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昭擦去眼角的泪水，顺着顾清婉的手站起身，道：“小夏那里没传来信息，到是花无明跟东方抱怨小姐来着，说小姐交给他的是不一般的苦差。”

        听到“东方”二字，顾清婉眼中闪过愧疚，想到昨天在青龙殿门口花无明一心挑刺的画面，就觉得好笑，看似花无明是在处处跟她做对，挑她问题要帮华贵妃治她于死罪，可是其实何尝不是另类的维护呢？昨日花无明将以后可能被人提出来说的问题一一挑出来说事，这是为了以后，等那些人沉静下来时，必定也会将那些个问题一一挑出来，到时候，可不像昨天那么好唬弄了，昨天因为她临时出现，打了所有官员一个措手不及，而他们也没有做足思想准备，她才能赢得如此顺利。

        接下来，如果有官员将昨天的问题再挑出来，就算思想准备得再好，也只会被人认为，此人无事找事，不安好心，聪明的官员，并不会再做这样的事情。

        小昭没看见顾清婉眼前一闪而过的愧疚，继续兴奋的道：“小姐，你可是不知道，这个东方昨天……”自顾自在哪里说着，完全没留意到，顾清婉此时已经出神。

        等顾清婉回过神来时，小昭也说得差不多，可她只须要一眼，便看出小昭兴奋的表情有异，似乎开心里面还夹杂着其他情感。

        顾清婉不点破，就算小昭对东方飞扬真有心，她也不能将他们凑成一对，就算真要将他们凑成对，那个人也不可以是她。

        “还有还有，”小昭话题一转，开始讲起小夏的八卦，道：“小姐，你是不知道，现在小夏面对杨大人就会紧张，脸红，看小夏这样，多半是思春了，嘿嘿。”

        “你还不是一样？”顾清婉用眼角瞄了眼，眼中带着打趣。

        小昭脸红的撇开头。

        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爱上东方飞扬了，而且是一见钟情，可是她也看出，东方飞扬的眼睛只注视一人，那便是顾清婉，她又怎么能跟自己主子抢人呢？

        顾清婉伸手握住小昭的手，语重心长道：“小昭，我不阻止你追求幸福，但你要知道，幸福是两面性质的，并不一定是开心快乐的，有时候能为一个人伤心难过，也是一种幸福，明白吗？”

        小昭震住，错愕的看着顾清婉，眼珠子转了下，道：“小姐，你这是在鼓舞我追东方吗？”毕竟男女有别，只听过女男追女，哪有女追男，若要传出去，清白什么的不都毁了吗？

        顾清婉眼神投向远方，喃喃道：“只要不让自己后悔，便好。”

        小昭恍然大悟，激动的抓住顾清婉的手，可下一秒又凝结，她身上还背着家仇未报，怎么可以谈儿女私情？

        “仇恨不是生活的重心，”顾清婉叹息一声，接着开解：“我曾守着过去不肯放开，可后来才发现，我错了，我要看的应该是眼前……”哽咽了一下，想到那两个流掉的孩子，从此难再有身孕的身子，她的心便是稳稳刺痛，道：“如果我早知道，我便不会……死守着抹去，后悔，结果该发生了还是发生了……”

        顾清婉说得断断续续，可小昭却听明白了，顾清婉指的是她与曲应离的孩子，而孩子，早已经成为她与曲应离之间无法抹灭的痛，不管未来她会不会继续跟曲应离在一起，心结，却已经在那里了。

        小昭心疼的哽咽道：“小姐，别难过，等你完全将一身内力融和，身体一定会恢复的。”她也知道，这安抚是多么的苍白，可是她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顾清婉笑笑，反安慰道：“我没事，别难过。”

        小昭点点头。

        ....中午--

        宫中所有人都以为华贵妃会去找顾清婉麻烦，可是华贵妃却突然出奇的安静，仿佛根本不知道顾清婉的事情似的。

        凤殿大殿内--

        华贵妃没来，到是柳妃来了。

        柳妃再怎么掩饰，依旧掩饰不了她眼里对顾清婉的眼意，眼氏闪着毒针的光芒，恨不得随时扎顾清婉几针。

        顾清婉坐在大殿上方，现在太监宫女已经再搬桌子，摆吃食，此时柳妃来，怎么看都像是要来蹭饭的。

        只见柳妃手里拿着一个三层的食盒，进入大殿。

        “臣妾参见皇后娘娘，”柳妃规矩的行了一个宫礼，到是她身后的贴身大宫女行礼行得不甘不愿，甚至眼里的恨意，比柳妃还明显。

        像这样渺小的存在，顾清婉当对方是空气。

        到是柳妃，她还清楚的记得巫蛊之术事件，柳妃想借着她诅咒华贵妃，搬倒她的同时，将华贵妃牵连在内，一箭双雕，难道她以为，搬倒她，将华贵妃扯下，她便有机会上位了吗？

        --如此天真。

        打量面前的柳妃，想到曲应离原本是要立她为后的，顾清婉就觉得心头有根刺，便也就明白，柳妃今天中午是故意挑着时间来的，刺刺她，让她没有食欲，心里难受。

        “平身，”顾清婉坐直身，道：“何事？本宫记得请安时间早过了吧？”

