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桃无言以对。
胡莱说到这个话题,倒是勾起她心里的一件往事,笑呵呵地对胡莱道:“大姐,你说到这个,你知道九少爷当初走的时候和我说了什么吗?”
“什么?”
“他说要娶我,叫我等他!”胡桃笑得咯咯的,因为她是把这个当笑话看的:“那个时候他才多大,竟然想到这么远的事情啦!”
胡莱的反应和胡桃不大一样,她认真地盯着自己笑得花枝乱颤的小妹:“他真的这么说?”
“对啊!”胡桃乐坏了,这事儿真的太好笑了!
没想到的是,胡莱竟然喃喃道:“要是他有这个心,倒不是不可以……”
胡桃吓了一跳,赶紧摸摸胡莱的额头:“大姐,你没发烧吧?”
胡莱笑着拿下胡桃的手:“我当然没发烧了!仔细想想,咱们小妹哪里配不上他呢?家财万贯,还有山神娘娘保佑,怎么看都是他沈家占便宜吧!”
胡桃哭笑不得:“大姐你开什么玩笑呢,他们家可是伯爷呀!”
“我知道,不过沈老爷可是有那么多儿子呢,也轮不到九少爷承爵吧?”胡莱不以为然,在她眼里自家小妹天底下最好,最珍贵,哪怕是皇子也配得上。
胡桃有种拿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哎呀,不和大姐你说这个了!”
胡莱捂嘴偷笑,看来小妹是真长大了,知道害臊了呀!
就在姐妹俩说话的时候,蒋氏抱着倩儿来了,说是家里出了事情。
由于蒋氏在作坊里做事,所以平常赵家有什么事都是由她来传递消息,这次看她神色凄惶,好像事情非同小可。
“怎么了二舅妈?”胡莱和胡桃赶紧请她坐下,并吩咐人上茶,蒋氏却是等不及,抓着胡莱的袖子哭道:“莱儿,桃儿,你们姥爷他忽然得了急病,整个人都不清不楚了!”
胡莱和胡桃顿时也急了,二话不说带着人一起去了赵家,一面又让吴管家派人加急请大夫过来。
她们赶到的时候,赵永康的情况已经比较稳定了,苗氏正在旁边不住地抹泪,姐妹俩安慰了苗氏一番后,不由得四下打量起房间来。
由于宅里事情繁忙,再加上分铺开了后事情也变得越来越多,胡莱和胡桃差不多有大半年没有去赵家坐坐了,平时多是请他们过来,或者打发人去送东西。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原本干净整洁丰丰富富的房屋竟然变成了这样!
好些大件儿的家什活儿都不见了,屋子里也是七零八落的,看起来像是被劫匪搜掠过一番一般。胡莱特地去厨下看了看,只见里头几乎什么好东西都没有,粮缸也是空的。
“这是怎么回事?”胡莱皱着眉头问道:“这个家怎么都空了?”
蒋氏咬住了嘴唇不好回答,苗氏抽泣着把事情说了。
原来,赵文和赵全在老爷子的逼迫下结结实实地做了几天的农活儿,然后实在受不了了,不知道跑到哪里鬼混去了。如果仅仅是在外头闲逛倒也罢了,这两个人不知道受了什么人的蛊惑,竟然赊钱吃喝嫖赌起来,并指明了要胡宅还钱,理由很充足:“我们是他们嫡亲舅舅,他们有钱!”
赵永康气得个半死,当然不会为了这种事去找胡莱他们,便只好变卖家里的东西还债,指望好好教训一下那两个畜牲。没想到他们根本就不回家,在闲汉那里扎了根,一味的胡闹。今天两个人回来要钱,把赵永康气得差点中风,他们却完全不管,直接溜走了。赵永康一时想不开,痰迷上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胡莱有些心疼,责备苗氏道:“姥姥,出了这种事为何不对我说?”
苗氏抹着眼泪:“你姥爷他要脸,开不了这个口啊!”
胡桃刚要说些什么,只见两个混账舅舅跌跌撞撞地回来了,身上的酒气臭得熏人,胡莱和胡桃都忍不住捂住了鼻子。
“哟,这是哪位稀客呀?”赵文斜着眼睛,打着酒嗝,阴阳怪气道。
“这不是咱们的阔外甥嘛!怎么,在家里享福享够了,过来看看咱们有多惨,好取乐?”赵全也口齿不清地配合着自己的大哥,笑嘻嘻道。
平常在家里都是赵永康骂他们,苗氏都不怎么开口,只会叹气,眼下这个场景便只有胡莱稍微强硬一些了。
胡莱冷冷地道:“两位舅舅是打哪儿喝了黄汤回来了,连姥爷生病都不管?你们还知道什么叫良心吗?”
