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熟悉这里?”
禹释庭突然问道,而陆锦烟则微微一愣,疑惑道,“释王何以如此说?”
“因为你没有旁人初来时候的惊讶。”
禹释庭说道,眸光里带了几分赞赏,“你令我惊讶。”
“我没有来过。”
陆锦烟毫不犹豫的说道,“只不过,我没有你说的那些人一般看重身外之物罢了。”
这话纯粹胡编,但陆锦烟说的也确实是大实话。
虽然相国寺是皇家寺庙,格局并非一般寺庙可比,一般的人更是无诏不得入内,但陆锦烟前世是什么人?那可是五皇子妃,即便她不爱来相国寺,但是相国寺内有些什么格局装饰这些最基本的东旭她还是知道的。
所以,要论起对相国寺的熟悉,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哪怕是皇帝所有的皇子加起来对相国寺的了解基本上现在也都比不过陆锦烟。
顺手拂过一朵还是苞蕾的梅花,陆锦烟微微一笑,继续乱造道,“他们来到相国寺,第一时刻想的不是寺庙的庄严肃穆,而是贪慕它的华丽尊贵,所以在他们的眼中自然会有你厌恶的东西。”
“你怎知我是厌恶?”
禹释庭的指尖轻轻触碰了一下那娇嫩的梅花花苞,唇角勾起一抹笑容,他看着她,冰冷的神情竟一一点点融化,俊美的脸上平白带了几分邪肆和纨绔。
“喵——”
一只小白猫窜了过来,直直的扑进陆锦烟怀里,但是却在中途被禹释庭一只手掌打开,小白猫惨叫一声,“扑通”滚落到雪地里,雪白的猫毛上沾了不少亮晶晶的水珠。
陆锦烟撅了撅嘴,忽然低头莞尔,抬头笑道,“因为,心有灵犀啊。”
“哦?”
禹释庭眸光微闪,看着陆锦烟天真的神色,不由的神色也软了几分,却还强装镇定,“此话怎讲?”
他怎敢承认心里那一丝丝的窃喜。
而陆锦烟则将小白猫从雪地里抱了起来,白雪一双碧绿的眼珠可怜兮兮的望了一眼禹释庭,又望了一眼陆锦烟,最后委屈的“喵呜”一声钻进了陆锦烟的怀里。
禹释庭暗地里不悦。
白雪这小猫崽真是越来越没有眼力见了,他身为他的主子都还没来得及好好牵一下小丫头的手,这小猫崽子却已经钻进了小丫头的怀里。
禹释庭移开目光,却难以平静自己内心的波澜。
“释王,你不觉得,我们是同路人吗?”
陆锦烟抚摸着白雪的毛,唇角的笑很柔和,禹释庭微微一愣,眸中下意识的露出一丝防备,而陆锦烟却继续说道,“同路的人总是会格外心有灵犀些。”
禹释庭一双深邃的眸子紧紧的盯着陆锦烟,似乎想要从她的脸色中看出什么。
“很奇怪吧?”
陆锦烟问道,“奇怪我一个小小孩子却为何能知道这么多?”
禹释庭没有说话。
“因为,我也是一个有野心之人啊。”
陆锦烟毫不避讳的说道,“我想要手握大权,想要将所有欺负过我的人都踩在脚下,而你,释王殿下,你不想吗?”
如果,如果前生没有她的那一席话和之后禹景焱的算计,释王本不会死,而释王不会死,禹景焱就绝对当不成皇帝!
而她现在所要做的事情,就是将释王拉拢到自己身边。
禹释庭挑了挑眉,兀然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丝丝听不出感情的笑意,“所以,你想做什么?不妨直说。”
他就知道眼前的小丫头绝对没有自己以前看的那样简单。
而陆锦烟则莞尔一笑,“如果释王殿下愿意,最迟不过七年,待我回了丞相府,定然让宁国公府助释王殿下一臂之力。”
“你有什么条件?”
禹释庭很冷静,但是黑曜石一般的眸中却似流星一般飞快的闪过一丝心疼。
“我想要大权在握,这种世道,一向只有捏在手里的东西才是真实的。”
陆锦烟依旧毫不避讳,而禹释庭却是冷冷一笑,“你倒是很胆大,可你就不怕我过河拆桥?而且你可知,就凭你今日的话,本王若告到皇帝面前,那就足够你死好几次了。”
“可你不会,难道不是吗?”
陆锦烟莞尔,“如果释王想要告发我,就不会等到现在。”
她抱着小白猫转身往回走,“天冷致病,臣女就先回去了,释王殿下慢慢观赏雪景吧。”
“你到底知不知道本王是谁?”
