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呼韩王不幸身死，被俘虏的王部贵族知道羌族兵变，随便一个投靠大姜，也能在大姜的支持下杀回漠北。

        亲往大姜是呼韩王对大姜释放的友好信号，羌族各部其他势力，但凡对大姜有一丝忌惮，就不敢轻举妄动。

        但是，若大姜再拖着议和时间，不肯给个准信，呼韩王没了退路，反而会无所顾忌。

        姬如玄才不管这些：“让他们来洛京。”

        姜扶光无语了片刻，也知道劝不住他，就道：“我同你一起回安京，主持议和之事。”

        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姬如玄拿捏了，他一脸不情愿：“你还是留在洛京好好养着身子，洛京大局初定，也需要你坐镇，我明日就启程返回安京，尽快把议和一事敲定下来，尽量赶在新年前回来，陪你一起过年。”

        既然决定了要回去，姬如玄也不拖拉。

        姜扶光点头：“我草拟了关于议和的条款，战损方面的赔偿，王部贵族及士兵的赎金，以及供养俘虏的物资消耗等，具体详情等你回了安京之后，与安京方面参与和谈的官员们再商谈。”

        上面每一项都经过核准计算，向羌族要求的物资，包括并不限于羌族的优良战马、角弓、牛羊、皮货、矿产，以及珍惜的药材，金银珠宝等物，利益方面的把控，绝对控制在羌族心理价位底线之上。

        既让羌族大出血，又让羌族咬一咬牙，凑一凑手就拿得出来，但凡羌族想尽快与大姜达成议和，就不会在这上面与大姜僵持不下，羌族妥协，也只是时间问题。

        姬如玄一把抱住了她，一脸幽怨：“我都要走了，这一走至少也要两个月，你都没有舍不得我……”

        姜扶光心中也有不舍，回抱了他：“我想着，先将利益方面的事项核算清楚了，等到双方议和时，事情有了章程，议和也不会陷入僵局，这事才能尽快敲定下来，你也能早些回来。”

        安京那边肯定也草拟了议和的各项事宜，双方互相变通，利益才能最大化。

        姬如玄果然很吃这一套：“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吃饭，也要好好吃药，等你身体养好些，明年开春，我就准备袪毒了。”

        姬如玄果然也很会拿捏姜扶光。

        姜扶光面色郑重起来。

        姬如玄入主皇城快有半年了，因国事缠身，根本没时间袪毒，亏得龟令丸能调养身体，压制毒素，这阵子他鲜少杀人，也没受血气刺激，余毒反噬并不严重，可余毒不时反噬，对身体损伤极大，姜扶光做梦都希望他能尽快袪毒。

        之前姜扶光劝过几次，姬如玄一直不肯同意。

        他担心自己袪毒之后，身体会陷入长久的衰弱，繁重的国事，都要压到姜扶光一人身上，害怕姜扶光操劳伤神，好不容易养起来的身子，就又折腾回去了。

        打算等姜扶光身体再养好一些，第二次嘉礼举办完了，才准备袪毒。

        但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目光深了深。

        “我答应你，一定好好养着身子，你也答应我，明年开春，就让道长和石医师帮你袪毒，”好像担心他反悔一般，姜扶光翘起小指，“我们来拉勾。”

        “幼稚，”姬如玄嗤之以鼻，一脸嫌弃的表情，浑然忘了，当初不知是谁动不动就喜欢拉勾，当然嫌弃归嫌弃，他身体还是很诚实，无比熟练地伸出小指，勾住她嫩生生的小指头，晃了晃，“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姜扶光扑进他的怀里：“你要快点回来。”

        ……

        呼韩王携了参与和谈的贵族及三百精锐，抵达河谷一带，向驻扎在河谷一带的大姜守军送了请求入关的文书，第二日，就被定国大将军戚凛风迎进了河谷。

        这是呼韩王第一次见戚凛风，都是身经百战的统帅，甫一见面，就被彼此身上浓重的血煞之气，激得战意沸腾，差点没有当场动起手来。

        跟着一起迎接羌使的文武大臣们，愣是被这股战意逼退了数步，浑身一下冒出汗来，生怕他们俩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

        双方暗自较量，年愈五十的呼韩王败下阵来。

        呼韩王心中大骇，戚凛风这一身巍峨之势，他只在一个人身上见过，那就是北旧朝，已经逝世多年的俞老将军。

        可这人太年轻了，正值壮年，是武将一生之中最好的年岁，受战争洗礼，褪去了所有的冲动浮躁，会更冷静睿智。

        呼韩王朝身边的人递了眼色，身边的人意会，连忙与大姜派来迎接他们的官员打听了定北大将军。

        这一打听，便忍不住直呼好家伙。

        他们不了解戚家，和北旧朝第一武将世家俞家可是老对手了，听说北旧朝俞家，就曾败在戚家之手。

        定国大将军本人更是战功彪炳，不久前，灭了一个实力很强的沿海南蛮国家，名叫南越国，是从北方匈奴流窜过去的蛮人建立，体内流着蛮人的血，跟羌族竟还扯上了那么一点亲戚关系。

        所以，定国大将军灭了我亲戚一个国？

        羌使大为震撼，觉得姜使是在吹牛。

        但是！

        很快他又打听到了一个更震撼的消息。

        定国大将军还有个儿子，在西南灭了一个小国，这小国实力不怎么样，却是西蕃国扶持起来做为南侵的跳板。

        这家人一言不合就要灭国，这么丧心病狂的吗？

        都说他们羌族茹毛饮血，野蛮嗜血，但他们羌族只喜欢抢女人，劫掠财物，还会养一些小国家接受贡奉，也不会这样赶尽杀绝啊！

        讲清楚，到底谁更嗜血？！

        羌使在心中疯狂吐槽，不过转念又想到，羌族和西蕃算是老对手了，羌族横扫西域各地，唯独对西蕃国很是忌惮。

        前段时间，听说西番王拉犁可汗，组建了三十万西蕃联军，攻破西南一带，后来被镇守西南的俩小将打得落荒而逃。

        逃回老家的拉犁汗王准备重振旗鼓，却被西蕃国一个大贵族偷了家，拉犁汗王被阻截在路上，手底下的残兵败将，被杀得片甲不留，自己也被手下分了尸，拿去领赏，那叫一个惨啊。

        喔对了，这俩小将好像也姓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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