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秀军刚要火，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他摸起手机，看了号码，就转身出了房间，过了几分钟后，他才推门进来，此时，他的态度变得和蔼许多，向前走了进步，笑吟吟地道：“张书记，今天的审查就到此结束了，渤海纪委的刘书记要过来看您，请您准备一下。”

        张奇兵微微一怔，随即想了想，摆手道：“算了，我现在的情况这样狼狈，还是不要见了。”

        边秀军忙笑着道：“不好吧，刘书记大老远来一次，不容易，你们是老同事了，还是见见比较好。”

        张奇兵看了他一眼，没好气地道：“秀军同志，你就不怕我们是一条线上的，刘书记是过来传递消息的？”

        边秀军忙摆手道：“刘书记不光是渤海市的领导，还是省纪委的常务委员会委员，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情呢，张书记，您别开玩笑了。”

        张奇兵轻轻摇头，有些生气地道：“你们相信他，却不肯相信我，这是只认人，不讲道理！”

        边秀军讪讪地笑了笑，起身道：“张书记，这几天多有得罪，但都是例行公事，希望您能理解，好了，您先休息，我们就不打扰了。”

        张奇兵回到床上，坐了约莫半个小时的功夫，就听到一阵清脆的敲门声，他赶忙快步走过去，打开房门，见刘梦寒笑眯眯地出现在门口，他心中感动，忙握了手。

        哑着嗓子道：“刘书记，太感谢你了，纪委工作那么忙，还来看我。”

        刘梦寒笑了笑，轻声道“老张，本来上午就该过来的，可惜在石洲市委岳书记那里耽搁得久了些，出来后，已经到了午餐时间，又怕影响你休息，所以来得晚了些。”

        张奇兵心中一暖，忙侧身道：“刘书记有心了，里面请。”

        刘梦寒微微一笑，回头招了招手，服务员将两个鼓鼓囊囊的袋子拿了进来，放到墙角，悄悄退了出去。

        刘梦寒努努嘴，笑着道：“除了水果之外，还有几条烟，外加十几本书，等你看完了，估计也就能出来了。”

        张奇兵叹了口气，摇头道：“刘书记，感谢你的信任，不过情况有些复杂，有些事情都是多年以前生的，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光靠回忆很难说清楚，能否清白地走出去，还是个未知数。”

        刘梦寒摆摆手，跟着他走到床边坐下，笑着道：“别太悲观，只要你是清白的，确实没有做过违法乱纪的事情，组织上还是能够调查清楚的，这点请你务必放心，别有思想压力。”

        “但愿如此吧！”张奇兵叹了口气，起身倒了杯清水递过来，有些尴尬地道：“抱歉，刘书记，这些天茶喝得太凶，没备用的了，只能请你喝清水一杯了，不过也好，我们本来就是君子之交。”

        刘梦寒笑笑，接过杯子，喝了一口，环顾四周，皱眉道：“怎么连台电视机都没有？”

        张奇兵向门口指了指，愁眉苦脸地道：“被他们搬走了，说是希望我安心写材料。”

        “荒唐，这些家伙，真不像话！”刘梦寒有些恼火地道，当即走了出去，找到专案组的边秀军进行了一番交涉，很快，两个服务员将电视机抬了进来。

        张奇兵摸了遥控器，笑着道：“这下好了，书和电视都有了，晚上失眠的时候，不用看着棚顶发呆了。”

        刘梦寒微微一笑，轻声道：“老张，我和他们打过招呼了，以后在房间呆着闷，可以出去走走，到外面呼吸下新鲜空气，如果有别的要求，只要是合理的，都可以提出来，他们会帮助解决的。”

        张奇兵眼圈一红，却怕被刘梦寒现，丢了面子，赶忙转身咳嗽几声，有些自嘲地道：“刘书记，我在渤海官场工作了那么久，也交了不少朋友，平时家里门槛都能被踩破，没想到出了事情，大家都不敢沾边，只有你刘书记敢来探望，我现在才算真正体会到了，什么叫做世态炎凉。”

        刘梦寒笑了笑，轻声道：“老张，别想太多，他们没有过来，可能也是有别的顾忌，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张奇兵点点头，平复了心情，苦笑道：“是啊，免得又被人拿来做文章，其实你是清楚的，我不过是个绊脚石，很容易踢开，还不值得他们这样大张旗鼓地搞，人家真正要射的靶子，是姜书记。”

        刘梦寒会意地一笑，没有吭声，而是点了一颗烟，默默地吸了起来，半晌，才掸了掸烟灰，淡淡地道：“放心吧，心术不正，箭法再高明都没有用。”

