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妃故意经过御书房，当听御书房的伺候茶水的公公说，皇上去皇后那里了，她当下面具带不下去，脸色铁青。

        柳妃以为顾清婉忽悠她！叫小昭送吃的，其实是在骗她离开！可是现在已经离开了，再回去就显得刻意，关键是，她不能让皇上以为她刻意！

        柳妃身边一等大宫女忍不住，牢骚道：“娘娘，皇后真真是欺人太甚了，竟然故意使阴招，骗我们离开，自己一个人巴巴的讨好皇上。”

        柳妃听到这话，心口怒火熊熊熊，也不阻止大宫女碎嘴，便让她在宫女太监来往的过道上发牢骚，柳妃如此做，是想让全部的宫女太监知道，皇后的作派，最后，能传出宫外去，让百姓们听听！

        那宫女见柳妃不阻止，于是更加积极的讨好卖乖，编排起顾清婉的坏话，而柳妃虽不是那等大聪明之人，也知道，此时不能接嘴，只能听着。

        虽心中火气节节高升，可她也只能忍着，好几次动了动唇，硬是没发出一个声音，她要让所有人做个见证，今天她边上一等大宫女是在为她抱不平，而非她刻意叫一等大宫女编排皇后，而她自己，更是一句话也没说，只是听着，就算顾清婉真追究起来，她便可以将全部的过错推给身边的大宫女。

        ……

        凤殿，大殿里--

        顾清婉实在吃不下，放下筷子，此时，连看曲应离一眼，都觉得心中膈应，不舒服。

        --她很确定，她不是那等大肚能与别的女人分享男人的女人，如果再这样下去，她一定会变得不像她，那样的别人，她讨厌不待见，若她自己变成那类型的人，她都觉得自己恶心，自我厌弃。

        曲应离见顾清婉如此，仔细想想自己这一天一夜，是不是做了什么令她不悦的事，可他左思右思，没做什么令人不悦的事。

        曲应离被顾清婉摆谱，心中自是也有些不悦，总归皇帝当久了，脾气一时改不了，可那点不悦，比起她不理他引发的心里如刀绞般的难受比起来，便算不得什么了。

        “怎么了？”曲应离此时也无用餐的心情了，坐到顾清婉边上，便想扑起顾清婉的手。

        顾清婉脑海里放映着他也这样握着别的女人的人，甚至跟别的女人在床上翻云覆雨，她便难受，抽手，速度之快，连武力一等一的曲应离，也抓不住。

        看着落空的手，曲应离心中是万般滋味，心里也跟着空落落的，好似针扎了似的难受，可仔细想，他的确没做什么事，脸色跟着下沉。

        “婉儿这是在生我的气吗？”曲应离声音有些僵硬，他故意做出强硬，可声音微颤，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他真怕，办法用错了，反而适得其反，令顾清婉更加远离他。

        顾清婉在心里唉叹一笑，心中万般难过不舒服，觉得委屈，可脸上带习惯了面具，依旧是一副清清冷冷、与世无争的疏离样儿，只是她刚才下意识不让曲应离碰的动作，出卖了她。

        “没有，”顾清婉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虽背负着别人没有的荣华宝贵，可还是平凡的人，她一人之力，怎么可能改变得了古代的规矩呢？

        --痴人说梦。

        勉强的勾起唇角，道：“昨天没睡好。”

        这个理解不勉强，但却并不是真正的原因，但昨天被曲应离折腾到天明，的确是没睡好。

        曲应离见顾清婉不愿多说，便不再问，知肯定是自己做得不够好，才让她无法信任。

        顾清婉自己没胃口吃饭，可曲应离要吃，毕竟他下午还得处理事情，于是道：“既然你过来了，必是没吃饭，”顿了下，对边上的阿冬示意，叫她添碗筷，接着道：“吃一些再去做事。”

        曲应离不拒绝顾清婉好意，“你陪我吃一点，可好？”

        顾清婉思索了一下，点头。

        曲应离见顾清婉并没有真的要无视自己，不露声色的在心里缓了口气。

        一时，两人都沉静了下来，却没有觉得不自在。

        用完膳，曲应离放下筷子，顾清婉也放下，其实她在吃东西，可是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吃什么，味道如何，心中一直想着事情。

        见曲应离吃好了，便开口道：“我过两天让柳妃出宫回柳家呆两三天，可好？”

