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娘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
陆锦烟问道,她脸上的笑意非常温柔,竟温柔的让方姨娘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不知大小姐说的是什么事情……”
方姨娘勉强说道,顺便瞥了一眼陆渊,目光中端的是一副心痛的模样,做足了一个女儿受委屈却又不得不强忍着的可怜模样。
两厢对比,陆渊更是觉得陆锦烟没有一点值得自己喜欢的地方。
姿色平平不说,还在寺庙里待了六年,如今长大了更是养成了这样一副阴狠毒辣的性子。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罢,卖什么关子!”
他不耐烦的说道。
“看来姨娘是真的忘记了呢。”
陆锦烟有些可惜的说道,她抬起眸子,清亮的眼眸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姨娘难道不该给我行礼吗?虽然我知道姨娘现在一定因为二妹的事情很难难过,但是古语有云,礼不可废,这句话也是爹爹和祖母特意强调的,烟儿至今不敢忘呢。”
陆渊和方姨娘脸色皆是一白,最后还是陆瑶华沉不住气尖声道,“你什么意思!你受的起姨娘的礼吗?你这等恶毒残忍之人,你不配你知道吗?!”
“瑶华你给我闭嘴。”
方姨娘轻声斥道,“没有影子的事情,不可胡乱冤枉别人!”
“证据确凿还能有假吗?!”
陆瑶华说道这里就忍不住大声哭泣道,“就是她!就是她害得我在众皇子面前丢脸!也是她害得我从此以后在那些人面前抬不起头来!”
陆瑶华哭起来并不令人生厌,反而因为泪水更使得那一张绝美的容颜自有一种楚楚可怜的味道在里面,陆锦烟在心里暗暗冷笑,有这样的美人女儿,又是他所爱的方姨娘所生,陆渊哪里会舍得让她受委屈?
只怕今天就是硬把罪名往自己身上钉死了恐怕那也不是不可能的。
而陆瑶华瞥见陆锦烟只是静静的低着头,她心中越发恨极,却又无比的痛快,只要今日的罪名坐实了,那她明日就叫人把消息散播出去,心狠手辣谋害庶妹的嫡女,这条消息可比她要劲爆多了吧……
她深信无疑,今日一定能让陆锦烟栽在她的手里。
毕竟,从小到大,没有哪一次是陆瑶华用哭这个手段得不来的东西。
陆锦烟,你死定了。
她咬了咬嘴唇,豆大的泪珠便从眼角顺着下颔滚落。
“爹,爹,就是她啊……”
陆瑶华一把攥住陆渊的手,一边哭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向陆锦烟,陆渊在一旁看着着实书心疼的紧,只能一边安慰她,一边对陆锦烟怒目而视,“你还不给你妹妹道歉!”
“方姨娘给我道歉,我就给二妹道歉。”
陆锦烟沉默了一会,才轻轻说道。
“你是什么……”
陆瑶华“东西”两个字还未出口就被方姨娘的眼神硬生生的瞪了回去,她好不容易咽下一口气去,勉强作出一副失望的模样,“长姐,我一向待你如亲姐,你又何故要害我?平日里若是在府中小打小闹倒也罢了,但长姐可知,今日不仅仅是毁了我,你更是毁了爹爹的四十寿宴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嘤嘤嘤的哭泣,做足了一副柔弱美人的姿态。
“啪”的一声却是陆渊狠狠掷了杯子,青花瓷底的杯子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茶水飞溅到陆锦烟的身上,一阵灼热的刺痛令她忍不住微微皱了皱眉。
“爹爹你冤枉我了。”
她抬起头,泪水在眼眶里盈盈欲坠。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你这般心肠狠毒之人,枉我生你养你这么多年,却是养了个孽障!来人啊,把大小姐拉下去,跪在佛堂里,不跪完三天三夜就不许给吃的!”
三天三夜?这是真心想要了她的命吗?
她却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值得陆渊为了自己如此大费周章,在佛堂里被饿死,只要尸体不见人,他们有的方法是编造出各种各样的谎言。
陆锦烟冷笑一声,嘴角是一抹浅浅的却又不失冷冽的弧度。
她清楚,在陆渊的心里就只有方姨娘母子三人,陆锦烟于他,甚至宁氏和阿斐,于他都不过就是个陌生人。
而自己……
更是一个六年未见的陌生人,又怎么敌得过他自己亲生的女儿?更何况,陆渊竟敢如此做派,也明显是打算借着这次机会给陆瑶华洗白,至少让她今后不至于嫁入高门府第无望。
一个姿色平平的女儿去换一个美丽高贵的女儿,傻子都知道该怎么做,反正陆锦烟在他心中,早已没有了价值。
而陆渊话音刚落,就从门外涌进一堆个个都粗壮的丫鬟婆子,她们看着陆锦烟,眸中都不由自主的露齿厌恶的神色,伸手就想要去拽住陆锦烟的手腕。
“离我远一点!”
