才是没有天理了。

    王猛指着地图上党项人的位置问道：“最后一个问题，现在很明显鲜卑是和党项人结盟了，如果二边同时发动，西北边军光是应付党项人就很难了，恐怕就没有力量救援开封了。独孤恪既然知道党项会配合鲜卑一起进兵拖住西军种老将军，那他不是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吗？在这种局面下鲜卑人也没有什么必要在太原城作文章了吧。”

    陈雨航听了很无奈的说道：“外公和我说过，如果真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一切要以江山社稷为重，开封乃帝国的根本所在，实在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只能丢车保帅了。”

    王猛听懂了陈雨航没有说完的话，的确开封才是帝国的命脉所在，西北是可以放弃的，如果开封真的有了危险，帝国就是以放弃整个西北为代价也一定是要守住开封。

    所以只要太原还在，西北和开封的联系就不回断绝，独孤恪如果真是全军走东路，帝国将放弃西北，西军全军勤王开封，这种局面下，即使鲜卑铁骑弓马冠绝天下，在黄河与开封之间狭小地域面对数十万援军也不会有任何胜算，这局棋真正的胜负手，就是在太原，这座并不这么起眼的小城。

    王猛看着陈雨航一幅洋洋自得的样子，看来陈雨航对他自己的讲解很是得意，王猛突然想起陈雨航虽然也是熟读兵书，不过他好象还没有这么大的本事将天下大势分析的如此清楚，便开口说道：“老实说吧，这么多道理是谁教你，我这么看你都没这么大的能耐。”

    陈雨航还没有得意多久就被王猛揭穿了老底，谁让他和王猛是从小玩泥巴一起张大的，自己有多少能耐王猛还不知道，陈雨航只好无奈的和盘拖出，将外公还有史万岁大将军，以及种老将军他们如何教导自己天下大势的一一交代。原来刚才陈雨航所分析的天下大势，十成里面的八成全是几位当世名将早就教导过他的内容，陈雨航不过是在照本宣科罢了。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深夜，王猛起身准备去自己的营帐睡觉了，却被陈雨航一把拉住问道：“你还没有告诉我许劭到底是谁那？”

    王猛哈哈一笑，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陈雨航这么勤奋好学，答道：“许劭是东汉末年有名的鉴赏家，后来曹操就去找许劭为自己品评，许劭就说了一句有名的话，他说你这个人啊，是‘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现在你知道许劭是谁了吧。我这么看你小子看人的眼光都比不上许劭。”

    陈雨航到是知道曹操有‘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这个评价，不过见天算是知道原来还有人看人的眼光这么准，不过陈雨航还是不打算认输，说道：“你这么知道我看人的眼光不准那，或许将来李师颜这小子还就真成了一代名将也说不定。”

    王猛大笑道：“那就等李师颜成了你所说的一代名将后再来谈论你眼光的问题吧。”

    PS：关于文中对当时天下大势的这段分析，不是我信口雌黄的，书里的局面和北宋末年金兵南下之前是很相似的，当时金兵也是分东、西二路进兵的，既然古人这样选择就有他的道理，我也不想多讨论这样进兵是否合理的问题了。

    不过就是由于太原一直没有被攻破，所以金兵二路会师开封的计划没有成功，等金兵第二次南下攻宋的时候，才占领了太原，会师开封灭亡了北宋。

    从金、宋双方对于太原的重视就知道，太原当时确实是很重要，我在书里只是很简单的说了几条理由，其实太原的重要性这个问题都可以写篇论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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