        顾清婉意指柳妃不尊宫规，早上不来请安。

        柳妃脸色有些发青，却强忍着，语气生硬的笑道：“早上臣妾是打算来的，只是皇后娘娘被皇上带去了御书房，臣妾不便去。”

        确实如此，顾清婉打量着柳妃，虽说此时柳妃心中怕是早已经抓狂，可是看她依旧勉力忍着，不禁有些佩服柳家，果然是大家族教养出来的，不一样。

        柳妃接着道：“臣妾自己做了一些吃食，特地送来给皇后娘娘尝一尝。”

        明面上，看柳妃是要巴结她，可是顾清婉却不这么认为。

        柳妃来，是故意要与曲应离碰面，不知道柳妃从哪里知道，曲应离中午要来凤殿用餐。

        --柳妃还真是天真。

        “小昭，你将食物送去青龙殿一趟，告诉皇上一声，本宫要与柳妃一起用餐，今天中午，就不陪他用餐了，”顾清婉命令道，语气依旧清冷散慢中散发出威严，可是眼底却变得一片冰冷。

        既然曲应离打算拉扯柳家对抗华家，她便不能太过溥了柳妃的面子，让曲应离以后难做。

        柳妃一听顾清婉的命令，脸色涮白，藏在衣袖里的双手，早已经紧握成拳。

        “是，”小昭接令离开。

        顾清婉起身，走大主位，坐到餐桌边，道：“柳妃请坐。”

        叫她叫“柳妃妹妹”故意叫得那么亲昵，那是恶心她，她做不到，所以只是淡淡的不失优雅与权威的唤柳妃。

        柳妃脸色有些难看，依旧紧咬牙忍着，坐到餐桌边，见小昭已经离开，自己就算留下来也见不到曲应离，便道：“臣妾已经在宫中准备好膳食，也都是臣妾自己做的，臣妾不愿意浪费，臣妾回去用便可，”顿了下，有些不甘，却故意做大方的将手中食盒放下，道：“这是臣妾做的，希望皇后娘娘能偿上一口。”

        “好，你放下，”顾清婉一边轻伤轻巧的用筷子挟起食物往嘴里放，一副吃得香的样子道：“还有其他事？”

        柳妃温柔的摇了摇头，起身行礼道：“臣妾就不打搅皇后娘娘用餐了，臣妾先行告退。”

        “嗯。”

        柳妃一离开，顾清婉的嘴还在动，只是嘴里的菜被她嚼烂了，她还是吞不下去，眼神呆呆的看着满桌的菜，只觉得心口一阵刺痛。

        --跟一群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吗？只要一想到这个，顾清婉便接受不了，只觉得心口被针扎般的疼痛不止。

        曲应离到时，就看见顾清婉顾影自怜的哀伤模样，这才猛然惊觉，也许她平时难过时，便是自己偷偷的难过，只是从不愿显于人前罢了。

        “婉儿，”曲应离快步冲上前，握住顾清婉的手。

        顾清婉嘴里咀嚼的动作这才停止，可依旧没有吞下去的迹象。

        顾清婉抬头，直视着面前曲应离的脸，上下左右细细的打量，也许曲应离觉得，三妻四妾并没有什么吧，而她既然已经穿越来古代了，自然要学会适应这些才对，可是……

        “很难吃？”曲应离皱眉，伸手，道：“吐出来吧，别勉强自己吃。”

        顾清婉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吃一口菜，竟然咀嚼了那么久，不曾吞咽。

        笑笑，顾清婉最后还是决定吞下，依旧不知道嘴里食物的味道，满心满眼都是柳妃的身影。

        --她不应该阻止曲应离的，毕竟曲应离只是想拉拔柳家对抗华家，可只要一想到……她便心口刺痛，眼泪不受控制的涌进眼眶，打转。

        曲应离的眉紧皱成一条线，“发生什么事了吗？”语气尽量轻柔。

        顾清婉垂首敛眸，收起眼里明媚的哀伤，恢复成她平静清清冷冷，风轻云淡的样子，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古代男子三妻四妾，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规矩如此，是她能打破得了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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