陆锦烟冷冷的瞥了她们一眼,那眼神,就如同浸泡在寒冰雪水中千年一般的石头,冷冰冰的,没有焦距,甚至没有感情,没有波动。
“你们是什么东西,还没有资格来动我这个县主!”
指尖一动,银针寒光凛冽,霎时间就让那群丫鬟婆子退后了几步,她们面面相觑的时候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恐惧。
“长姐这是要造反吗?”
陆瑶华当场坐不住了,她就是看不惯陆锦烟仗着那一点小医术就横行霸道,语气略微刻薄道,“爹爹也是为了你好,让长姐不再犯这等愚蠢的错误,长姐此番作派着实令人寒心。”
陆瑶华的一字一句莫不是为了丞相府,莫不是为了陆渊,整个儿就体现出一个丞相府小姐的宽容大度,这让陆渊在心中更加心疼陆瑶华了,连最初在寿宴上对她的那一点不满也在此时此刻消失的无影无踪。
而陆锦烟则是冷笑一声,陆瑶华的嘴脸她看的多了,也就不觉得稀奇了。
打一个比喻,陆瑶华就像是温室里养出的娇贵花朵,而她就像一株毫无用处只能做陪衬的野草,但就是这株野草,她静静的等着看她今后的悲惨生活。
她抬起头,清亮的眸中泪痕未干。
“爹,您就如此判了女儿的罪吗?无凭无据,女儿不服!”
“你,你竟然如此不知悔改!”
陆瑶华在心底里恨的牙痒痒,偏偏面上还不得不要作出一副“满心是为了别人好”的表情。
可是她死死攥住陆渊的寿宴还是暴露了她此刻心底的暴戾。
不知为何,她一看到陆锦烟那张脸的时候就恨,恨不得直接扑上去抓花她的脸,即便那张脸本就姿色平平,没有她半分的丽质天成。
这个人,原本是不该对自己造成任何威胁的,若真要有一个,那也该是二房的陆吟蕣,但这个陆锦烟,她倒是头一次如此恨一个人。
我就不信我整不死你。
陆瑶华在心底嘲讽,她突然放开了陆渊的衣角,伸手揭掉了自己脸上的面纱。
“这是证据,长姐可看好了?瑶华是穿了长姐送来的衣裳才导致如此,难道长姐当真敢说与你无半分干系吗?!”
一个人若是对另一个人恨到了极点,那就算是再入何的去装亲密,也总会露出一些马脚来的。
正如陆瑶华说到最后,已是掩饰不住的满身戾气。
“瑶华,或许是误会也说不定……大小姐这些年确实是受苦了,误入歧途只怕也是有缘由的,她到底是你姐姐,你不能如此无礼。”
因为这些年受苦了,所以回府的时候就想要报复。
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这样的默契,看来这对母女当真是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由此可见,有其母必有其女这句话还真不是随便说说的。
而且,方姨娘的话真是浅显易懂,却又胜在语言搭配能力不错,连给人穿小鞋都穿的这么无知无觉。
陆锦烟不冷不热的瞥了她一眼,说道,“瞧姨娘说的,让人听见了还真以为是我下的毒谋害二妹,我喜欢二妹都喜欢的不得了,又怎会去下毒害她?证据呢?还请姨娘把证据拿上来,否则,就只怕是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那多冤?”
“大小姐你这又是……”
方姨娘面露为难,而这时陆渊却已经开口道,“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们,还不拿上来。”
陆渊这话却是铁了心站在陆瑶华那一方的。
陆锦烟想想,突然觉得自己活的还是很悲哀的。
这个好歹把自己养了七年的爹,他一心把自己也不过是当成他和他的子女攀升的踏脚石。
而自己的母亲宁氏对待他,更是好的无话可说,有一句话是这样:这么多年了便是养了一条狗也晓得冲我摇尾巴了,更何况是人!
陆渊心之冷硬,可见一斑。
而很快,几个丫鬟就端着一件衣服上来了。
本是一件让人美的窒息的华服,名满天下的苏绣工艺,大朵的牡丹花开在长裙之上仿佛栩栩如生一般。
但在此刻花瓣明显的黯淡了。
那衣服上沾满了泥水,灰扑扑的一件摆在那里,就好比那被烧了的柴火灰没有一丝区别。
“这是证据?”
陆锦烟瞥了一眼那灰扑扑的一件长裙,她侧头问方姨娘,嘴角且露出一抹不宜察觉的冷笑。
“是,想要知道这衣服上到底有没有被人下毒,只需府中医丞一查便能知晓这上面究竟是沾上了什么鬼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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