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锦烟微微莞尔。
“天涯公子生气了。”
月牙笑道,“允儿姐姐,咱们快些,不然天涯公子怕是一会要给我们活剥了。”
允儿连连点头,眸中满是笑意,而陆锦烟则闲闲的捋了捋头发,唇角一弯,说道,“我看他敢。”
院内的天涯等的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偏偏还不能闯进去,否则消息一旦被宁泽远知道,那人的目光会把他凌迟处死。
他恨恨的从自己怀里掏出那个玉瓶,什么鬼东西,什么鬼东西,连陆锦烟的毒也配不出解药,他这个毒公子也别当了!
而又过了一柱香,大门才缓缓打开了,陆锦烟一张白皙的小脸上眉目如画,清冷如雪的眸光意外的带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吸引力,一身淡绿色的捻金长裙,腰若细柳,松松的系了一个蝴蝶结,仿佛只要轻轻一扯,就会轻飘飘的落到地上。
天涯忍不住后退几步,咽了咽口水,他从来不知道自家徒弟的魅力越来这么大。
“师父大人。”
陆锦烟轻启朱唇,笑意在脸上缓缓的绽开,“让你久等了,不过我想的是……反正你都等了这么久,也不介意再多等一会吧?”
唔……
天涯的桃花眼露出一抹疑惑之色,“你想干什么?你别忘了,景王在等我们。”
“喝茶,吃点心。”
陆锦烟淡淡的说道,笑意倏然收敛,露出冷漠的芒刺一般的目光,“既然是他有求于我们,等一等又有何妨?”
“喵呜”一声,白雪从屋内滚了出来,亲昵的蹭了蹭陆锦烟的腿,陆锦烟不由莞尔,弯身抱起猫咪,纵然面色神情软化了几分,但语气却依旧冰冷,“若是他连多等一会都等不了,那我劝你还是不要在他身上费心思了。”
说罢,转身走进屋内,天涯眉峰微蹙,他想了想,觉得还是自家徒弟说得对,毕竟是他求助于自己,就应该让他等一等,给一个下马威才好,也让他今后不要那么傲慢。
天涯释然,赶紧跟了上去。
而天涯一进去,不一会就被月牙打了出来。
“臭丫头你干什么!”
天涯不满的嚷嚷道。
“小姐说了男女授受不亲。”
月牙笑眯眯的说道,对着天涯弯了弯身子,然后就要转身进门。
“我是她师父!”
天涯炸毛。
“师父也是要分男女的啊。”
月牙捂嘴微微一笑,说道,“小姐想要休息一会,等到该去的时候自然会通知公子。”
“啪”的一声大门被紧紧关住,天涯吞了吞口水,陆锦烟这样子是真的想要好好晾一晾景王。
他突然觉得,比起景王或者其他男人,陆锦烟对自己还算好的了。
而窗户边,正站着一抹浅绿的身影,她望着天涯的影子离开,然后转身打开鸟笼,把一只血鸽捉了出来。
她摸了摸它的脑袋,然后把血鸽往窗外一扔,血鸽立马扑腾着翅膀朝远处飞去。
窗户边的医书页码被微风吹得凌乱。
“清风不识字,何必乱翻书。”
陆锦烟淡淡的望着,一时望的愣了,竟不由自主的就说出这句话。
那时候,禹景焱还是景王,她还是景王妃的时候,窗户边的书被风吹得乱翻,这句话是禹景焱脱口而出的。
“清风未必不识字啊……”
陆锦烟淡淡道,然后走过去将它抚平,小心的收到匣子里。
她抬起眼眸,又看了一会窗外的景色,想着这时候天涯该是什么态度,于是提高了声音唤道,“来人。”
“小姐有什么吩咐?”
允儿的声音传来,陆锦烟不由微微一笑,“去请天涯公子,动身。”
允儿应了一声是,接着脚步渐寂。
帝都之中有一处别院名为浮生未歇,三层木制小楼,院子很大,围墙很高,只有一两三个侍女,很是冷清,听说是因为主人家三天两头不着家,此楼也一直闲置着。
而此时,此楼大门大开,两个侍女各立一旁,福身道,“参见小姐。”
陆锦烟冷着脸走了进去。
“你怎么了?”
天涯皱眉道,神色却又些尴尬。
“你凭什么拿我的地盘去见禹景焱?”
陆锦烟突然停住脚步,天涯措不及防,差点撞上去,陆锦烟转头,冰冷的目光直直的盯着天涯,这让天涯感觉到自己在陆锦烟面前的时候真心没有尊严。
他顿了顿,然后呐呐道,“我这不顺口吗?”
“是吗?”
陆锦烟冷笑一声,“顺口啊?等哪一日,我也把你的窝给透出去,最好让所有人都知道,天天缠着你,顺口嘛这不是?”
说罢,陆锦烟就头也不回的走了,徒留天涯一脸的愣愣。
“你这人也太记仇了吧!!”
