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段时间,县里的衙役,敲着锣满街串巷的叫喊:“新皇帝登基了,恩典天下,各家派人到县衙,领取面粉一斤。”
一斤面粉,可以做十几个馒头,如果是五口之家的话,可以吃上一顿饱饭。
至于皇帝是谁,老百姓只知道姓曹,至于叫什么名字,那肯定是不知道的。
其实无论谁做皇帝,对像王阿奴这样的老百姓来说,似乎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该干活还得干活,该吃不饱饭还是吃不饱饭。
所以,新皇帝是谁,王阿奴也没兴趣关心。他怎么都想不到,新皇帝,竟然会是那个叫曹髦的少年。
不过从那以后,就不再有人过段时间就来接王阿奴,曹髦从他的生活里,似乎已经完全完全的消失了,如同两个人从没有交往过一样。
刚开始,韩掌柜有点纳闷,还特地问了王阿奴,是怎么回事。
王阿奴本来想告诉他,那个人是皇亲,已经被皇宫里派来的人接走了。
但是又怕说的太直接,会吓到师父。
所以委婉的告诉韩掌柜,那个病人的身体已经调养好了,家里有事回去了,他的家离这很远,所以不用自己再去诊治了。
韩掌柜知道后,也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想到高额的诊费,以后再也没有了,还是显得有点舍不得。
不过他懊恼持续的时间并不长,因为他还有件大事要办。
这件事情,他们两口子都觉得无比重要,而且迫在眉睫。
这件重要的事情就是,得尽快给王阿奴找门亲事,毕竟自己这个徒弟,已经十七岁了。
对于这种事,妇道人家是最为上心的,师娘把认识的人里,左盘算右盘算,反复拨拉。
她觉得,虽然没能让王阿奴做成自己的女婿,但这么优秀的小伙子,还是要肥水不流外人田,思来想去,觉得从自己娘家侄女里找一个最好。
这样一来,自己就从王阿奴的师娘,变成了姑母,关系更近了一层,妥妥的自家人了。
这一切,都在悄悄的进行,王阿奴自己根本不知道。
一天早晨,王阿奴起床后,还没打开店门,就听到外面吵吵嚷嚷,都是粗鲁的叫骂声。
他隔着窗户看到,一个小男孩正被隔壁馒头店的伙计摁在地上,老板一边拳打脚踢一边骂:“小兔崽子,贼骨头,眼睛瞎的了,竟然敢偷我家的馒头,你他么不想活了”。
“太阳你妈,给老子松开”,那个小男孩虽然被摁在地上,倒也不示弱,嘴里一边回骂,一边胡乱的挥舞着双手,只不过被伙计摁住,他的手根本打不到人。
街面上人来人往,小偷小摸的事情常有发生,这样的事情,王阿奴平日里也见得多了,不感觉有任何的稀奇。
但是他觉得这个小孩的声音,听着有点耳熟,仔细一看,越看那小男孩越感觉面熟。
突然想了起来,这不是张家庄的李五蛋嘛,就是当初给自己喂水,后来被罚跪的那个小男孩。
于是也不洗漱了,赶紧利索的打开店门,跑了过去,拉开馒头店的老板和伙计,客客气气的问道:“掌柜的,一大清早的,吵吵嚷嚷的,这是怎么回事哦?”
“王神医,这个小崽子,最近成天在我们店附近转悠,我早就发现他不对劲,加上店里又总是少馒头,以前没证据,今天他又来,我就留心了,果然抓了一个现行,他不承认还就罢了,嘴巴还咬人。”馒头店老板,一边说话一边把胳膊伸到王阿奴面前。
果然,上面有一排清晰的牙印。
“太阳你妈,太阳你妈,今天你们弄不死我,改天我一定弄死你们”,小男孩已经爬起来了,衣服是破破烂烂,头发还是和当年一样,乱蓬蓬的,粘着碎草屑。
别看双手被伙计在背后押着,但他的嘴一刻可是也没闲着,还在那里骂个不停。
王阿奴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小男孩看到王阿奴的眼神里有明显的不快,这才闭上嘴巴,终于不再是满嘴污言秽语了。
“这样吧,掌柜的,劳烦您算算,最近这段时间,一共损失了多少馒头,我把钱补给你,你看行不行?”
“怎么的?王神医,难道你和这个小兔崽子认识?”
王阿奴没有回答认识,也没说不认识,随口说道:“估计他也是饿的实在没办法了,如果能吃的饱的话,谁愿意去偷呢?一大早的,看着也实在是可怜。”
“王神医你就是心善,好吧,既然王神医都你出面了,那这件事情,我就不追究了,我大概估了一下,三百个馒头是有的。”
一听到三百个馒头,那个小男孩又骂了起来:“太阳你妈,我一共就来过三次,每次最多拿几个,哪里来的三百个?”
馒头店的掌柜,听到他还在骂,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
王阿奴看馒头店的掌柜动手打人,赶紧拉住他,同时指着小男孩说:“你给我闭嘴。”
然后又对馒头店的老板说:“掌柜的,那你算算,大约需要多少钱?”
“给六十个铜板就行。待会到你店里,给我手上涂点药啊,疼死了,这个小兔崽子。”
“好好好,我这就去给你拿。”
王阿奴赶紧领着馒头店的老板回到仁医堂,先是给他敷了点药,又取了六十个铜板他。
打发走了馒头店的掌柜和伙计之后,王阿奴这才转身问道:“你是张家庄的那个李五蛋吗?”
“是的是的,就是我啊,你就是王家庄的王阿奴吧,我看着模样像你,在店门口转悠了好几天,看他们都喊你神医,所以也不敢确定。想不到真的是你啊。”
“是我,你怎么跑到谷阳来了?这儿离家好远的啊。”
“咳,别提了,爹娘都没了,姐姐也被卖出去了,我在张家,穿是没的穿,饭也吃不饱,隔三岔五还要挨顿打,不如跑出来,在外面,至少一时半会饿不死,在他家,估计已经被打死了。”
“你出来多久了”
“具体也记不清了,反正有好长时间了,两三年了吧。”
“那你现在住在哪儿啊?”
李五蛋刚准备回答。
师娘走出来了,轻声问道:“阿奴,这个人是谁啊?”
“哦,师娘,这是我以前一个认识的人。”
“要不带进来坐坐?”
李五蛋倒是不怕生,大大咧咧的说道:“不了不了,老板娘,我和王神医在外面说几句话就行。”
师娘以为这个李五蛋,是前来看病的医患,便不再多问,回屋去了。
“大哥”,看到没有其他人了,李五蛋的称谓不经意间就变了:“我就住在城外,要不我带你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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