        和张奇兵闲聊了半个多钟头，刘梦寒抬腕看了下表，见已经快到下班时间了，就忙起身告辞，晚上有两顿饭局，先是和曹青桦吃饭叙旧，再就是督查室的那些年轻人，非嚷嚷着要请老领导吃饭，刘梦寒不便推辞，就很爽快地答应下来。

        开车来到了约定的酒店，进了包房，点好了酒菜，刘梦寒坐在沙发上，翻着一本杂志，过了四十多分钟，曹青桦才从外面推门进来，笑呵呵地道：“刘书记，不好意思，下班前去了杨省长那里，耽误了点时间，让你久等了。”

        刘梦寒微微一笑，起身迎过去，与曹青桦握了手，就指着他微微隆起的小肚子，笑着打趣道：“曹厅长，几个月没见，发福得厉害啊！”

        曹青桦苦笑着摆摆手，把外衣脱下来，挂了起来，拉长声音道：“别提了，前些天你嫂子还买了健身器，让我每天晚上做运动，好减肥控制体重，她是不喜欢我胖的。”

        刘梦寒‘扑哧’一笑，忍不住轻声调侃道：“嫂子不就是现成的健身器材嘛，何必花那冤枉钱。”

        曹青桦挽起袖口，笑眯眯地走到餐桌边坐下，摇头道：“老夫老妻了，早没那些精神头了。”

        刘梦寒笑笑，拉了椅子坐下，倒了茶水，轻声道：“怎么样，曹大厅长，财政厅那边的工作都捋顺了吧？”

        曹青桦端起杯子，吹了口气，语气凝重地道：“还没有，财政厅里面也很复杂，鱼龙混杂，情况不比你们渤海好多少。”

        刘梦寒点了一根烟，皱眉吸了一口，吐着烟圈道：“渤海那边明年要在旅游业上下功夫，到时可能需要不少投入，老兄这边可要支持下啊。”

        曹青桦点点头，放下杯子，微笑道：“早就知道了，穆市长的报告已经放在杨省长的办公桌上了，只是需要的资金投入太大，省里只能解决一小部分，其他的，还要渤海市自筹资金解决。”

        刘梦寒掸了掸烟灰，轻声道：“资金缺口太大，光靠渤海市财政，根本没有办法运作起来。”

        曹青桦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意味深长地道：“刘书记，穆新云是个很精明的女人，她在省里还有别的关系，省委韩秘书长那边会帮忙想办法的，你不用太担心。”

        刘梦寒微微一笑，点头道：“是啊，穆市长还是很有能量的，不过可能是相处久了，在我面前，她总是露出女性柔弱的一面，当初那个精明干练的女强人形象，如今反而有些模糊了。”

        曹青桦冷笑了几声，意味深长地道：“老弟，这就是她穆市长的精明之处，女人要想玩转世界，先就得玩转男人，她们在这方面有天然的优势，你可千万别被她的外表蒙蔽了，那女人不简单，城府深着呢。”

        刘梦寒眉头一挑，沉吟道：“曹兄，你是对她有成见，在官场里打拼，哪个人能没有些城府，穆新云为人极好，起码我们相处还是很愉快的。”

        曹青桦微微一笑，点头道：“好吧，既然你这样维护她，我这边只有加大支持力度了，抽时间，请她到省里来一趟吧，我再介绍几个行长和她见面。”

        刘梦寒满意地点点头，把烟头掐灭，丢进烟灰缸里，笑着道：“曹兄，有劳了。”

        曹青桦伸出右手，在刘梦寒的后背上拍了拍，微笑道：“老弟，咱们之间是什么交情，你就不必客套了。”

        刘梦寒笑笑，轻声道：“不是客套，而是真心感谢，旅游产业要是真能展起来，渤海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这时，几个服务员推门进来，上了酒菜之后，悄悄退了出去。

        曹青桦夹了口菜，放下筷子，轻声道：“老弟，上午振声打电话过来，说他的一位朋友得罪了你，被市局抓起来了，有这事吗？”

        刘梦寒心里一沉，没想到曹青桦会提及此事，要是他开口说情，这个面子就不好驳回了，想到这里，刘梦寒摸起纸巾，擦了擦嘴角，淡淡地道：“是有这回事，那家伙是混黑道的，成天带着一群小弟到我姐姐家的店面里去捣乱，昨儿恰巧被我撞见，一怒之下，把他收拾了，听说那人身上还有人命案子，可能要重判。”

        曹青桦摸起杯子，叹息道：“上午我把振声给教训了一通，杨省长对他管教还是很严的，只可惜这位公子哥不上进，总跟些狐朋狗友混在一起，那些人打着他的旗号，在下面干了不少坏事，刚才和杨省长商量了，不能让他再在国内了，干脆送到英国读书去吧，在异国他乡，随便他折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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