天涯在身后哀嚎道。
“公子,小姐,你们可算是来了。”
管家急匆匆的赶了过来,抹了抹汗一脸的心有余悸道,“景王殿下一大早就赶过来了,一直守在大厅里不肯走,老奴劝他公子您还有些时间才来,可是景王殿下他就是不听啊!”
“哦?”
陆锦烟挑了挑眉,眸中一闪而过的冷冽光芒,“那么,他后来干了些什么?”
“老奴没办法只得退下,不过这只血鸽倒是叫的欢快,老奴猜想,猜想可能,可能对公子小姐说了些不好听的话……”
不然血鸽的反应不会这么强。
而陆锦烟也很明白,血鸽是很有灵性而且护主的动物,在它们的印象里,陆锦烟和天涯就是它们唯一认过的主人,若是有旁人说了什么不好听的话,反应自然会很强烈。
管家将血鸽捧了过来,陆锦烟接过,冷眸瞥了一眼一旁的天涯。
血鸽扑腾着翅膀,“咕咕”的对着陆锦烟大叫,陆锦烟听了一会,唇角弯起的笑意略带几分讽刺和冷峭。
“这就是你招惹来的。”
陆锦烟将血鸽抛了出去,血鸽立马“咕咕”的飞远了。
“他说了我什么?”
天涯皱了皱眉,陆锦烟不怀好意的瞥了他一眼,凉凉说道,“不过是个江湖浪子,使毒这种阴毒的计谋,小人而已,有什么好得意的。”
陆锦烟提高了声音,看着天涯的目光带了几分阴阳怪气,“说你呢,只会使毒有什么好得意的,也不过是个小人而已。”
天涯脸色当场就冷了下来。
“你有什么感想?”
陆锦烟莞尔一笑,清亮的眸子幽幽的如一汪看不见底的深潭,触目寒冰,让人打心底的发寒。
天涯伸出手,莹亮的指甲盖带了一丝不宜察觉的乌黑,他阴测测的笑了一声,桃花眼微眯,唇角翘到一个诡异的弧度,“不错啊,他说的挺对,我就是一个只会使毒的小人。”
天涯生气了,江湖上关于毒公子生气的传闻有很多种,陆锦烟听了很多个版本,自身觉得最为暴虐的一种就是把毒药撒的满天飞。
毒药不是那么容易配的,尤其是好的毒药,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啊!
这就是虐身虐心的感觉。
陆锦烟瞥了他一眼,猜测他想要干些什么,而天涯在接触到她的目光之时,眸子微闪,将眼底的那丝阴鸷掩盖。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
陆锦烟淡淡的说道,“你无需出手,我来就好。”
“哦?”
天涯眉峰微挑,面容的阴鸷一扫而光,就还是那样一个看起来十分讨人喜欢的模样,他的眸子露出几分惊讶来,说道,“你什么时候这么好心?”
“你毕竟是我的师父。”
陆锦烟微微一笑,笑意却一直未曾达到眼底,天涯难得听到陆锦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满意的点了点头,但就在点头之际,又听陆锦烟话锋一阵,那双清亮的眸子里仿佛荡了一层波澜。
“不过,他说的很对,这我不能反驳。”
“唔。”
天涯捂住胸口,神色很痛苦。
“我没有你这个徒弟……”
天涯一脸受伤的模样,而这时候,却听背后“咔嚓”一声朽木折断声,陆锦烟和天涯几乎是一瞬间就反映了过来,互相对视一眼,眉目皆是冷冽如冰。
“是谁?”
陆锦烟的声音冷漠如冰,静默了一会,从墙垣边角落里一棵大树的后面钻出一个小脑袋。
“鸾朝!”
陆锦烟惊讶的看着面前那个怯怯的唇红齿白的男孩,问道,“你这么来了?”
“我以为你要走了,所以我很担心……”
鸾朝双手背在身后,神色很是恳求,“姐……”
他说道这,犹豫了一下,还是改了个称呼,“奴虽不才,却也想报小姐的恩德,希望小姐不要拒绝鸾朝。”
“报恩,你想怎么报?”
陆锦烟还未出声,天涯已经不客气的冷哼道,“小小年纪心眼竟如此至多,果真不能小看。”
他就是看不惯这小孩总是拿一副柔柔弱弱的样子在陆锦烟面前讨可怜。
“鸾朝只是担心我而已。”
陆锦烟瞪了一眼天涯,而天涯则是不屑的转过头去,“担心?哼,小屁孩,你胆子可真大啊,这一路来跟的很有技术含量啊,若非你适才踩到了朽木,我们可能还发现不了你的踪迹。”
这倒不是天涯故意找鸾朝的麻烦,毕竟疑点是真的很多,而这小孩看起来也没有表面上那么单纯。
最可气的是他一路来竟然没有丝毫发现这小孩子跟踪的气息。
天涯毕竟是江湖中人,想的做的会比陆锦烟多上好几分,而陆锦烟也意识到了不对,不由得多看了几眼鸾朝,小孩子正眨着一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睫毛一颤一颤,似乎随时都会落泪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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