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勾着手指慢悠悠走到了大门口。
江潋的轿子还在外面,守门的便没有关门,见到他们过来,忙躬身行礼。
两人不得不松开手,彼此拉开距离。
出了门,杜若宁意外地发现,茴香正在江潋的轿子前和望春说话。
见到两人出来,望春叫了声“干爹”,茴香叫了声干娘,一同向他们迎过来。
“茴香,你怎么在这儿?”杜若宁好奇地问了一句。
茴香眨眨眼,将手里的空食盒给她看:“夫人让我送些吃食给春公公他们,免得他们饿着肚子等。”
杜若宁:“……”
从死太监到姑爷,现在连姑爷的随从都照顾得面面俱到,阿娘这转变真是太快了。
快得让她猝不及防。
“去吧姑爷,早点回去休息。”她亲自打起轿帘,对江潋打趣道,学着望春的样子,把另一只手递给他扶。
江潋不禁想笑,当真扶着她的手上了轿,趁机在她耳边轻声道:“叫错了,你应该叫我相公。”
低低的嗓音带着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杜若宁几乎忍不住想伸手将他拉住,让他不要走,留下来陪她度过这漫漫长夜。
可是她没有,只是掐了他一把嗔怪道:“去你的吧!”
江潋闷笑两声,在轿子里坐下。
杜若宁放下帘子,退开两步,等着望春喊起轿。
等了一下没动静,回头一看,望春正对着茴香傻笑。
“春公公笑什么呢,爹都不要了。”杜若宁叫他。
望春一惊,忙转身过来,喊了一声起轿。
轿夫抬起轿子,慢悠悠向前走去。
望春对杜若宁和茴香摆摆手:“若宁小姐,茴香妹妹,我走了。”
茴香说:“路上当心,注意安全。”
“……”杜若宁看看她,又看看望春,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没等她细想,茴香已经挽住了她的手:“小姐,咱们也回去吧!”
“回吧!”杜若宁看看走远的轿子,和她一起向府里走去。
江潋回到家,三更的梆子已经敲过。
他却没有立刻就睡,把春夏秋冬叫到房里给每人分配任务。
望夏打了热水过来给他洗漱更衣,任务分配完,他也已经换好了寝衣。
四人告退,正要出去,江潋突然道:“望春留下。”
四人对视一眼,夏秋冬三个便退出去关上了门。
“干爹还有什么吩咐?”望春问道,走到床前帮他掀开锦被。
江潋道:“宗人府那边戒备森严,你要多加小心,如果五皇子不肯配合,或者你没有把握劝降他,记得不要留活口,去之前先找肖公公仿着五皇子的笔迹写一封认罪书,把他与宋悯怎样勾结的都写清楚,反正死无对证,多写一点也无妨。”
“是。”望春应了,等他上了床,帮他把被子盖上掖好,“干爹放心吧,劝降这事我还是有把握的,实在不行就照你说的做,保证万无一失。”
“嗯。”江潋靠在床头摆摆手,“你去吧,灯先留着,我还有别的事要再想一想。”
望春领命,躬身告退。
“等一下。”江潋突然又叫住他:“怀里装的什么?”
望春心头一跳,不敢隐瞒,从怀里掏出几块油纸包裹的糖藕酥。
“茴香姑娘送的点心,我没吃完,怕浪费,就带回来了。”
江潋沉着脸看他:“是吃剩的,还是特意送给你的。”
“……”望春打了个磕绊,老实回道,“是特意送我的,我没吃完。”
“为什么特意送你?”江潋问。
望春登时涨红了脸:“茴香姑娘说我在船上对她多有照顾,所,所以送些点心感谢我。”
“只是这样吗?”江潋问。
望春拼命点头:“确实如此,儿子不敢欺瞒干爹。”
江潋半信半疑:“你最好别瞒我,否则有你好看。”
望春忙应道:“不敢,不敢。”
江潋没再多言,摆手让他出去。
望春如蒙大赦,战战兢兢退了出去。
江潋盯着关起的门看了半晌,嘴里嘀咕道:“臭小子,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
话本子看多了果然没好处,一天天正事不干,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事。
该有的都没有,想有什么用。
他坐着出了会儿神,明明很累,却一点睡意都没有,披衣下床走到书案前取出那只锦盒,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铺在桌上。
虽然今天已经见过她,还是要看一遍才睡得着。
看完之后,他又把东西收起来,心满意足地回到床上,仿佛完成了某种仪式一般,吹了灯,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夜色越发深沉,整个京城都在梦中,而此时的宋府里,却还有一个房间亮着灯。
灯光昏黄,映着首辅大人苍白的面容,那双似多情又似无情的眼睛正静静地看着跪在面前的殷九娘。
“我本该杀了你的。”他轻声道,“如果我杀了你,我今天就不会输。“
殷九娘垂着头,没有说话。
宋悯没有得到回应,又自顾自喃喃道:“我为什么没有杀了你,如果你死了,一切都会不一样。”
殷九娘还是垂着头,没有说话。
宋悯似乎被她的沉默激怒,突然抓起桌上的剑向她走来,剑尖挑起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
这时,外面有人轻叩房门,不等宋悯应允,宁姑娘便推开门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
“大人,药好了。”她娇声说道,而后随意瞥了一眼被宋悯拿剑指着殷九娘,笑问,“姐姐怎么又惹大人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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