“良心?嗝。”赵文涨红了脸,拿手指着胡莱道:“大外甥,丧了良心的人是你呀!你丧良心!”
“哦?”胡莱面不改色,问道:“我怎么丧良心了?”
“你看看你这一身,那叫一个富贵,大气!再看看你舅舅我身上,还有你姥姥,姥爷穿的是什么,你良心呢?”赵文骂道:“别的不说,就说说你这几个铺子,一个月不说万把两银子,几千两还是有的吧?这么有钱,让你姥爷在地里翘着屁股吃苦,你晚上做梦不怕你娘来找你?”
胡莱的面色纹丝不动:“接着说,还有呢?”
“还……还有个屁!就这一样还不够吗!”赵文骂骂咧咧:“你吃肉,不让我们喝汤就算了,连个汤盆都不让我们舔!亏你平常还装什么孝顺外孙,也就是嘴巴上孝顺,心里头狼着呢!我,我可是听说了!你那宅子里头有一对老不死的夫妻被你们养得好好儿的,敢情我爹娘还不如那对老不死!”
苗氏的性子再怎么温厚,听到这个也受不住了,骂道:“糊涂东西!你外甥照料咱们家里还少了么?这家当又不是他们的,还不是人家赛大娘的,关你什么事!”
赵全舌头打结:“娘,这……这话可不是这么说!那赛大娘无儿无女的,他们可不就是当家的么?”
“你!……”
就在两人争得面红耳赤的时候,胡莱止住了他们:“大舅,三舅,你们这话说的不错!姥爷一大把年纪了还下地,是我这个做外孙的不孝,我今天话放在这里:只要姥姥和姥爷还在一天,我每个月都派人送钱米过来,保证他们吃饱喝足,不用担心吃饭的事儿。”
赵文和赵全顿时酒醒了大半,贪婪又急切地道:“那我们呢?你给我们什么好处?”
胡莱笑了:“这普天之下,有要外甥养舅舅的道理没有?你们尽管去打听,要是哪家有这个规矩,再说话!我孝敬姥姥姥爷,那是替我娘孝敬,你们是手脚残废了还是得了重病,好好儿的要人养?我养好了姥姥姥爷,你们占的便宜还没算呢!”
赵文和赵全立即不干了:“就算没有这个道理,你这么有钱,看着我们这样穷也是不对的!谁叫你有钱,谁叫咱们没钱!打死我们都不种地了!现放着这么有钱的外甥,你还让我们种地,那是要天打雷劈的!”
“你们不想种地也行。”胡莱眯起了眼睛:“我出钱给姥姥和姥爷开个铺子,你们也可以去那里做事,只要表现得好,将来这铺子姥爷会给谁,你们心里有数。”
这下子,赵文和赵全的酒全醒了,半喜半疑:“真的?你莫不是在哄我们吧?”
胡莱笑道:“几百两银子的事而已,我用不着哄你们。只是一点,你们去了那边后,铺子里的活计我也会派人看着你们认真经营,要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别怪我翻脸不认人,把铺子转手卖了也不给你们。”
赵文和赵全相互看看,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总比种地强。当个东家多体面啊!就算是小铺子那也是极好的。
于是,两个人脸上堆起笑:“使得,使得!只要不再苦哈哈种地,什么都使得!”
胡莱打发走了这两个人,大夫正好也到了。大夫给赵永康诊了脉,摇头晃脑道:“不妨事,不过是一时气急攻心,吃两贴药就好了,平常也少劳作,少动气。”
熬好的药灌下去后,赵永康的呼吸总算平稳了,苗氏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莱儿,刚才那话你可别当真。”苗氏对胡莱道:“我和你姥爷不求你吃的喝的,有你这份心就够了!你们这样拿赛大娘的钱,她会不高兴的,得罪了她是什么好事哩?你们可别傻!我们做老人的,看到你们晚辈过得好,心里就好得很了!”
听到苗氏这掏心掏肺话,胡莱和胡桃心里涌起了愧疚,只是嘴上不好说得。胡莱红了眼眶,胡桃也低下了头,两人都叹了一口气。
尽管两个舅舅如此可恶,但两位老人却是实打实地为他们好,关爱他们。虽说怕人心不足产生间隙,适当隐瞒一些事情是必要的,可她们这些年的确疏于照顾两位老人了,以至于赵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她们也是现在才知道。
赵文那句话说的没错,如今她们的铺子一个月就能赚不少钱,赵永康居然还要在地里劳作,于情于理都有些说不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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