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有哪些说法，你坐下来，好好与表姐说说。”

        没错，不过是传言，她不能自乱阵脚。

        她倒是要听听，那些人都是如何编排她的。

        “外面的传言说，当天晚上，凶手就躲在静云寺，而且，女死者的脖子被捅了好几刀，怀疑凶手是一名女子，力气是不够，故而捅了好几次，但是，还有一种说法，那就是凶手第一次杀人，惊慌失措，又与死者相识，故而生怕死者还活着。”

        “就算昨夜本小姐宿在静云寺，也不能证明，本小姐是凶手。”

        凌清漾的心渐渐定了下来，全都是无稽之谈。

        “我也是这么认为，所以，差人去官府打听了，听说啊，已经找到证据了，那户人家养了一条狗，那日凶手杀了人之后，狗便追着她，?狗将她穿的衣服撕了一块下来，上面还有血迹呢，也不知道是死者还是凶手的血。”

        柳睿照着初九寄过来的信说道，他眼睛时不时便看一下凌清漾遮着的脸。

        “胡说，衣服……”

        柳睿别有深意的说道：“听说，官府的手中还有别的证据，若如同传言一般，那我劝表姐快走吧，最迟明日，官府的人就会上门，若不是的话，表姐就当做个笑话听吧。”

        说完之后，柳睿便往外走，也不看凌清漾的表情如何，随后，又附赠了一句，“表姐的脸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唤大夫来看看。”

        柳睿走后，凌清漾将自己的手放下来，没有了手帕的遮挡，白皙的脸上有三道抓痕。

        “小姐，我们逃吧。”

        林姑姑抓着凌清漾手臂哀求道，她的脸就是最好的铁证。

        凌清漾伸手抚摸自己的脸，冷漠的说道：“不，不能走，若是走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那跟死了有什么区别？

        “可是小姐，三条人命，就算您的父亲是丞相，姐姐是怜妃，也是要杀人偿命的，我的傻小姐，现在还想那些做什么？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林姑姑双手抓着凌清漾的手臂，苦苦哀求道。

        “林姑姑，我问你，衣服烧了没有？”

        林姑姑怔住了，喃喃道：“正在烧的时候，有人过来了，我怕被人发现，就将衣服给埋在树下了。”

        “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我。”凌清漾失控大叫。

        林姑姑吓得赶紧下跪，“小姐，对不起，老奴不是故意的。”

        “绿儿，你出去打听打听，外面都是怎么传的。”

        凌清漾两指捏着自己的眉心，绿儿连忙急匆匆跑出去，凌清漾没有让林姑姑起身。

        好一会儿，绿儿才回来，一回来，她就跪在凌清漾的面前，“小姐，外面都说，那晚有一个小和尚就在梧桐树上，其他的消息，就跟表少爷说的一样，小姐，您不是生病了吗？为什么那些人还要诬陷你？”

        没错，她是病了，那是因为第一次杀了人，再加上被那条狗追着撕咬，她脸上的三道抓痕，也是那时候被狗抓的，她也惊吓到了，才会一回来就病了。

        “绿儿，你先出去吧。”

        “是。”

        绿儿不敢再多言，当房间里面就剩下两个人的时候，她又变了脸色。

        “小姐，这些事情都是公主让您做的，我们去求求公主，她一定会有办法，最少要保全您的性命啊。”

        “没用的，就算是公主也救不了我，而且，如果失去了一切，活下来有什么用？”

        一辈子受人指指点点，活得就像她最讨厌的模样吗？

        “如果小姐的命保不住了，老奴有什么脸去见夫人？”

        “林姑姑，你真真对不起我娘，你害死了她的女儿，你有什么脸见我娘？”

        凌清漾字字句句敲打着林姑姑的心。

        “小姐，相爷呢？相爷是您的父亲……”

        “没用的。”凌清漾冷笑着，俯下身，与林姑姑面对面，“但是，有一个人能救我。”

        “谁？小姐您说，谁能救您？”

        林姑姑的眼中重新燃起了希望，不管是谁，只要有一线生机就好。

        “就是你啊，林姑姑。”

        林姑姑愣住了，不明白小姐这是什么意思。

        “没证人亲眼看到是我杀的人，但是，有人目睹你烧衣服，只要你去自首，我就安全了。”

        “这……”

        林姑姑愣住了，小姐的意思，是要她替小姐去死？

        “你曾在我娘的尸体前发誓，要代替我娘照顾我，除了你，没人能救我，林姑姑，你从小看着我长大，我虽然唤你一声林姑姑，但是，在我心中，你与我娘是一样的，如果我娘在的话，她一定会这么做的，林姑姑，我求求你，救救我。”

        凌清漾恩威并济，先是拿林姑姑的誓言压制她，又用从小的感情感动她。

        林姑姑转头，看着小姐秀丽的脸，上面的三道伤痕，很是明显，第一次，她主动伸手去抚摸小姐的脸，“您最看重的是自己的脸，要好好上药，千万不要留下疤痕，不然就不好看了，还有，以后与别人合作的时候，千万要小心，以后就没有第二个林姑姑替您顶罪了。”

        “林姑姑，你这是答应了？”凌清漾大喜过望。

        “老奴不能眼睁睁看着小姐去死，老奴老了，也没有亲人，有时候老奴也会梦到夫人，老奴也该去陪伴夫人了。”

        林姑姑闭上了眼睛，一滴浑浊的眼泪落下来。

        林柔儿，她的亲侄女，唯一的亲人，已经也已经先她一步去了。

        “林姑姑，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白白牺牲。”

        凌清漾抓着林姑姑的手，郑重的保证。

        林姑姑看着她，不重要了，这些身后之事，对于一个要死之人来说，全都不重要了。

        后来，凌清漾脸上蒙着纱巾，亲自送林姑姑去自首，说是为了送林姑姑最后一路，林姑姑怎么会不知道，她是怕自己中途跑了。

        她也问自己，这么做值得不值得？

        她这一生，前半生为了柳氏而活，后半生为了凌清漾姐妹而活，害过许多人，独独没想过半点对柳氏母女不好。

        这大概……是她的宿命吧，哪有什么值得不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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