        曲应离不解，这又不是特别时期，柳妃怎么可以平白出宫？

        “给个恩宠，让大家知道，柳妃在宫中还是有地位的，”顾清婉勉强的笑着说，语气有些苍白，但话里提携柳家的意思，已经明明白白了。

        --这是她身为皇后，唯一能为曲应离做的事。

        曲应离点头，让柳家吸引一点华家的注意力，也好，最近他要专心处理城外“难民”的事情，这事不能再拖。

        顾清婉笑不出来了，她心酸的直冒泡。

        藏在袖子里的手，早已经紧抿成拳，她真的真的没办法与一群女人分享一个男人，可她自己也不愿变成那等只知道争风吃醋的女人，而现在自己心口正冒着酸，更加令她自己厌弃自己了。

        曲应离很想当自己没注意到顾清婉僵在唇角的笑容，可是他心疼，忽视不了，他们不是心意相通了吗？为什么他反而觉得他们相处时变得越发的陌生了？

        大殿里，空气沉静，气氛有些压抑。

        顾清婉皱眉，这样的自己，她自己也觉得不舒服，于是干脆给边上的阿冬示意，让一群宫女退下，道：“让人守在外面，没有命令不许进来。”

        阿冬应：“是，”行了个规矩的宫礼，退下。

        自从那次“清君侧”事件后，阿冬的性子也沉淀下来了，再也没有像之前那般孩子气，耐不住脾气。

        曲应离心中其实有些小欢喜，顾清婉这是要跟他说令她不悦的事情，这是不是顾清婉已经开始信任他了呢？

        面具带久了，习惯了，曲应离脸上没有表现出一分情绪，到是看顾清婉的视线，柔和了不少。

        宫女太监们退出去后，顿时若大的大殿变得空寂起来，安静得针落可闻。

        顾清婉紧抿着双唇，犹豫着她究竟要不要说，毕竟这样的话，若是对百姓人家说说没问题，可对富人或者官员说便已经不行，而坐在自己面前的，更是整个玄月国的皇帝君主，也许……

        曲应离被顾清婉弄得心里急，可他却沉住气，毕竟他当帝王的，这一点气又怎能沉不住？

        深吸了口气，调整了一下，道：“我不是很爱看杂记吗？”

        曲应离愣了下，难道顾清婉说的话跟杂记有关？

        顾清婉知道，曲应离再怎么聪明，也不会马上往“一生一世一双人”那方面想，更何况……她总不能要求曲应离为她解散后宫吧？

        心中苦涩，顾清婉也不打算再转弯，很干脆的说：“有些书上说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可见过？”

        曲应离马上想到，顾清婉这是要他解散后宫，可后宫是他平衡朝中势力的工具，怎么可以解散？现在有些忠心于他的臣子，正是因为自家女儿在后宫，才会如此忠心。

        看着曲应离变得严肃带上溥怒的脸，顾清婉便知道，话已经说到此，已经没什么好说了，曲应离的意思已经非常明白了。

        “我不会强求你，”顾清婉在心里哀叹一声，心跟针扎似的，默默在心里加了句：但我会选择离开。

        “你是不是要离开我，然后认为那样是成全我？！”曲应离敏锐的道，说话时，牙齿不经咬紧，仿佛洞悉顾清婉心思。

        说实话，现在他就算去后宫其他女人那里，他的“伙伴”也提不起一丝兴趣，别的女人对他来说只是工具，而他，只对顾清婉如此，难道这样，还不满足吗？

        古代与现代的观念差太远，叫他们融合，这可能吗？更何况曲应离还是帝王？

        顾清婉在心里做着建设，可心情却怎么都上不去，还一直往下沉。

        “难道你对我真的没有一点感觉？！”曲应离痛心质问。

        顾清婉摇头。

        曲应离以为顾清婉真的对他没有一丝感情，不禁悲愤，很想强制的将顾清婉囚禁起来，脑海里闪过过去他伤害她的画面，发现现在的他是真的舍不得再伤她。

        “如果没有感觉，我又何必如此？”顾清婉自嘲一笑。

        曲应离压抑着胸口中欲奔流而出的悲愤，等顾清婉把话说完，既然她有感觉，又为何要选择离开他？难道跟他在一起，就真的令她如此难受？

        脑海里闪过顾清婉两次流产的画面，曲应离的心也跟针扎似的。

        “过去，是我错了，是我不应该，以后不会再那样了，”曲应离最终没熬住，先道歉了。

        顾清婉眼神暗了暗，苍白无力的笑笑：“过去的事情，你有责任，我也有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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