禹释庭突然说道,一双深邃的眸中仿佛极力在隐藏着什么。
陆锦烟脚步微微一顿,随即说道,“臣女知道,您是释王殿下。”
“呵……”
禹释庭自嘲一笑,“你那么聪明,又怎么可能不知道我是谁呢……”
只是你不愿意承认罢了,但即便如此,陆锦烟,我欠你一条命,就这么一条,我也不会那么轻易放过你。
陆锦烟走的飞快,甚至没来得及多看一眼禹释庭的眼神。
她能感觉得到有一道目光一直追随着她,淡淡的带着几分忧伤,就如同前生,他告诉她,禹景焱不是她的良人一般。
她不是不知道。
她早已知道,白释羽就是禹释庭,可是她不能说,她不能让禹释庭再次因她陷进去,上一世的伤害已让她愧疚不已,她不想这一世再因自己毁了禹释庭的一生。
“很抱歉伤害了你的主子。”
陆锦烟抚摸着白雪的脑袋,眼眶有些绯红的说道,“可是,我真的不能,不能在连累他了,更加……不能连累我自己。”
“喵呜……”
白雪用肉肉的小爪子在陆锦烟手心蹭,它抬起头,毛茸茸的猫耳朵安慰似的蹭了蹭陆锦烟的脖子。
“真的很抱歉。”
陆锦烟说道,她的目光落在枝头的红梅上,勉强露出一抹笑来,“如果他要当皇帝,就必须把所有的情感都抛之于脑后,我想要成为他的助力,而不是成为他的累赘,白雪,他不明白,那你明白吗?”
白雪将头埋进陆锦烟怀里,陆锦烟回头,黑曜碧绿的眼睛在雪地里熠熠生辉,陆锦烟转过头继续走,再不回头。
这一世,她的牵挂太长,而时光却太短。
八岁、九岁、十岁……
岁月如梭,六年时光已然匆匆而过。
这一年,陆锦烟十三岁。
陆锦烟的五官依旧不精致,但却生的清秀美丽,眉眼如画,双眸晶莹清亮的如一汪冰凉的泉水,身姿窈窕高挑,常爱着一袭白衣,极其讨人喜欢,甚至连当初并不怎么喜欢陆锦烟的了然大师也不得已对她改了观。
而这六年里,帝都出现了一个罕见的宁氏连锁店,他们似乎什么都有,又似乎什么都卖,而最多的则更是一些千奇百怪的药材,经常接济平穷人家,在帝都百姓的眼中很有声望。
而帝都里的百姓也常常传闻宁氏连锁店的主人是一个仙女似的人物,每次出现的时候怀里都抱着一只雪白的猫。
但,传闻终究是传闻。
“哎哎哎,你这秃头驴怎的又赢了我?定是作弊,定是作弊啊!”
“谁说的!谁说的!明明是你悔棋好不好,怎么还赖到我身上来了!”
“啊,秃驴!”
“酒鬼!”
此起彼伏的哀嚎,惊飞了陆锦烟养的鸽子,陆锦烟连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做工精致的哨子,“啾——”的一声,飞走的鸽子才安安分分的飞回到了陆锦烟身旁。
“外公!”
陆锦烟很是无奈的抚额道,“外公,国师,你们能不能不要总是惊飞我的鸽子,这些鸽子很难养活呢!”
“烟丫头你回来就好了!”
但宁国公显然没有关注孙女的脸色,他只是一脸委屈的跑到陆锦烟身边,“这个老秃驴他耍赖啊,不然我就差一点点要赢了!”
“明明是你悔棋好不好,你不要血口喷人!”
了然不客气的反驳道。
“我哪有我哪有!哼,就你这气度还当国师,真不知道皇帝脑子里怎么想的!”
“他怎么想关你什么事,自己悔棋还不承认,下棋下成这样您老也是不多见!”
“老秃驴!”
“死酒鬼!”
天啦,让这两个老顽童凑到一块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啊。
陆锦烟抚额,她先把自己的宝贝鸽子保护好了,这些鸽子不是平常的鸽子,而是六年前禹释庭送给陆锦烟的血鸽。
血鸽是一种非常忠诚的信鸽,它们舌尖有一种能够将轻薄物品液化的毒腺,一旦自身送信的时候被敌人捕获,就会立马用舌尖的毒腺液化信纸的内容,而这样就不能被人发现信的内容了。
但这种鸽子容易受惊,而且极不易养活,当初禹释庭送来了三只鸽子,两公一母,陆锦烟费了好大的力气死了一只母的才勉强孵出一窝小鸽子来。
可宝贵着呢。
“喵呜!”
突然窜出来的小白猫朝着那群鸽子扑了过来。
“住嘴住嘴!”
陆锦烟呵斥道,一只手护住自己的鸽子,一只手把猫儿拍了下去。
“呜呜……”
猫儿委屈的朝陆锦烟叫唤。
“傻猫儿,不准乱叫。”
陆锦烟呵斥,转头看着自己的鸽子没事,陆锦烟才放下心来,又驱赶了一下小白猫,才从怀里掏出一些顺手采来的药草,将它们小心翼翼放到青石板上晾晒。
而这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哈哈大笑,“师父的小徒弟,我来看你啦……”
陆锦烟站起身,就看见不远处飘过来一个黑影,连带着空气里也带了一阵淡淡的清香,听着那头宁国公和了然还在吵闹,陆锦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今天怎么就那么背呢,刚好撞到宁国公和了然大战的时候也就罢了,怎么连那个小疯子也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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